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愛不釋手地在她臉頰上摩挲了會兒,抑制不住地從她眉心吻到了鼻梁,過了許久深吸一口氣,勉強沉了沉心,理了理思緒,本是想著等她醒了直接挑破,但想想又覺著直接說出來實在沒趣,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勞心勞力的糾結,總得從這小混蛋身上找點補回來才是。
小混蛋不是口口聲聲說她要在上面嗎?陸缜想到此處,他唇角不由得勾了勾。
他拿定了主意就幫她把裹胸布重新纏好,既保證原模原樣又不至於影響她呼吸,再把衣裳重新幫她穿戴好,伸手把她摟在懷裡等她醒來。
他低頭在她粉臉兒上輕輕親了一下,咬著牙笑:“小東西。”
四寶又累又困,恨不能一直睡下去,卻無奈被夜裡的涼風生生吹醒了,她一抬頭就看見督主玉琢樣的下巴,她怔了怔才一翻身慌忙滾出來:“督主?”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身上,見沒什麼不對才松了口氣,又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是哪兒?”
陸缜淺笑,雖然發梢衣角還淌著水,但是風華不減:“你慌什麼?”
他故意伸出手:“可是身上有什麼不好,來讓我瞧瞧。”
四寶忙往後退了幾步,連連擺手:“沒沒沒,我身上挺好的,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陸缜抬頭看了眼月色,勉強辨認了一下方向:“咱們被水衝到對岸了,現在怕是已經在城外,得找條道兒才能回去。”
他說完一雙笑眼就挪也不挪地看著四寶,她給督主看的毛骨悚然,總覺著哪裡怪怪的,半晌才訥訥地轉移了話題:“督主您說這刺客怎麼突然就來了,究竟是誰派來的,準備刺殺誰啊?”
陸缜目光始終不離她左右,唔了聲笑道:“是我派來的。”
四寶:“…”臥槽!!!
她懵逼道:“您開玩笑的…對吧?”如果不是開玩笑,那他沒事安排人在畫舫上行刺幹什麼?哎不對不對,重點是她什麼時候和督主推心置腹到這種地步了!就算人真是督主派的,他也沒必要告訴自己吧,難道督主已經準備磨刀霍霍向她了?!
陸缜笑而不答,四寶當然不敢多問,她一下子嚇跪了:“奴才什麼都沒聽見,奴才什麼都不知道,督主您高抬貴手饒奴才一命吧!”
陸缜伸手把她扶起來,語調溫緩:“疼你還來不得,怎麼舍得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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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寶被他今晚上一系列反常弄的有些精神崩潰,呆呆地看著他半晌,仿佛他臉上突然開出了一朵喇叭花。
陸缜似是全無所覺,伸手把她攬在懷裡,低聲問道:“你還冷不冷?”
四寶覺著今晚上真是活見鬼了,忍不住悄悄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的她哎呦了一聲,果然不是在做夢。
他以為她還是冷,伸手想把人摟的更緊,四寶已經慌手慌腳地掙脫出來了:“奴才…奴才不冷…阿嚏!”
陸缜忙想把身上的長衣脫下來給她披上,發現自己也是從裡到外都湿透了,他隻得拉著她的手往遠處走,邊走邊道:“先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人家,找一身幹淨衣裳先換上。”
他說完又忍不住看了四寶一眼,他不止一次覺著四寶長相女氣,但在知道沈家事之前,卻從來沒有向那邊想過,現在再看她,細長柔媚的杏眼,烏黑清澈的瞳仁,卷長濃密的長睫,嫣紅柔嫩的唇瓣,怎麼瞧都沒有半分男人的影子,他為什麼用了那麼久才發現的?
仔細想想原來有好些機會他都能發現,隻是被她的花言巧語遮掩了回去,他想到這處,又忍不住在心裡重重地念一句,可恨的小騙子!
四寶腦子裡反復想的還是方才刺殺的事兒,她硬是把心裡的疑惑狠狠地壓了回去,一抬頭就見督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忍不住縮著脖子低聲道:“督主…”
好歹她也算救主有功,怎麼督主看她的目光跟要吃人差不多?
陸缜見她一臉的可憐巴巴,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闲聊般的道:“你入宮之前可有姐妹?”
四寶對這些問題格外敏感,思忖片刻才決定說實話:“我家裡有個一母同胞的姐姐,跟我同年的”
陸缜唇邊一縷曖昧的笑:“她長的像你嗎?”
四寶被問的更加緊張,忐忑道:“像當然是有些像的,不過也就三四分相似。督主您問這個做什麼?”
陸缜笑看她一眼:“我隻是在想,你五官生的精巧,可惜卻是個太監,若你姐姐生的像你,那該是何等的貌美。”
四寶都不知道這麼無釐頭的事兒他是怎麼想出來的,隻得幹巴巴地賠笑了幾聲:“督主謬贊了。”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陸缜宛如天人的側臉,大著膽子道:“有您在,這世上誰能稱得上是美人?”
陸缜見她偷瞄自己,心中自是滿足,正要再說些什麼,忽然見前頭隱隱燈火,四寶驚喜道:“督主您看,前面有人家!”
