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滿:“……”
……
謝思思鬧得那一出,有謝家人聯手捂著,沒惹出笑料來。
謝家老封君七十大壽的熱鬧叫京中貴人們都見識到了。古語有雲高朋滿座,謝家此次壽宴才是真正的高朋滿座。一半朝中大員親自前來賀壽,何謂一等世家的氣勢,何謂盛寵,謝家如此昌盛,著實令人豔羨。
且不論謝家又在京中長了一波名聲,謝皇後卻為此焦心不已。
惠明帝疑心重,這是朝堂後宮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她身處這後宮,如履薄冰,掙得的每一份尊榮都是處心積慮得來的。外人都說正宮聖眷尤盛,那是因為她最知情識趣,所作所為得了惠明帝的心罷了。
謝皇後就是清楚地明白這些,越尊榮越不敢放松,更加地謹慎小心。哪成想她在後宮謹小慎微,生怕一步錯滿盤輸,娘家卻半點不知道體會她的辛苦。折騰出這麼大的陣仗,叫惠明帝又惱了她,叫淑妃那個賤人看了笑話!
謝皇後愁眉不展,宋明月就是想出言安慰也不知從何說起。
謝家那一大家子人,人多自然心雜。這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她身為兒媳,不好說謝家什麼不好。想著便命內侍將在偏殿玩耍的小皇孫抱來:“母後且寬寬心,父皇許是這幾日為朝堂的事兒心煩,過幾日便好了。”
小皇孫如今三歲多點兒,胖墩墩白嫩嫩的,正是最惹人愛的時候。小家伙一搖一擺地走過來,小胖臉上還掛著討喜的笑,別提多討喜。
“燁哥兒前兒還學了幾首新詞,”宋明月將小家伙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太傅都誇他背得好,不若叫燁哥兒背給母後聽聽?”
燁哥兒一聽母妃誇他,立搖頭晃腦地就背起來。
謝皇後這顆心啊,立即就化成了水。
連忙從宋明月手裡把乖孫抱在懷裡,不住地親香:“哎喲,我們燁哥兒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愛?”她一邊親一邊誇得,“我們燁哥兒生得好,出身正,比別人家歌姬所出的孩子不知討喜到哪兒去!”
別人家歌姬所出的孩子說得誰,宋明月心裡最清楚不過。二皇子家的芳哥兒一個出身不正的孩子總抱來聖前晃悠,確實挺惡心人的。
“燁哥兒可想皇祖父?”宋明月替兒子擦了擦額前的細汗,“今日燁哥兒學了好多詩,皇祖父見到燁哥兒,怕是又要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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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呢!”謝皇後喜歡這兒媳就是喜歡她體貼,跟她一條心。
果不其然,聽說太子妃抱著燁哥兒過來,惠明帝午膳果然就來了正宮。謝皇後笑得溫婉,牽著燁哥兒的手就衝惠明帝招。惠明帝也是極為疼寵小輩,當即幾個大步走過來,抱起燁哥兒就樂呵呵地逗他說話。
說來還是子嗣太少的緣故,太子一脈就這麼一個命根子。二兒子為人風流些,可風流了這麼些年也就得了一個庶長子,其餘都是不頂用的丫頭片子。三子,四子,幺子別提別提有子了,連丫頭片子都生不出來。趙家子嗣這事兒儼然成了惠明帝一塊心病。燁哥兒芳哥兒這唯二的兩個孫子,他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燁哥兒今兒隨你母妃來祖母這,可是又學了什麼?”
惠明帝抱著金孫在主位坐下,就聽燁哥兒口齒清晰地連背兩首詞,果真歡喜。連連誇了燁哥兒幾句好,謝皇後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因著燁哥兒,謝家這事兒惠明帝總算是放過了。謝皇後派人連夜把這事兒與謝家老封君說,謝老封君聽罷,沒說什麼,派了人將幾個兒子都找了來。
謝國公沉默了許久,跪下給謝家兩老磕了個頭:“是兒子大意了,給娘娘添亂。”
謝老封君無奈地嘆了口氣,早在幾個小子說要替她大辦,她就拒絕過。奈何三房子嗣都在勸,人逢七十古來稀,她活到這個歲數福氣大,叫大家都沾沾福氣。她拗不過,便隻能隨兒媳去操持,誰成想皇帝居然計較成這樣,還真惱上了皇後。
“罷了,娘娘既然傳話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謝老封君擺擺手,示意他起身,“似我們這樣的外戚世家,朝廷近臣,說是舉族尊榮,其實是浪口風尖。好在此次宴席隨鋪張卻沒有逾越之處,否則聖上絕不會惱一惱娘娘便作罷。咱們家如今這處境,稍有逾越之舉被有心人利用便是抄家滅門的大禍。此事權當個教訓。往後切記,莫要再犯。”
迎上自己母親銳利的眼睛,謝國公老臉躁得通紅,什麼心思都被看透。
“是兒子輕狂了。”
謝國公這幾日就在為壽宴得意,此時仿佛被悶頭敲了一記悶棍,愣是給驚出一身虛汗。他心裡著火,又有些羞愧,親自扶著老母親進屋休息。
派來傳話的內侍還在偏廳,謝國公名人好生招待,自己轉頭便去書房寫了一封信。上了蠟漆交於傳話的內侍,“辛苦公公了。”
那內侍拱了拱手,身影消失在謝家。
時間一晃就過,方氏原本約好了叫郭滿代為管家,十日後便歸。可這一去,整整一個月才先大公主一步回來。到府上之時,已然是傍晚。
郭滿正在園子裡剪花,選那最新鮮的花,好制成花草茶給周美人喝。
方氏進了園子,老遠就看見花叢中站著個白嫩嫩的小姑娘。眼睛跟葡萄似的又黑又亮,瓊鼻朱唇,臉頰鼓鼓的,又漂亮又嬌憨。
這是誰家姑娘啊,方氏心裡奇怪。等走得近了,注意到小姑娘梳得婦人髻。
“娘你回來了?”郭滿一見人就笑,燦爛得仿佛百花盛開。
方氏先前還在疑惑這姑娘誰家的,頓時就被這熱情的笑容給帶得笑起來。這個府上,叫她娘的姑娘,除了嫻姐兒,也就她兒媳婦。方氏頓時眼睛瞪得老大,眨了又眨地不敢相信,這才一個月沒見,這孩子怎麼就漲這麼多肉了?
