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有個朋友在陳昭儀宮裡當差,本來以為跟個得寵的主子以後會有前程,哪裡想到犯了一點小錯就差點被陳昭儀給生生打死,求爺爺告奶奶才算是從石蘭軒調出來,撿回一條小命,陳昭儀宮裡大半的內宦都被折騰的半死不活,從此她的名聲也算是傳開了。
四寶腦子裡把這些資料過了一遍,暗暗叫一聲苦逼,忙跪下請罪道:“奴才給聖上請安,奴才不留神驚擾了聖駕,請聖上恕罪。”
小貓還認得主子,‘喵嗚’一聲就要往陳昭儀膝頭撲過去,陳昭儀本來彎腰要把小貓抱起來,但想到這貓兒被一個太監抱過,蹙了蹙細長的黛眉,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裙擺,不讓小貓撲抓,底下侍女眼疾手快地把貓兒抱了起來。
元德帝被攪了興致,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上頭人才不會管下面人是不是無辜,他們隻看結果和自己個的心情,也別說他們不講理,他們有理也不會跟奴才講。他正準備叫人把四寶拖下去,又看見她身上的衣裳,多問了句:“你是司禮監的?”
四寶心頭咚咚亂跳,忙應了聲:“回皇上的話,奴才在司禮監當差。”
陳昭儀本來怕髒了自己的眼,連看都懶得多看,聽到司禮監三個字兒才側過頭,冷眼打量四寶幾眼,忽然出聲道:“妾記得司禮監離這兒還有段距離吧?尋常當差也不會在宮裡橫衝直撞,怎麼他就偏偏跑到這裡來掃皇上的興致?真是沒得規矩。”
她音調冷清,元德帝偏就好這一口,她也著意往冷豔路線走,元德帝一聽她說話便笑了笑:“是有些沒規矩了,拖下去敲二十個板子讓他長長記性。”
既然元德帝都開口了,枕琴自然也不會幫腔說話,隻在一邊坐著喝茶看熱鬧。
陳昭儀猶嫌罰的輕了,不過也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刻薄,隻道:“皇上聖明。”
四寶暗道一聲苦也,她雖然知道陳昭儀不喜歡宦官,但也沒有想到她沒招誰沒惹誰的,又不是陳昭儀宮裡的下人,陳昭儀竟然會當著皇上的面兒挑唆,這什麼奇葩女人啊啊啊!
其實這是她沒有更新資料庫的緣故,陳昭儀的父親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她還有位遠房叔父在御史臺當御史——正是前些日子被陸缜敲碎了膝蓋骨的那個,所以說當日陳御史敢那般得寸進尺,也是看著遠房兄長得力的緣故,隻可惜他兄長最後也沒幫他逃脫了罷官抄家的結局。
四寶撞上陳昭儀的貓是巧合,但既能找找司禮監的茬,哪怕隻是在其中當差的一個小太監,她也樂意。
四寶眼看著就要讓人拖下去,忙抽了抽鼻子嚎啕:“奴才衝撞了聖上,奴才罪該萬死,就是被杖斃奴才也不敢有二話,隻是還請皇上命人把這幾壇子烈酒送到司禮監,我們家督主就指著這壇子就救命呢!隻要督主無事,奴才就是死也能閉眼了。”
陳昭儀一聽陸缜的名字,心裡的恨意更甚,巴不得這天下頭號禍害病死了才好,出言道:“好個巧舌如簧的…”
元德帝本來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聽到陸缜的名兒倒是頓了下,打斷陳昭儀的話,關切問道:“陸卿怎麼了?”他當然知道陸缜病了,他還特意命人送了補品下去,隻是沒想到陸缜病的這麼嚴重。
