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可是小學課程,四寶頗有自信地把幾處算錯的地方指出來,他低頭看了眼,果不其然,他又伸手翻了翻,是司設監的賬本。
其實這也不能怪司設監的人,能進宮做太監的,大半都是窮苦人家,這樣的人家,也不可能教的起孩子認字算術,大多數人還是在宮裡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學的,要求人家一點不錯太勉強。
他起了些興味:“你會算術?”
四寶本來想挺胸,又不大敢在他面前嘚瑟,胸脯癟了下去,謙虛道:“會一點,有時候幫我幹爹對對賬,時候久了也就越練越熟了。”
他道:“難怪內官監的賬本甚少出錯。”他把賬本遞給她:“這本你也對一對吧。”
四寶接過賬本兒,頓時有種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
她在宮裡待的久了,知道討好賣乖也就能得上頭一時的喜歡,能不能長久抱大腿,一看本事二看人品,不敢懈怠,低頭認認真真地算了起來,還格外問他要了張計算用的稿紙。
陸缜自己批紅批完了,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算賬,還把自己的地方騰出來一塊給她。
成安這時候端了盤玫瑰團糕走進來,見她就坐在督主旁邊,正想出言提醒,被陸缜一擺手止了,示意他把點心放到一邊。
他好聲氣兒地問道:“要用點心嗎?”
四寶已經這時候已經忘我了,最近含含糊糊地說了句多謝,伸手要去撈一塊,沒想到胳膊太短,撈了半天沒撈著,他瞧著有趣,看了會兒才捻起一塊團糕遞過來。
她眼睛沒離開賬本半寸,想也不想就一低頭張嘴吃了,陸缜指尖不留神被她舌尖掃到,酥酥麻麻,像是通了電,他手指不由一頓。
成安在心裡默默豎了根中指,尼瑪,他認識督主這麼久了連筷子督主親手夾的菜都沒吃過,老寶寶心裡也苦啊QAQ!!!
這小子不會是督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四寶猛地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從椅子上栽下來:“督主,我錯了!!”
她還沒留神自己不小心舔了他的手,要是知道估摸著能嚇出心髒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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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以為她是在就舔了她手指道歉,斜睨她一眼,絹子擦了擦手,像是想把那詭異感覺一並擦掉,頓了會兒才道:“起來吧,繼續。”
太監堆兒確實容易出不正常的,可他看了看她神情,覺著也不像故意的。
他眯了眯眼人在冬日淺薄的日光下越發顯得眉目如畫,挑起唇角笑的極好看:“要是你對完帳,沒有一處錯兒,這事兒就算過去,倘若有錯…”他輕笑一聲,再沒往下說。
四寶捂著小心髒算的越發投入,等一本對完,陸缜請專人核對過,還真的沒有一處疏漏,這才放她走人。
這小子總能給他驚喜啊。
四寶想著前門離遠,走後門還能抄小路,腳步一拐就去了後門,沒成想後門竟圍了一堆人在看熱鬧,有個小太監從臺階上滾了下去,臉上不住地往外冒血,手腕也青了一大塊。
她認出這是上午屢屢跟謝喬川為難的小太監,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一句蒼天饒過誰,搖了搖頭往內官監走了。
沒注意到謝喬川立在門裡,颀長的身子倚著門扉,看著臺階下的一片混亂,笑的慵懶漠然。
……
臨近年底,內官監也格外忙碌起來,四寶好幾天沒抽出空去跟金大腿鞏固一下感情,今兒個本來想著尋個由頭去東廠露露臉,馮青松又派下了活計給她:“你把這些送到賢妃娘娘那邊。”
四寶知道正事兒耽擱不得,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就帶著東西直奔了祥和宮,不料才踏入後宮的地界,就聽身後一道輕佻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呦,這不是我的小四寶嗎,一個多月不見更俊俏了~~~”
她一聽這個浪的很銷魂的聲音臀部就條件反射地抽疼起來,一扭身一看,果然是上回害她挨板子的罪魁禍首——十三皇子。
小劇場——假如四寶的冊子混入公文裡了。
當陸缜翻開混在公文裡的冊子,扔在四寶面前:“原來你有這種愛好,竟敢把我當成你的意淫對象,你好大的膽子!”
四寶:“嗷!我不是故意的,我冤枉啊!”
陸缜:“看了冊子之後我發覺我好像不怎麼生氣,恩…難道我對你也…”
四寶:“…QAQ大佬你不要嚇我。”
陸缜微微一笑:“既然你我對彼此都有意,所以咱們不妨試試?”
四寶:“…”TAT搞啥子哦!
