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成天成夜在忙。
我爸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見我動真格了，每天都齜著大牙傻樂。
他還帶我去參加了合作方舉辦的晚宴，笑瞇瞇地將我介紹給所有人。
一切都挺美好的——如果沒有再次遇見程析那個蠢貨的話。
那時我正拉著我爸尋找甩飛的戒指，忽然聽見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再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亭子裡，依偎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你放心好了，孟新禾那個傻逼戀愛腦，隻要我開口，她肯定屁顛屁顛地把寫好的項目書送給我。」
即使天色這麼暗，我都能感覺到我爸的臉瞬間黑了。
他直接站起來走到程析面前：「來，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程析起初還有些驚慌，但看見我也跟過來後，又開始嗤笑起來：「孟新禾，你也聽見了？那挺好的，省得我再敲打你了。」
我爸人都快氣飛了，瞪眼看向我，意思很明顯——還不快去扇他？
然而我隻是淡淡一笑。
現在還不是跟程析撕破臉的時候。
他對我越沒有警惕，反倒對我越有利。
隻是……這幾年裡，程析完全被我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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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不反駁也不生氣，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舔狗，居然呵笑著將陸婉攬進懷裡，指著我道：「寶貝你看她，簡直跟傻子一樣。」
……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直捶打著方向盤：「你剛才為什麼不扇他，也不讓我扇他，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我搖頭：「爸，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猖狂。」
8
如我所料，程析壓根找不到趁手的團隊。
連著好幾天，他都給我發來消息。
【項目書，搞好沒？快。】
我並不理他，就讓他幹著急。
眼看著截止時間快到了，程析越發不耐煩起來：
【孟新禾，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嗎？這樣隻會讓我更討厭你。】
我這才配合地回了個：【稍等。】
這一等，又是兩天。
程析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給我連發了十來條語音。
巧的是，我正好在給團隊成員開會。
電腦在投屏，我順手點了外放。
程析暴躁的聲音回蕩在整間會議室裡：「趕緊把項目策劃書發給我，否則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這個狂妄自大的語氣，把整個團隊的人都惹毛了。
他們催促著我給程析回消息。「姐，你跟他說，項目書肯定發他一份！」
——我照做了。
於是截止時間到來前，項目組一群人壓著點，往程析郵箱裡發了一份美味蟹黃堡配方。
……
這個項目毫無疑問被我拿下了。
我跟負責人簽完合同當天，剛走出來，就接到了程析的電話。
他的聲音都跟冒火星子似的：
「孟新禾你是不是瘋了，你給我發的什麼東西？」
我把手機拿得更遠，靜靜地聽他發瘋。
等到他聲音裡都帶了些啞意，我才慢悠悠地開口敷衍：「可能是手下人發錯了吧。」
「發錯了？」
程析的聲音無比嘲諷，「你在演什麼，你以為我還沒看透你的小把戲嗎？」
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意識到了什麼。
可很快，又聽見他說：「你不就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你很牛嗎？然後祈求我回心轉意，允許你回到我身邊？」
程析呵笑兩聲：「別做夢了孟新禾，你知道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你越這樣下作，我隻會越討厭你。」
「……」
我還是高估了程析。
隻能說——
人面不知何處去，大腦依舊泡水裡。
9
我拿下這個項目，最高興的當屬我爸。
這幾天裡，我每每遠遠看見他，最先撞入視野的總是一口齜著的牙。
老頭開心得不得了，好幾回，我都瞥見他對著辦公室窗外彎腰狂拜：「蒼天有眼啊，我孟某人也有能退休的一天了！」
然而等我推門走進去時，他又裝模作樣地嚴肅起來，端起老板的架子道：
「這次辦得不錯，我可以先放權給你試試看——但你最好不是虛晃我一招，否則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我點點頭，配合他發癲。
然後告訴他，我要找個代言人。
我爸的眉心瞬間蹙得能夾死蒼蠅。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請代言人這種事，要花一大筆錢不說，萬一對方翻車了，企業也要連帶著承受負面影響。
對他這種事事求穩的人來說，實在是下下策。
幸好我早有預期，跟他說了一大堆必請代言人的理由。
等他被洗腦得差不多了，我再來一記重錘：「爸，你想咱們公司一直原地踏步，被別人——比如程析這樣的渣滓，踩在腳下嗎？」