四寶用袖子抹淚:“我們督主今兒下午突然發起高熱,太醫說尋常的湯藥治不了,要用烈酒擦身這樣的土方來治,奴才就鬥膽去皇壇庫取了幾壇子烈酒要給督主使…沒想到不留神衝撞了皇上和兩位昭儀,還請您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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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發燒是真,隻是沒有這麼嚴重罷了。
元德帝這才認真看起她來,四寶的外貌還是很有辨識度的,他看完之後就認出來是那個常跟在陸缜身邊的相貌極出挑的小太監。
一般人對相貌出眾的人總難免寬容些,再加上四寶方才那一番挖心掏肺的剖白,他也比較關切陸缜病情,便緩了神色道:“念在你是忠心為主的份上,這回便罷了,下回若還敢這麼冒失,就連這次的板子一並算上。”
四寶忙叩頭道:“皇上寬宏。”
元德帝記得陸缜似乎對四寶很是護著,他倒是猛然生出一個念頭,假如他真打了四寶,不知道陸缜會作何反應?不過他也不是闲的蛋疼,犯不著為了這麼無聊的事兒跟手下的重臣鬧不愉快,這個念頭隻是笑笑便過去了,他讓身邊的內宦訓斥四寶幾句,隨意道:“拿著東西去給你們督主治病去吧。”
四寶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蒙混過關,督主的名號果然好用!喜色也不敢表露在臉上,低著頭恭敬倒退著去了。
皇上都如此說了,陳昭儀還能如何?她美目閃了閃,暗道內宦果然一個個都是擅諂媚溜須的貨色,她在心裡不屑地冷笑一聲。
陳昭儀陪著皇上賞完春景就回了自己住的石蘭軒,左右見那被四寶碰過的貓兒還是不痛快,扔給身邊的婢女:“要麼扔了要麼溺死,別讓我再看見它。”
婢女無奈,隻得接過貓兒下去了,陳昭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心裡疾病,嫌惡地淨了好幾遍身才覺著身上好些。
四寶拎著幾壇子烈酒才進陸缜的寢室,他寢室一圈人圍著問候,他一概沒理,隻是見她紅著眼眶,右眼邊兒還有一道細長的紅腫,腮邊淚痕猶在,他面色不經意地一沉,蹙著眉起身問道:“你哭了?怎麼去皇壇庫怎麼用了這麼久?路上發生什麼事兒了?”
四寶擦了擦嚇出來的汗,心有餘悸地道:“我在路上被陳昭儀的貓兒撓了一下,當時聖上也在,陳昭儀非說我衝撞了聖駕,聖上原本都要把我拖下去打板子了,幸虧我機靈,說要趕回來救您的命,聖上這才放我回來。”
她說完不無得意地壓低聲音道;“要不是我哭的及時,這會兒指不定不能回來呢。”順道贊了督主一句:“皇上一聽您病了,關心的什麼似的,立刻就放奴才走了。”
陸缜不知道她瞎高興個什麼勁兒,斜睨她一眼,眉心擰起:“你的品階也該往上升一升了,免得走在路上哪個貓三狗四都能揉搓一把。”
這話四寶愛聽,討好地傻笑幾聲。
陳昭儀因為討厭內宦的事兒,在宮裡還出了點名氣,陸缜也對陳昭儀隱約有印象,面色一冷,很快又調整了神色,好笑地看她一眼,伸手讓她近前:“過來讓我瞧瞧傷的重不重。”
四寶隻得走過去給他看,他手指沿著紅腫之處虛虛撫過,甚至輕輕在傷口處吹了吹,柔聲問道:“還疼嗎?”
四寶給他弄的格外不自在,借著放酒壇的動作躲過去,慌忙道:“奴才沒事兒,烈酒拿來了,趕緊讓人給您擦身吧。”
司禮監的柳秉筆學過幾天推拿,他忙將手裡的帕子一甩,忙上前一步細聲細氣道:“奴才原來跟師父學過推拿,知道按哪個穴位最好,讓奴才幫您擦身吧。”
陸缜面不改色;“走開。”
成安暗暗得意,要論督主的事兒誰能熟悉的過他呢,顯然他也是忘了上午碰的一鼻子灰,嘚瑟地看了眼柳秉筆,上前就要接手:“還是奴才最清楚督主的事兒,奴才來吧。”
陸缜面無表情;“不要你。”
成安:“…”QAQ他到底哪裡做錯了!
