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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樹林被四面八方的紅藍爆閃警燈照耀,瞬間亮如白晝。
聞青山及其犯罪團伙終被一網打盡。
聞青山根本沒猜到。
所謂的線人接頭任務,實際是為引他現身設下的局——
當初聞野出事,實際有我的一份功勞。
目的是給線人創造機會。
聞家目光轉移到聞野身上時,線人便能趁機將關鍵證據偷偷地送出。
接下來,就是抓捕行動。
可聞青山透過聞野出事,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他提前逃跑了。
而在那時,我的身份已瀕臨暴露。
聞青山已安排心腹手下,加重對我的監視。
幾番權衡後,計劃有所調整。
我們在聞青山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大戲。
當初我收到的好壞兩條消息以及任務計劃,最終都被聞青山的手下秘密地捕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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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都是計劃安排好的。
包括金茉的假意反水。
一切隻為迷惑聞青山,讓他誤以為一切盡在他的掌握。
實際上,真正的任務信息,藏在聞應覺給我的木質平安牌中。
聞家嚴密監視下,我的上線不能將真消息直接轉遞給我。
隻能通過其他人轉交給我。
但當他在我肩頭快速地畫出我跟上線的聯絡符號時。
我確實震驚了。
而我更加沒想到的是——
那名保密級別極高,長期潛伏在聞青山身邊,並最終獲取關鍵證據的線人,其實是兩個人。
一是已經犧牲的蔣英。
二是聞應覺。
不過,「聞應覺」隻是他潛入聞家的身份。
他真正的名字。
是邊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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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邊慈】
邊慈混入聞家,用的是聞青山大兒子聞應覺的身份。
而這一切都是老線人蔣英的手筆。
蔣英是蔣老大時期潛入的線人。
他心思縝密,做出的計劃一環套一環地復雜。
當初所謂的蔣家人劫走邊慈,其實也是他做的局。
為的就是在聞青山眼皮子底下合理地放走邊慈。
而後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為邊慈轉換身份做準備。
但在泥沼裡待久了,很難不去做些不得已的事情。
邊慈改頭換臉,套著聞應覺的身份潛入聞家沒多久。
聞青山就抓住了一個警察臥底。
他把年輕警察折磨到隻剩一口氣。
然後他把槍遞到蔣英手裡。
聞青山讓蔣英當打出最後一槍的劊子手。
那時候,邊慈被帶在聞青山身邊。
他看見蔣英叼著煙,笑著接過槍,還回應聞青山說:
「感謝大哥信任。」
蔣英手很穩,一槍下去,紅白飛濺。
那次之後,邊慈連續失眠了半個月。
一閉眼就是那名年輕警察的臉。
蔣英及時地提醒他調整狀態。
灰白頭發的老線人,在雜草叢生的山坡和他並肩而立。
遠處殘陽如血,紅光刺得人眼睛酸疼。
「走上這條路的人,都知道最壞的結局是什麼樣。
「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如果有一天,你要對我開槍。
「記住手不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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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邊慈】
邊慈原以為他套用聞應覺的身份已經夠瘋狂了。
沒想到這麼瘋狂的還有第二個。
又有新臥底混進來。
用的還是他曾經的臉。
但是聞青山懷疑這個新邊慈的身份。
於是安排了一場酷刑。
用刑時,邊慈其實也緊張。
他怕受刑的兄弟說錯話。
也怕自己露出馬腳。
畢竟他和受刑的兄弟,都是冒牌貨。
聞青山指揮他問出最後那道題時,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蔣英化名周勇這個細節,其實就是他送出去的。
還好受刑的兄弟給出了正確答案。
他才徹底地松了口氣。
聞青山暫時放下戒心。
而他趁此機會,將這套殼兄弟要到自己身邊。
——這也是局裡的意思。
他的身份太重要,因此不能主動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他需要盡量地爭取將這套殼兄弟要到自己手底下。
至於套殼兄弟的真實身份,還是後來相處中,從他抽煙時的某些小動作認出來的。
套殼兄弟,是他最親密無間的友人,謝時。
中學時期的很長一段時間,他跟謝時形影不離。
謝時以為他們的親密關系是從天臺抽煙那日萌芽的。
其實更早。
那時他還不是謝時的班長, 他們甚至都還沒分在一個班。
他隻是個新轉來的轉校生。
高年級混混把他堵在巷子裡毆打時, 是路過的謝時舉著板磚沖進來救了他。