兩人被衝上岸的地方離京城不遠,所以沒走多久就看到了京郊的一戶農莊,陸缜暗道一聲遺憾,四寶身上湿漉漉的簡直要難受死,而且雖然天氣漸暖,但晚上還是很冷的,她一見到農莊立刻興衝衝地跑過去敲門借問。
她到底還是缺少些在鄉下生活的經驗,剛走進門口要敲門,一條通體烏黑的大狗就從一邊撲了過來,她嚇得兩條腿都軟了,陸缜三兩步走過去將她護在懷裡,又帶著她輕巧轉了個圈,側身躲過大狗的攻擊,他抬腳正要把狗踹開,農莊裡的人就已經聽到動靜,拿著油燈跑出來,大聲叫道:“大黑!”
這大黑狗也算是訓練有素,一聽到呵斥立刻靜止不動了,院裡的兩口子攜手出來,見到陸缜和四寶驚疑道:“你們是…?”
四寶忙上前解釋道:“大叔大嬸,我和我家公子來這附近遊湖,沒想到路上遇見水匪不慎落水,我們倉皇逃至此地,還望大叔大嬸能行個方便,借我們兩套幹淨衣裳。”
她本想說借宿的,但估摸著大晚上的兩人不會輕易同意,於是就退而求其次了。
她生就一副討喜面相,不論男女老少都是越看越愛,兩口子打量幾眼就漸漸放下戒心,道了聲:“你等著。”轉身拿了兩套衣服出來。
四寶把大的那套遞給陸缜,猛地想起一個問題來,她…怎麼換啊?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戶人家後面搭了一處晾衣服的地方,上面晾了好些被褥啥的,剛好能遮掩一二,她比了個請的手勢:“您先去那邊換吧。”
陸缜似笑非笑地瞧著她:“都是太監,你矯情個什麼?一道兒換了就是。”
四寶硬著頭皮道:“我這不是怕…不留神用眼睛褻瀆了您的玉體嗎。”
陸缜:“…”
他見這小東西把這般不靠譜的理由都拿出來了,還能再多說什麼?拿了衣裳走到被褥後面去換。雖說人靠衣裝,但是人長的好看到一定境界了,就是穿粗麻布衣也風採照人,四寶見他換完心裡難免贊嘆一句,一溜煙拿著自己的衣裳去後面換了。
她想著速戰速決,等脫到隻剩裹胸布的時候卻發起了愁,裹胸布都湿透了,不換當然不行,不然胸前都得印出輪廓來,可是問題是她也沒有備用的啊!幸好人在情急之下的潛力是無限的,那家農戶給的衣裳比較齊全,她把裡面的中衣翻出來扯下一半,在胸口牢牢纏緊了,剩下的一半勉強穿在身上,有點露臍裝的即視感,不過這時候也沒功夫窮講究了,她匆匆把外衣一套,終於穿戴妥當了。
陸缜聽到那邊傳來撕扯布料的聲音先是怔了怔,隨即就明白過來,所以說四寶現在應該是在換…裹胸布?
他升起這個念頭,心跳就再壓抑不住,方才驚喜之下沒來得及仔細看,這回能不能…他正要伸手掀開礙事的被褥好瞧清後面的美景,就見村口大亮,幾十個番子拿著火把在村口,隱隱有人高聲喚道:“督主!”
陸缜:“…”
作為一個辦事利落的好奴才,成安很快就帶著人找了過來,上下打量之後,見陸缜無事才松了口氣:“幸好您沒事兒,不然奴才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陸缜面無表情。
成安見督主無事才想起四寶來,想著要是這小子有什麼三長兩短,老馮指不定就要跟他拼命,忙低聲問道:“督主,您看見四寶了嗎?”
陸缜完全不想理她,成安聽見被褥後面有動靜,忙想掀開來看,陸缜目光凌厲地看了過來,他嚇得一個激靈,硬生生地縮回了手。
TAT督主好兇。
很快四寶的腦袋從被褥後面探了出來,驚喜叫道:“安叔,您來找我們了!”
陸缜一見到她,滿臉的風刀霜劍立刻變成了融融春月,伸手幫她一頭湿發攏起來:“還算他們手腳麻利,你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咱們就先回去。”
成安心塞了幾秒鍾就習慣了,張羅著把馬車拉進來,又給了這裡的農戶幾兩賞銀,然後恭敬地請陸缜上馬車。
怕他身上寒氣未散,馬車上特地生了個小銅爐,陸缜走路的時候本來還好好的,被這銅爐的熱氣一烘,面上竟顯出幾分病態的潮紅,咽喉間也有些發痒,他自制力頗好,隻掩嘴輕咳了幾聲就抑制住了。
四寶不無擔憂地道:“督主,您還冷不冷?要不要我再把爐子生的旺點,或者再給您添一件衣裳?”
陸缜輕輕吐納一口,也沒覺著有什麼,見她指尖凍的蒼白,把手裡的手爐遞給她,搖頭道:“不必了,大冷大熱最易生病,先這樣吧,你呢?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督主自己都遭了那麼大罪了還有心惦記著她!四寶覺著自己又一次被感動了:“我沒事,我身體底子好著呢,不信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