沈寧見底下幾個人還躍躍欲試,他倒是瞧出些端倪來了,笑著看了眼四寶:“寶公公是督主長隨,擦身這事兒讓寶公公來吧。”
四寶還以為把酒拿回來就沒自己什麼事兒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陸缜頷首:“過來。”
眾人頗為幽怨地退下了,四寶磨磨蹭蹭地走到他床邊,垂死掙扎:“我手笨,要不您另請人來擦吧?”
陸缜已經開始解上衣了,看著她挑眉道:“這難道不是你的分內活兒?你怕什麼?”
四寶訥訥道:“那倒是沒有,我主要是…”
他素白手指慢悠悠解開衣帶,脫下細薄的素紗中衣,絕色美人脫衣讓人不盡神往,一舉手一投足誘惑無限,四寶隻看了一眼臉就又紅了。
他假裝沒看到,隻淡然道:“都是太監,你身上又沒有多塊什麼,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這話噎四寶真是再合適不過,她哪裡還敢反駁,有理說不出,賊鬱悶,又看他臉上還有幾分病態的紅潮,咬咬牙答應了。
她先把酒倒在盆裡,又把幹淨巾子投進去擰幹,帶著一股濃烈的酒氣往陸缜身上擦拭,他趴在枕頭上,心安理得地由著一雙小手在自己的脊背上來回撫弄,難免又有些飄飄然。
她是第一次這麼清晰直觀地看見督主的…上半身。她本來以為自己對太監的身體肯定沒什麼興致,哪怕是過於親密的擦身呢,沒想到擦著擦著就開始心猿意馬,原因無他——督主的身材好的簡直不像一個太監。
雖然肌膚白淨如玉,但也沒有像尋常太監一樣的瘦巴巴白斬雞身材,更沒有四寶腦補的那麼柔弱,肌理流暢而適中,既不誇張也不粗獷,力道感卻是實打實的,配上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完美的讓人挑不出星點瑕疵來。
四寶不知道是不是聞酒味聞多了的緣故,臉上更加燒了,陸缜本來是趴著的,猝不及防轉過頭來看著她,伸手拿捏她下巴,笑的曖昧莫名:“你臉紅什麼?”
四寶手一抖,巾子差點掉地上,死鴨子嘴硬:“您看錯了,我沒臉紅,要麼就是這裡頭太熱了。”
陸缜嘖了聲,揚起唇角笑了笑,半是打趣半是調弄:“你喜歡男人會對男人的身子動心也不是什麼錯處,何必遮遮掩掩的。”
他要把當初四寶跟他說過的那些混話挨個說回去。
四寶倒是挺想回一句您又不是男人,不過卻沒這個膽子說出來,半晌才訥訥道:“沒有的事兒,我估計是剛才跑的太急,這會兒臉上也燒起來了。”
陸缜面上戲謔更甚,伸手作勢要拿她手裡的巾子:“那不是正好,你要是發燒了,我也幫你擦擦身子。”
四寶:“…”她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又一個大坑啊!
她連忙把督主按住:“我沒事,不勞您老人家費心了,還是我給您擦吧。”
她把督主的後背擦完了,有點猶豫怎麼讓督主翻身,沒想到陸缜的眼睛跟能看到她心裡似的,沒等她開口就翻過身讓她擦。
正面帶來的視覺衝擊更大,四寶不敢亂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毛巾上給他擦邊周身,雖然她竭力避開了一些敏感部位,但毛巾覆蓋面積大,還是不可避免地掃到…一點,陸缜悶哼了聲,身子一僵,長睫不自覺顫了顫,她慌裡慌張地住了手,小心問道:“督主,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