郭滿把剪子遞給身邊的清歡,牽著裙擺笑眯眯地湊過來。
方氏一雙眼睛跟看什麼稀奇物件兒似的上下地打量郭滿,見郭滿不僅臉上長肉,身板似乎也結識了許多。眼睛咕嚕嚕地,神採飛揚。她心裡頭高興,拍著郭滿的肉爪爪,“蘇太醫不愧大召第一聖手,這出手就是不凡!”
捏著肉爪,方氏心道抱孫子有指望了,於是覺得手裡爪子更軟更好摸。
“那藥吃了一個月,蘇太醫可有給你換方子?”她還記得蘇太醫的醫囑,“沒換也不要緊,明日娘就派人去請蘇太醫再來一趟,你還照著那藥方吃幾日。”
郭滿是肉眼可見地身上長膘,日日抱著睡,周美人早就跟她說過了。
“蘇太醫明日來,”其實她不止精神好轉,胸口那兩塊平地近來也十分腫痛。郭滿知道這是底子好轉,身子要發育的徵兆。她還指望自己能成就‘喜馬拉雅’的夢想,自然不排斥吃藥,“藥還在吃,等蘇太醫來了再看看要不要換藥方。”
“乖孩子,乖孩子!”方氏喜笑顏開,意有所指地跟她說道,“你聽話。身子養好了,往後做什麼都不遭罪,娘不會害你。”
說罷,方氏笑眯眯地看著她,嘴角的笑容叫人看了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郭滿其實覺得自己這長肉的速度有些快,怕再吃下去,她半年就能一個泰山壓頂下去壓死周美人。可又想這一個月長得快,興許是底子太虛,才會猛然暴增。也有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被管蓉嬤嬤給補出來這模樣……
算了,再看看,說不定隻有這一個月長得快,後面或許很慢很慢呢?如果真長成肥豬,再減肥就是了。
熬過了黎明的黑暗,喜馬拉雅的夢想就在前方,她絕不放棄!
第50章
入了夏之後,京城熱得很快。烈日當空照著,仿佛能把人曬幹。
偶爾襲過一陣風也是吹得人渾身著火,蟬也不停地叫,擾得人心中燥熱難忍。屋裡若沒擺上個冰釜是個蒸籠能把人熱瘋,郭滿是個又怕冷又怕熱的誠實姑娘,自從入夏,她一進屋就想光膀子。若非周公子不準,她其實想穿肚兜度過整個夏天(…)。
方氏回府,周家中饋自然還到方氏手中。見兒媳忙不迭地還她毫不留戀的模樣,方氏心中說不出的復雜,但總體上又高看了郭滿一層。
沒了庶務的煩擾,郭滿的日子又回歸到以前吃吃睡睡的生活。下朝回府的周公子看不過去了,太懶了,誰都沒她懶。雖說他也覺得小媳婦兒多長肉好,但蘇太醫前兒來過便說了,光補還是虛,多動動會更有益於強健身子骨。
“前兒不是說要跟為夫習武?”周公子衣冠楚楚,清朗明秀地坐在榻沿上。仿佛不知道熱似的,身上丁點汗沒有。
郭滿趴在竹簟上,默默把臉轉向另一邊,裝作聽不見。
周公子一把捏住她朝上的耳朵,肉肉的耳垂冰涼涼的,特別好捏。手腕輕輕用力,硬是把她的臉給扯過來:“啊,不是說習武?明兒跟為夫一起?”
……習什麼武?她才不一起習武。
一爪揮掉他作亂的手,默默爬起來。這塊地方她趴熱了,換個地方趴。
周公子看著她,忍不住又笑,“為夫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滿滿?”
郭滿把長了肉的臉頰貼在冰涼的竹簟上,隻覺得火熱的臉頰冰冰的很舒服。仿佛耳邊一陣風吹過般她對周老父親的呼喚充耳不聞,並且頭也不回。
大熱的天兒,除了身前散發涼氣的冰塊跟被井水擦過的竹簟,什麼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郭滿非常想念現代的空調,想念吹空調蓋棉被的日子。就算沒有空調,有個電風扇也稍微聊以慰藉,然而此處什麼也沒有。
郭滿終於明白古代為什麼會有熱死人的傳聞了,因為她現在就很熱。
“滿滿?”周公子有點挫敗,閨女最近很不聽話啊,“滿滿?為夫跟你說話呢!”
“你再說一句妾身就脫衣服。”
周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