我爸被我問得一愣，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
我拿出平板，翻出早就找好的資料。
「人我都找好了，就簽她。」
10
簽約的事由市場部負責。
他們搞清楚我要簽誰後，全都一臉菜色。
因為——這個女明星實在太糊了，說她是 18 線藝人都是抬舉她。
市場部經理一下午在我門口徘徊了 8 次，最後一次，終於鼓足勇氣推門進來：
「小孟總，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就她現在這個熱度，代言費丟出去，跟打水漂沒有任何區別。」
我微笑著搖搖頭：「我說了，就要她。」
經理垂頭，嘆著氣走了出去。
大家都覺得我瘋了。
可隻有我知道，兩個月內，這個名叫譚星的女孩會大火爆火，說是統一娛樂圈審美都不為過。
這時候簽下她，價格又低，又能賣個知遇之恩，簡直不要太劃算。
……
很快，譚星就來公司拍了廣告。
我特地當著她的面，讓人把巨幅海報懸掛在公司外的整面墻上。
她哪裡有過這種待遇，淚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轉。
我趁機擁抱住她，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怎麼還哭了？我可是特別看好你，你信不信，以後到處都是這樣的海報？」
譚星回抱住我，眼淚霎時間打濕了我的肩頭。
由於她現在實在沒有名氣，接下來的許多天裡，即使巨大的海報一直在公司外懸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能看見，卻也如我預料般，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隻是，讓我意外的是，程析和陸婉不知道在哪看見了海報，又來找我發瘋。
程析說，這個人是陸婉的對家。「你居然簽了她？你能不能別老用這種下頭手段來惡心我啊？」
「確實，我會因此注意到你，可那又怎樣呢？我隻會一次比一次更煩你！」
「……」
11
我知道沒進程氏前，陸婉曾嘗試混過娛樂圈。
可她糊得跟鐵鍋裡的煎雞蛋似的，就這也能有對家？
我沉默的片刻裡，程析又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堆。
我這才知道，譚星跟陸婉居然試鏡過同一部小網劇的女主。
真是孽緣啊。
但不管怎麼說，「對家」這兩個字實在有點嚴重了。
明明是陸婉技不如人，被比了下來，還把別人當成了假想敵。
她和程析，真是如出一轍地把自己當宇宙中心。
我正一陣頭大，又聽見陸婉哭唧唧地問：「姐姐，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一定要給我找不痛快……」
生活索然無味，牛馬指點人類。
要不是時機還不成熟，我一定讓全公司詞語接龍罵死她。
……
這段時間，由於我卷得太厲害，我爸直接提前養老。
他每天晚出早歸，喝茶遛鳥，日子不要太快樂。
老頭自打不維持嚴父人設後，每天還多了一項額外活動。
那就是在我回家時，沖上來替我脫外套，牙齜得跟拍高某潔廣告似的。
「哎喲喂，這不小孟總嗎？快快請坐，您辛苦了。」
調侃我幾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然而有一天，我拉開門，又照常伸開手，卻被他一把拍掉。
「你看這個不要臉的玩意兒！」我爸氣沖沖地把手機懟到我臉上，「老子真想變成章魚，八隻手能都扇他！」
我往後退了退，視線才成功聚焦。
屏幕上是陸婉精致的寫真照，每一張左下角，都綴著一首三行情詩。
「這是什麼？」
「那王八蛋學你找代言人，還寫了這麼多惡心人的廣告詞，老子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我詫異地抬了抬眉梢。
我爸見我一點都不生氣，語氣遲疑了一瞬：「你不會……」
我猜到他想說什麼，立馬舉手打斷：「打住打住，再說就不禮貌了。」
……
據我所知，在原劇情中，程析並沒有讓陸婉當過代言人。
看來，因為我的加入，故事已經徹底脫離了原先的軌道，朝著不知名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12
不得不說，在這個世界裡，程析和陸婉多少還是有些主角光環的。
隻要是他們認真做的事情，總是能比別人多幾分成功的概率。
這次，他們找了營銷號，把之前求婚的視頻掐頭去尾，隻保留了最浪漫的幾幕，又和現在的三行情詩一起放出，營銷真人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這種廣告模式很快就成功出圈了。
所有人都羨慕陸婉，能找到一個這樣深情又多金的優質伴侶。
一夜之間，程析成了全網最想嫁的人 TOP1，程氏集團的營收額也噌蹭上漲。
這種志得意滿的時刻，程析當然不會忘了向我炫耀。
他把那份美味蟹黃堡配方還給我，譏諷道：「你是不是以為沒了這個項目，我就不能活了吧？」
「孟新禾，你的人生太可笑了，你現在不但是系統的棄子，也是我的棄子！」
陸婉也假模假樣地勸我：「姐姐，我早就跟你說了譚星不行，你偏不信，你看你代言費是不是白花了？」
「還不如當初請我呢，說不定我看在程析的面子上，還會考慮考慮。」
「寶貝你別跟她費口舌了，她這個人特別自以為是，說不定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呢。」程析笑道。
他似乎親了陸婉一口。
緊接著，就是一陣不可描述的水聲。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正常人的門檻到底是有多高，怎麼這對男女死活邁不進來呢？
這種事情也要打著電話讓我聽。
難不成我也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