第八章
十三皇子名喚魏闕,為人當真糟蹋了這麼個好名字,好色如命不說,還不論男女,甚至聽說在他宮裡連模樣稍好的太監都被拉去嘗了鮮兒。
他相貌也算得上英俊,可惜面色發白眼底發青,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今日一身皇子常服,頭上卻戴了文人的方巾,腳下卻穿的是武人的皮靴,整個一古代殺馬特,皇宮非主流。
四寶覺著自己真的該剪幾條錦鯉在屋裡貼著了,她本來轉身想跑,見實在走不脫了,這才腳步一頓,把身子矮的低低的,悶聲行禮:“奴才給殿下請安。”
魏闕把身邊的奴才留在原地,自己上前幾步好跟心裡內定的小情兒說話,吊兒郎當地立在她身前:“本殿下方才叫你你怎麼沒答應呢?”
四寶低著頭幹笑:“回殿下的話,奴才耳朵不大好使。”
魏闕本來有些火氣,這時候細細打量她,越看越是膚白貌美,嬌媚非常。
他那點火氣不知不覺就下去了,大冷天手裡拿把扇子也不嫌嘚瑟,用扇柄把她的下巴挑起來:“頭低那麼低做什麼,讓本殿下好好瞧瞧,好些日子沒見你了,可把我給想壞了。”
四寶幾步躲開:“殿下說笑了,您有什麼要吩咐奴才的嗎?若是沒有,奴才還有差事呢,這就先告退了了。”
她簡直要瘋!十三皇子這樣的她真是第一回遇見,宮裡的主子大都喜歡身嬌體軟的美女,極個別好男風的,那也隻對有小丁丁的感興趣,而太監兩邊都挨不著,這位皇子真是重口的…太有新意了!
她越躲魏闕越來勁,一把扯住她腕子:“你急什麼啊?我還能活吃了你不成?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你再急著走可就不是說話能打發的。”
四寶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微笑道:“不瞞您說,奴才要給淑貴妃娘娘那兒送東西呢,送晚了我挨一頓板子是小,您要是吃了掛落,奴才怎麼擔待得起?”
魏闕聽完一怔,他雖是個渾人,卻也知道淑貴妃如今執掌六宮,不是輕易能得罪的,手下不由得松了松,她趁機松開手臂正要走人,就見不遠處站著的一個魏闕手下的太監走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四寶定睛一看,尼瑪,又是個熟人,是她在西華門遇見的趙玉,不知怎麼又跟著魏闕混了。
趙玉說完眼神略帶惡意地看了她一眼,魏闕哈哈笑道:“險些被你給騙過去,要給淑貴妃的東西你昨日不都送過去了嗎?”
四寶怒瞪了趙玉一眼,魏闕也當真不是尋常人,不怒反喜,伸手就要摸她肩膀,一邊湊到她身邊上下嗅聞起來:“本殿下就喜歡你這個機靈勁,過來過來,讓我好好摸一摸,你一個小太監,身子怎麼比好些娘娘還要香?”
四寶臉色微變,強壓住惱怒和心慌,轉了神色道:“奴才殘破之軀,怎敢汙了殿下的手?”
她眼珠子一轉,往後退了幾步,帶了幾分嗔怨:“您上回不過跟我說了幾句話,我險些沒叫和嫔娘娘打死,您現在又動手動腳的,嘴上說著疼奴才,心裡巴不得我死吧?”
魏闕第一次瞧她這模樣,看的口水險些流下來,想到和嫔卻有些頭疼,下意識地松開手,笑道:“好好好,我疼你,這就放手。”
四寶一口氣還沒松完,他就又冒出幺蛾子來:“我最近新學了一首詩,念給你來聽聽‘可憐周小童,微笑摘蘭叢;鮮膚勝粉白,曼臉若桃紅…’你說,這說的像不像你?”
四寶:“…”像屁,這他媽說的是娈童!
魏闕不依不饒,非要她給個答案,然後再香一個,她被糾纏的無法,路過有好幾波宮女路過都看見了,不遠處一道清淡板正的聲音傳了過來:“給殿下請安。”
四寶趁機總算掙脫了幾步,轉頭去看,就見自己那便宜幹哥謝喬川站在不遠處,微微欠身向魏闕行禮,身後還跟著兩個小火者,看樣子也是去辦事兒了。
魏闕上下打量謝喬川幾眼,眼睛不覺一亮,但又覺著他五官過分英氣分明,不如四寶這樣白嫩嬌媚的討喜,神色便淡了下來:“你有什麼事兒?”
謝喬川目光恰到好處的落在四寶身上:“我們掌印說上回內官監送來的賬目有些問題,要讓他過去重新對一遍,殿下您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