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繼室》, 本章共3018字, 更新于: 2025-01-06 15:07:37

  東陵城的事兒告一段落,周公子便想著告辭。


  荊州賑災款貪汙案隻進行一半,太子如今恢復了,剩下的事務便不必他時刻盯著。與太子說了會兒話,周公子便提出了告辭。他在查案子這事兒太子心知肚明,沉吟片刻,點頭道:“剩下的事孤會處理,你且先走就是。”


  至於時疫的功勞,將來論功行賞,等回了京城再說不遲。


  周博雅手裡的一杯茶喝了半天,還剩下一大半。他默默地將杯盞放到石桌,起身行了禮。得了太子應允之後,轉身離開。


  回了院子,天色已經黑了。


  案子拖了三個月,必須盡快結案才是。明早啟辰趕往花城,於是便立即吩咐下人。石嵐清風常年跟在周博雅身邊走動,清楚他的習慣,立即下去準備。


  這日夜裡,周公子還是將小媳婦兒抱在懷裡睡的。自從這丫頭被嚇著了之後,夜裡總睡不安穩。稍稍離了他懷抱就容易做噩夢,周老父親是既心疼又惱怒。心疼她被嚇得不輕,惱怒福喜那閹人行事惡毒。


  出發回花城這日,又下起了雨。


  荊州水患這半年來,百姓們都怕了下雨。不過好在這場雨沒下多久,馬車將將好到了花城城門口,雨便停了。


  東陵城時疫被攻克之後,不必擔心時疫感染,花城這邊守衛便松懈了起來。馬車進城,侍衛隻查了石嵐的腰牌,接過石嵐塞得荷包,連車廂裡幾個人都沒看便放行了。馬車穿過街區,慢悠悠地往先前那棟小宅子趕去。


  幾日前,東陵城派人將方子貼到了花城的公告欄,花城如今又恢復了繁榮。


  離開了東陵城的太子府邸,沒了殺人見血的陰影,郭滿漸漸從蔫巴巴的狀態中脫離,又恢復元氣。下人們正一樣一樣往下搬東西,郭滿跟周公子兩人坐在車中等。周公子手捧著卷宗安靜地看,闲得無聊,郭滿就又想招惹他了。


  “夫君,夫君……”


  “嗯?”周公子正看得認真,聽到郭滿喊他,頭也沒抬便應了聲。


  他這個反應就不好玩了。郭滿於是人湊過去,兩胳膊搭在周公子對面的桌案上。周公子的眼睛卻跟黏在書頁上,連分一眼給她的功夫都沒有。郭滿於是開口催促道:“夫君你別光‘嗯’啊,你且抬頭,快看看妾身。”


  周公子不明所以,眼睛從卷宗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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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你湊近一點看。”


  看什麼?周公子不解。聽她著急,於是順著她的意思看向她。


  郭滿瞪大了眼睛,眼睛直勾勾地回視著他。見他眼睛左移右移的不靠近,特意將自己的臉湊得更近。周公子一看她這架勢,立即想到郭滿曾經的偷襲之舉。他警惕地挪開一掌遠,斜了眼睛盯著郭滿的眼睛。


  郭滿狠狠瞪他,周公子尷尬。


  她問他:“夫君有沒有覺得,妾身的眼睛今日特別亮?”


  周公子:“……啊?”


  “你不覺得嗎?”郭滿眨巴眨巴眼睛。


  周公子半信半疑地真看過來。郭滿生了一雙似桃花眼又似杏眼的大眼睛。瞳仁很黑,眼白帶著淡淡的藍,顯得眼睛十分清澈。然而他看半天,沒看出什麼變化。於是猶豫地答:“尚可,眼睛每日都亮。”


  郭滿皺眉,不高興道:“難道夫君不覺得今日特別亮?”


  周公子實在不知道她玩得到底哪一套,於是再多看一眼。實在沒看出什麼端倪。但想著小閨女萎靡了這麼些天,難得打起精神,不能打擊她。他抱著哄小女孩兒開心的心態,笑著便點了頭:“嗯,確實特別亮。”


  “你知道這是為何麼?”郭滿緊接著又問。


  周公子不恥下問:“為何?”


  郭滿慢慢低頭一笑,仿佛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因為妾身的眼睛裡有你。”


  周公子:“……”


第70章


  東陵城危機解除,太子命親信留下善後,帶著所剩一半的親隨返回京城。


  太子的人一走,花城這邊就立即得到消息。兩城雖說相去幾十裡地,但太子親自坐鎮東陵城,這幾十裡地根本抵不了什麼,素來逍遙自在的花城官員們免不了都得夾著尾巴度日。否則叫太子發現了什麼,太子一怒,他們輕則仕途受損,重則丟官丟腦袋。那還了得?好日子還沒享夠呢,怎麼舍得到手的富貴權勢!


