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堅信他沒事,盡管「季時歲」真的病死了,但殼子裡的那位,一定還活著。
「都是你!明知道我哥身子弱,你還帶他出去吹風,你是不是早看上了我哥的錢,就等著這一刻呢?」
我皺起眉,就如系統說的那樣,男主就是戀愛腦。
懶得理他,想直接走人,他卻還是湊我眼前:「怎麼,難道我還說錯了?」
阮白甜也在他身後,這模樣就好像我是全天下最大的惡人一樣。
「對。」我掃了他們倆一眼,「沒說錯。」
阮白甜豆大的眼淚滑落,「你竟然……」
我雙手環胸,「我剛開始就是奔著他有錢還活不久了,但你哥,」我湊近他,狠狠戳了戳他的心口,「就是喜歡我。」
喜不喜歡不知道,但是合法夫妻。
「你能拿我怎麼辦?」
季時野氣得臉都紅了,「怎麼可能,我哥一定是被你騙了……」
「你還是好好看著你女朋友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股無名火,我瞥了一眼一直縮在季時野身後的阮白甜,「別到時候發現自己女朋友喜歡的另有其人,又在你哥面前哭。」
「你什麼意思?」他嚷起來,「甜甜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瞥了眼阮白甜。
她一瑟縮,回避了我的視線。
「真好笑。」
Advertisement
自己哥哥還在昏迷,結果自己隻想著談情說愛。
等季時歲真的死了,男女主雙雙黑化,該不會黑化成頂級戀愛腦吧。
「女人,你竟然敢笑話我!」
我:「……」
什麼老土臺詞。
「我會給你證明的,甜甜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一聳肩:「你自便。」
走出醫院,原想先去趟季時歲的家裡取點東西,結果沒走一半,就被陌生電話轟炸。
電話連打了三通,因為沒有接陌生電話的習慣,我全掐斷了。
過了幾秒,發來了一條短信。
大致意思是季老爺子被季時野突然提出的要結婚,氣暈了。
……
我好像明白了。
平常負責推動主線劇情的季時歲昏迷了,所以現在,推動主線劇情的就成了我。
我給那陌生號碼回了個電話,聲音聽上去是季老爺子身邊的管家。
管家說,現在家裡沒有一個能當家做主的人,二少爺季時野像缺了腦幹,所以他希望我回去主持一下大局。
被卷進主線劇情,逃是逃不掉了,隻能想辦法重新茍一茍。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回醫院,司機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一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車內播報著前陣子轟動全市的變態殺人犯。
司機很熱情:「哎呀,這個殺人犯,竟然還沒落網啊……」
「聽上去真恐怖啊。」
我擺弄著手機,應了一聲。
「聽說,遇害的全是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呢,要多小心啊。」
我皺起眉,通過車內的後視鏡,和他對上了視線。
那視線莫名令人寒毛豎起。
「是啊,」我眼皮一跳,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說,「是得注意,不過我平常沒關注過這類新聞。」
不知道自己的預感對不對,但還是下車更保險一點。
「師傅,請問什麼時候能到啊,我男朋友說他在前面路口接我。」
「男朋友啊……」那司機咀嚼了幾下這個詞,隨即他一腳踩下了油門,我一個不穩,重重摔在了車門上。
完了,錯誤示範。
我剛想抓手機報警,下一秒他就探過身,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給我一擊打得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10
鼻尖血腥氣重,額頭疼痛陣陣,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繩索束縛。
周圍昏暗得看不清,散發著異樣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感。
不遠處,一個男人正背對著我們,收看著一臺信號並不好的電視機。
電視機顯示屏上沙沙的,播報著變態殺人犯的新聞。
「六起案子裡的受害者,均為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
整個房間,電視響個不停,一切都那麼安靜。
除了那個男人時不時嚼碎什麼的清脆聲。
「陽哥!」
鐵門「砰」一聲打開,外面濕潤的泥土氣息撲入,兩個男人拖著一個不停掙扎的女人進來,粗魯地將她扔在了我身邊。
我下意識一縮腳,怕那姑娘的臉懟在我的鞋上。
那女人還很精神,被五花大綁,還有力氣叫:「你們這樣是違法的知道嗎?」
「我男朋友很快就會來救我了!」
