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忙忙地退下,雖然她答應的快,但是臨別還有點惆悵,一回到內官監就滿面愁容地對馮青松道:“幹爹,督主讓我以後去司禮監當差。”
馮青松在宮裡也混了這麼多年了,最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因此提也沒提一句為什麼四寶在司禮監住了這麼多天,開開心心地道:“你小子也有今天,終於是小人得志了,哈哈哈哈。”
四寶:“…小人得志不是這麼用的!!!”
馮青松一臉不在意地擺擺手:“差不多差不多,你人這麼小,又得了志,不是小人得志是什麼?”
四寶:“…長見識了。”
馮青松半點沒有舍不得幹兒子的意思,高高興興地幫她張羅,還順便踩了她一腳:“以你在督主面前的得臉程度,我以為你早就該調任到司禮監呢,沒想到居然拖了這麼久才去,真是白瞎了我教給你的一身本事了。”
四寶:“…”好了她現在一點都不傷感了。
內官監其他的人也對她調任司禮監沒啥表示,都覺著早該如此,竟連一個挽留她的人都沒有,讓她又森森地體會了一把世態炎涼。
馮青松幫她整理好東西,眉飛色舞地道:“記得啊,不管到哪裡,我都是你幹爹。”
四寶有氣無力地哦了聲,馮青松壓低了聲音道:“最近肯定不少人想收你當幹兒子,記住除了我你誰都不準認啊。”
四寶:“…”
她翻著白眼回了句:“那要是督主想認我當幹兒子呢?”
馮青松被問的卡了殼,她噎了他一回之後,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跑了。
有了上回的共患難事件之後,四寶現在覺著宮裡跟她最好的除了銀子和她幹爹,還有就是謝喬川了。
他住的地方在最偏的一個角落裡,不過隻有他一個人住,於是她拎著大包小包去司禮監找到了他的住處,嘚瑟道:“大腳啊,咱們倆以後就是同僚了!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謝喬川:“…”= =怎麼那麼想抽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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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挺驚喜挺意外的,如果四寶沒加那個詭異的外號,他相信他會更驚喜。
他伸手幫她把包裹放到一邊,挑眉問道:“你怎麼會突然調任?”
四寶認真地想了一下:“臉型好吧。”
謝喬川:“…”
他看了她還帶了點嬰兒肥的小臉,確實生出了想捏一把的衝動。
他不自在地咳了聲,喝了口白水掩飾:“你打算住哪裡?”
四寶搖頭:“我還沒想好,看司禮監怎麼安排了,反正這裡地方大,總不至於沒有我住的地方吧。”
她在昔日戰友跟前自在許多,自來熟地給自己倒了盞水,喝了口又嫌棄道:“怎麼不放點茶葉進去,司禮監不是有份例的茶葉嗎,難道有人克扣你?”
謝喬川的表情比她還嫌棄,蹙眉看著窗外的一堆垃圾:“發來的我已經扔了,喝那些下等的綠茶渣滓跟吃泔水有什麼分別?”
四寶差點一口泔水…不對,一口白水噴出來,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喝了三年多泔水的在這裡,您老有什麼意見嗎?”
謝喬川捧著茶盞,姿態悠然喝了口白水,不看他那身裝扮,瞧這相貌風儀,倒像是哪家闲聽花落的世家公子:“那是你沒喝過真正的好茶。”
四寶:“…嘚瑟毛!”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並肩呢?
雖然兩人曾經是共患難過的戰友,但是三觀問題一時無法調和。她又有點不服氣:“誰說我沒喝過好茶,我入宮前家裡也是官宦人家,一點茶葉還是用得起的!”
謝喬川挑了挑眉:“官居幾品?”
這一下把四寶問住了,怔了下才道:“五品…還是從四品來著?”
謝喬川理了理袖口,散漫地拱了拱手:“家祖不才,曾任二品總督。”
四寶瞧不慣他一臉嘚瑟樣兒,斜著眼睛報以鄙視:“就是當了首輔又能怎地?你現在不還是進了宮?”
要是擱在剛進宮那陣,聽見這話謝喬川指定翻臉,但是他這些年臉皮都練厚了,淡然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他說完又好奇問道:“你既是官宦之後,想必也是家裡犯事兒進來的,犯下的是什麼罪名?”
四寶不大想談家裡的事,含糊說了幾句便轉了話頭道:“告訴你個好消息,咱們上回殺人的事兒已經沒過去了,也不用擔心和嫔和十三殿下那邊會找上門來。”
謝喬川頷首道:“我亦有耳聞。”
四寶見他一臉淡定,顯得她格外的慫,她鬱悶道:“你怎麼半點都不緊張呢?咱們可是生生弄死了兩個人啊。”
謝喬川豎起一根修長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心存歹意那叫害人,咱們不過自保而已,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了你我,殺了他們我問心無愧,我做事兒,隻求對得起自己。”
四寶神情復雜地嘆了口氣道:“你這話倒是跟督主有點像。”
這句謝喬川沒聽清:“什麼?”
四寶搖搖頭,轉移了這個相對有些沉重的話題:“你說上面會給我分在哪兒住啊?”
謝喬川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別扭,以手背掩嘴輕輕咳了聲:“我這間屋有張床還空著。”
如果四寶是個真太監,或者謝喬川也是個妹子,她肯定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這一說,她支支吾吾地道:“未必啊…不知道上面怎麼分派。”
謝喬川嘴角一沉,表情顯然不爽,四寶很有眼色地拿著包裹準備走人:“我先去報道領名牌了,回頭再找你說話。”
謝喬川跟她一並走了出來,臉雖然還臭著,但是看她大包小包提的費勁,還是伸手幫她拎了起來。
他那屋子整個灰撲撲暗沉沉的,光線也十分暗淡,走出去之後四寶才發現他換了身簇新的袍服,樣式也略有變化,她奇道:“你升官了?”
謝喬川隨意點了點頭:“勉強算個小管事。”
四寶替他高興,又有些不滿地道:“你怎麼沒早點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吧。”
謝喬川淡淡道:“不過升了半品,跟沒升有什麼區別?這也值當一說?”
他頓了下還嫌不夠,又斜睨著她,果斷補刀:“你是姑娘嗎?丁點大的小事兒都要拿來大呼小叫的。”
四寶:“…”扎心了老鐵。
他倆真是徹頭徹尾的合!不!來!
她都不知道該同情一下被歧視的自己還是該同情一下姑娘們了。
她壓住心頭的一口老血,這才問起他升官的經過來,他卻搖頭道:“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升了半品。”
兩人腦洞再大也猜不到是成安得了督主的吩咐,把那日陪四寶出去的人查了出來,又悄咪咪地給他升了官職,調到更熱門的崗位去了。
兩人沒猜出個所以然,等報道完她就和他告別,轉頭去尋到了成安,問她來司禮監能做什麼?
司禮監其實不缺人手,成安一時也沒想好她能做什麼,活太重了怕督主不高興,技術性的又怕她出錯,想了會兒才道:“你就在督主身邊當個長隨吧。”
四寶又問長隨是幹什麼的,成安舉例子道:“督主餓了你給他準備吃食,冷了你要準備衣裳,累了你要捏肩捶腿,困了你要在身邊提醒他休息,沒什麼固定的差事,但督主身邊的事兒你必須得料理妥當了。”
這哪裡是督主身邊的長隨,簡直是督主的老婆啊!四寶腦補完之後,又被自己的腦補雷的五顏六色的,囧囧地應下了,又問道:“安叔,那我住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