  這四個月,花城太守愣是憋著出門坐牛車,耗到太子回京後才換回了馬車。


  小心謹慎到這個地步,若說心裡沒鬼,誰都不信。周公子安頓好之後,便開始收網。這四個月他忙於東陵城事物之外,也一並在花城做好了布置。如今一忙起來,白日裡根本不見人影兒。不過再怎麼,夜裡總會按點兒回來,拍他閨女睡覺。


  沒辦法,這小丫頭自從被福喜嚇一回,老覺得有鬼。真不曉得她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能怕成這樣。屋外稍微閃個黑影嚇得三魂飛天,睜眼到半夜睡不著。


  周公子一面心疼她一面又覺得好笑,真是膽子比老鼠還小。


  這日出門正巧追蹤可疑馬車,追到花城外山頂的一座彌勒佛廟。花城大召腹地本是繁華的周公子一身黑衣蹲在寺廟後院的樹上,冷眼看著廂房裡的動靜。不該出現在花城的荊州州牧苗仲傑此時端坐於蒲團上,單手支著下颌,在閉目養神。


  而他的下首,聆花城太守張竇禮呈了一個黑匣子給他便低聲匯報起來。


  因著不知京城派了何人下來,他們行事十分小心。廂房的周圍有護衛把手,每半刻鍾便有三個人一小隊在附近轉一圈。即便離得這麼近,周公子也隻能斷斷續續的聲音。雖不分明,但約莫拼湊出談話內容,這兩人在談楚河堤壩決堤。


  楚河本是荊州此地百姓賴以生存的水源,兩岸的村落俱都依水而建。荊州今年的水災之所以會如此嚴重,其最重要的一環,乃是楚河決堤。


  周公子於是折了一根細枝,嗖地擲向一旁。


  隻見樹枝穿破樹杈,撞得枝葉沙沙的響。趁著護衛聞聲警覺地追過去,周博雅腳尖輕點,無聲地飛到廂房的屋頂落下。


  他落地無聲,仿若一陣清風。


  蹲著屋椽邊,他特意尋了個不容易發現的角落俯下身去。屋裡的說話聲清晰了許多,隻聽張竇禮壓低了嗓音道:“苗大人,京城來信,說是朝廷如今已經開始懷疑堤壩出了問題了。”


  屋頂的周公子眼一眯,呼吸都輕了下來。他輕輕拿掉一塊瓦片,屏息聽。


  就聽下面苗仲傑哼了一聲,十分不屑:“懷疑又如何?”


  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身體痴肥,動作遲緩,顯得人十分溫和老實。


  苗仲傑粗短的手指搭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噠噠的聲音,在安靜的廂房裡格外得清晰:“堤壩都建了多少年了?如今砂礫渣子都被大水給衝了個幹幹淨淨,難不成還有誰有那通天的本事查到什麼?”


  時隔多年,他根本有恃無恐。


  “苗大人,”張竇禮心裡慌,“話不能這麼說!”


  這事兒可是關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能馬虎的!畢竟隻是水患,那到還罷了。畢竟天災不可逆,天命如此。但今年格外不同,水患之後偏又滋生了瘟疫。來勢洶洶不說,好幾座繁華都城直接成了死城。死了那麼多人,荊州大半的人命就送了出去。如此大的禍事,歷朝歷代都沒有過。


  龍椅上那位,即便為給天下人交代,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萬一呢?萬一真叫哪個人查出來,這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搭上去了!”


  “什麼萬一?哪有萬一?”


  苗仲傑冷笑,“就算有萬一,那又如何?楚河堤壩那麼大工程是你我能一力承辦的?從南到北三百裡長,整整十年才修築竣工。那是朝廷下令,工部尚書大人親自督辦。咱們這些個小魚小蝦的,混在裡頭又能算的了什麼?”


  “是算不了什麼,但荊州是大人的屬地,花城是下官在任。”張竇禮道,“楚河從南到北跨了兩州,如今就在荊州出事。你我二人總是要被問責的!”


  苗仲傑聞言呵地一聲冷笑起來。


  他扶著桌案的邊緣慢慢直起身,年過半百,兩鬢斑白。若非聽到他此時的談話,但看相貌,苗仲傑怎麼都是一幅慈和的模樣。


  “慌什麼,這有什麼可慌的!”


  他不急不忙地睜開了眼,渾濁的眼裡閃著狡猾的光。


  “別說楚河堤壩早八百年前跟咱們沒關系。”他先是斥責張竇禮膽小如鼠,而後才安撫道:“就算有,上頭人沒倒,那咱們也是被逼無奈。”


  “你我不過小小一個地方官,修築楚河堤壩這種大工程,咱們不過聽令行事,”苗仲傑道,“再說了,說句行得通的實在話,你我在京城大人物手底下輾轉討生活。即便是錯了,即便出了什麼亂子,那也是身不由己。”


  理兒確實是這個理兒,可這話他聽著怎麼心裡頭這麼虛呢……


  張竇禮總覺得要出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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