他倆互相攙扶著走到巷子口,路燈正好亮起來。
「我爸媽說讓我做多好事,要幫助弱小。
「也不是說你弱小, 兄弟你還挺能打。
「但反正我是在做好事,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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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邊慈】
聞青山是個死變態。
這是第三次,他借著酒意向邊慈要人。
他還惦記著謝時頂著的那張臉。
邊慈冷著臉拒絕。
聞青山便一臉曖昧地問:
「怎麼?你看上他了?」
邊慈知道聞青山的脾性。
他就好那口,得不到必不會善罷甘休。
邊慈尚在思考如何應對。
聞青山突然來了一句:
「行吧, 你要真看上了, 那就歸你了。」
邊慈琢磨了很久,反復地揣測聞青山的意思。
但這確實是個機會。
邊慈一直在想辦法讓謝時盡快地往上爬。
起初邊慈隻想做做樣子,沒想開葷。
但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
聞家海上貨品到來那時。
邊慈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為的就是把聞野留在境內, 方便日後把聞家一鍋端。
包括失憶都是他裝的。
——安全屋裡有直通聞青山密室的實時監控。
邊慈要把戲演全套, 就得裝失憶。
貨路交接時間緊迫,聞青山根本沒空去深山老林的安全屋裡找他。
最終隻能讓聞野先接手。
而在聞家忙著處理這批貨的時間裡, 他隻要裝樣子給聞青山看就行了。
然而他也沒想到, 謝時會跟他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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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邊慈】
邊慈覺得自己的思想真是嚴重滑坡。
這才導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可在某些隱秘的時刻,他卻有一絲難以訴說的竊喜。
某些從未宣之於口的情緒在心中已沉積太久。
可那日,謝時在他懷中流淚。
這些隱秘的歡愉卻化作酸楚。
謝時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誰。
也不知道他沒有說出口的感情。
他甚至不敢想,待到真相大白之日, 他與謝時將會走向何種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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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其實我還好, 去了幾趟就感覺自己基本是個正常人了。
但邊慈好像很嚴重。
主要是他老躲著我。
直到這天, 我費老大勁兒才堵到他。
他被我拉上天臺。
時隔多年, 我們再次面對面地抽起煙來。
他很沉默。
甚至不敢與我對視。
我開口問他:
「哥,沒話想跟我說嗎?」
我伸手抬起他的臉, 讓他看著我。
他輕微地掙扎了幾下, 但我始終不放手。
他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嘆了口氣後,總算開口和我說話。
他與我聊了很久。
說他在聞家做過的事情。
坦白他的心思。
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道歉。
為他在聞家對我做過的事情道歉。
為他隱秘的心思道歉。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隻覺心裡一陣陣地難受。
他曾是我年少時的太陽。
我們之間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
我打斷他的道歉。
然後握住他的手,告訴他, 我不怪他。
他的手卻在微微地顫抖。
後來,他斟酌著詞句, 有些磕巴地問我, 我們以後會是什麼關系。
我忽然就想起我十八歲生日那天。
他帶我出校吃大餐。
回來的路上遇到大暴雨,但我們都沒帶傘。
於是我倆幹脆擠在一件外套下, 冒雨沖進教學樓。
進樓之後, 他喘著氣看著我。
忽然問道:
「謝時,我們以後會是什麼關系?
「還會這樣——
「撐著一件衣服擋雨嗎?」
那時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一愣。
但我還是回答了他。
我說當然會,我們要當一輩子親密無間的好兄弟。
其實我那天撒謊了。
我不想隻跟他當兄弟。
而現在我決定把這個秘密告訴他。
我主動地抱住他。
我告訴他,過去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
但是因為是他,所以我不會再感到難受。
我不怪他, 我也愛他。
話還沒說完,他就伸手緊緊地回抱住我。
這一刻,我知道我的太陽又回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