她一叫喊,我才發現這個人是阮白甜。
我:「……」
我的心忽然安了一半。
女主出現在這裡,說明我是被誤抓的。
也說明,劇情確實被推動得很快,都直接到反派上場了。
「閉嘴!」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踹了她一腳,轉頭又諂媚地朝看電視的男人走去,「陽哥,我們把人都帶來了。」
阮白甜被警告了也不服氣,還想嚷,雖然她是女主,有主角光環,做什麼都不會危及自己的性命,但我就不一樣了,我隻是個普通女配。
於是在她又想出聲時,我喝住了她。
輕聲提醒她說:「別叫了,不如保存點體力。」
她卻轉過頭瞪我一眼,原本一張清純初戀臉,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黑得跟剛挖過煤一樣。
「你懂什麼,」她罵得很輕,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根本還沒到這個劇情,一定是這個混蛋把劇情推快了!」
「什麼二臂,還把我捆這麼痛,靠!」
我:「……」
我不說話了。
這人顯然沒有季時歲敬業。
看起來業務能力有待加強啊。
阮白甜自己輕聲罵了幾句後,又梨花帶雨地用可憐眼神瞅著我,「姐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也裝作沒聽見她剛剛說的話,輕聲回應她:「倒大霉來的。」
「姐姐。」她的眼淚啪啪掉,把臉上黢黑的臟東西都染開了,「你不知道,你不見的這一天發生了好多事情。」
我很冷靜:「說來聽聽。」
「阿野說要跟我結婚來向你證明,爺爺被氣倒了,現在還在昏迷,而季哥哥……」
她嘴一癟,眼淚更猛,「季哥哥他……」
「喂喂,」瘦個子男人不耐煩地用那棒子捶了捶身邊的鐵桿,「吵什麼?」
阮白甜被喝住,委屈地抿著唇,倔強地流著眼淚。
我默了。
懂了阮白甜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明白「季時歲」會死,但殼子裡的那位不會,我心底還是泛起了些許酸澀和難過。
隻是眼下這情況不太適合我為愛落淚。
阮白甜有主角光環,也許還有系統,她是死不了了,但我不一定了。
在反派登場後,主角收獲對方真心,而配角隻有當墊腳石的份兒。
「陽哥,還看新聞呢……」
那個叫「陽哥」的男人,這才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腰身很細,雙腿筆直修長,緊緊包裹在皮褲裡,下一秒,他就踩著一雙帶釘的靴子,毫無徵兆地,狠狠地踹在了瘦個子男人身上。
他伸手把嘴裡的棒棒糖拿了出來,神情冷淡,「吵什麼。」
我咽了口唾沫。
冷汗涔涔。
但還是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個人。
季時歲。
他有時候也會用這種語調讓系統安靜點。
「對不起陽哥,是我錯了,我錯了……」那瘦個子男人畢恭畢敬地認錯,捂著傷口退到一邊。
而叫「陽哥」的人,又把棒棒糖塞進了嘴裡,一口嚼碎,聲音清脆。
牙口真好。
他的視線懶洋洋地掃過我和阮白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看到我的時刻,表情呆了那麼一瞬。
阮白甜又支楞起來:「你,你是叫宋陽是吧?我知道你,你快放了我!」
「到時候我不會……」
「都說了,」他冷冷打斷阮白甜的話,嘴裡嚼著碎糖,笑得甜滋滋,語氣卻惡劣得讓人心生寒意,「別吵。」
宋陽抄起身邊的鐵棍子,一端拖在地上,隨著他一步一步逼近,聲音被拉得很長很尖銳。
阮白甜嗚咽著求饒:「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的……」
「我隻是拒絕了你的一次表白,你不用這樣吧,宋陽……」
「宋陽,我……」
眼見宋陽笑著舉起鐵棍,似乎下一秒就要揮棒而下,而我手上的繩索也在他們講話時偷偷磨損,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躲過這一劫。
宋陽無所謂地聳聳肩,眼裡閃著詭異的興奮光芒,「那有什麼重要的。」
「你接不接受,有什麼重要的……」他笑得張狂,嘴角咧到一個令人覺得詭異的弧度,「我早就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爭分奪秒,我心跳如雷。
「求求你……」
下一秒,我聽到一個熟悉的金屬音:「宿主!你好帥啊!我為你神魂顛倒!」
我一愣。
這麼蠢的系統,辨識度很高啊。
在鐵棍揮下之際,我脫口而出:「老公?」
鐵棍揮下帶來一陣風,風擦著我的臉頰而過。
「哎呀。」
宋陽頓住了手,笑得溫溫柔柔,是我熟悉的神情,他伸手捋了捋我額前凌亂的沾了血的發絲。
系統:「什麼意思,這是啥意思?」
他笑了笑,蹲在我身前,沒有說話,但我聽到他心裡的聲音:「晚上好啊,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