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發現越臨近我去參加全省數學競賽那天,就越多人開始說我的風涼話。
在他們眼裡,我實在太過普通,卻要代表全校去參加數學競賽。他們覺得我根本不行。
我去參加競賽的前一天是星期一。
國旗講話,謝沉以年級第一的身份站在臺上,眉眼深邃。
原本鬧哄哄的操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驚奇一向拒絕上來講話的大佬怎麼突然就願意上來講話了。
謝沉是出了名的高冷,好不容易遇見大佬願意上臺講話的時刻,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包括校長眼裡都帶著欣慰和期待。
視線慢慢聚焦,謝沉手指敲了下話筒:「今天大家都在,我就上來說幾句。」
「我在書中看過張愛玲的一句話,外面風雨琳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所以槿一啊……」
謝沉停頓了幾秒,我站在臺下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心跳漏掉了好幾拍。
我站在人群中視線與臺上的謝沉相撞。
謝沉嘴角微勾,眉眼處皆是自信:「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隻要堅持自己所認為對的就好。想做什麼就去做,人生很短,但它能有好多個一瞬。我希望你能在這風華正茂的年紀裡全力以赴,不留遺憾。
而我呢,大家不都說我拽上天了嗎?但我會永遠為你低頭。
說著,謝沉視線掃視了遍全場,語氣淡淡的:「佔用大家時間我深感抱歉,沒別的事,就想為我小同桌單純地加個油。別人不相信你,我信。槿一,比賽別緊張,你已經足夠努力了,該教你的哥都教了。」
說完,謝沉放下話筒,在一眾老師驚訝的目光裡單手插兜往下走。
全場安靜了一瞬,不知是誰喊了聲:「我靠,沉哥牛逼!真踏馬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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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同學才猛地反應過來,口哨聲此起彼伏。
「我靠,剛剛大佬這是在告白嗎?」
「我就說謝沉怎麼就突然答應國旗下演講了,原來是為愛沖鋒的勇士啊!突然覺得大佬也下凡了!」
「槿一就是參加數學大賽那位?那她一定也挺厲害的吧,大佬這麼看好她!我作為聽眾我都覺得榮幸!救命,我剛剛竟然以為這會是一場嚴肅的講話,我還以為會學習到很多知識的幹貨!沒想到,大佬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啊!!!我不管,這也太帥了吧!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冷得像塊兒冰的謝沉嗎?當著校長的面公然談戀愛?」
我站在同學中間愣愣地捂住胸口,好快,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了。
四周全是同學的起哄聲,但我好像隻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老天,我真的喜歡上了謝沉。
完了,我可能墜入愛河了。
17
晚上我收拾好行李後就在陽臺吹著冷風發呆,猶豫許久我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小同桌。」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不同於往日的清冷。
我輕輕叫他:「謝同學。」
「嗯,在呢。」
電話那頭傳來劃動打火機的聲音。
他應該在點煙,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抽煙的,因為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並不難聞。
但在我身邊時,謝沉從未抽過。
「謝沉,我做了一個很慎重的決定。」
謝沉可能因為正在抽煙的緣故,說話聲音悶悶的,他很有耐心地回著我:「說說。」
我深吸一口氣,說得很堅定:「如果我這次拿回了第一,我要向你告白。」
電話那頭變得很寂靜,謝沉沒有講話,而我忐忑地等待。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嘶」的一聲,謝沉聲線顫抖地低罵了一聲:「靠。」
我問謝沉:「怎麼了?」
謝沉低低開口,語氣裡竟然帶著點委屈:「沒事,太高興,煙頭燙到手了。」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你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沒得第一呢?」
謝沉說得理所當然:「同桌,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自信點,你會得第一的。」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謝沉的自信,忍不住被他帶動,他好像總是有這種魔力。
「好,我一定拿第一回來。」
18
我和謝沉在一起了,我很爭氣地拿了第一,用實力堵上了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的嘴。
宋阿姨一邊喂我吃著草莓,一邊一臉欣慰地講:「我們家小槿一可真是出息,太厲害了,這第一次參加比賽還是全省的,就拿了個第一回來。來乖寶再吃一個草莓。」
我不好意思地張嘴,在一旁做按摩的媽媽也笑瞇瞇開口:「還是小謝教得好,我們小槿才進步這麼大。」
而謝沉在旁邊時不時傻笑,這個狀態從我們在一起那天就開始持續。
那天,謝沉看著我的眸子裡情緒湧動,他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麼。
「槿一,和我在一起你就分不了手了,我愛裝逼,也愛嫉妒,這樣你還要和我在一起不?」
我看著他的眼睛,輕輕點頭:「謝沉,我喜歡你。」
謝沉很激動,當即就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彎腰,手穿過我的腿彎,無視著機場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像抱小孩一樣將我單手抱起。
他笑得有點痞:「結婚!」
我怕高,慌忙抱著他的脖子:「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從那天開始,謝沉就開始時不時傻笑。
學校的同學不知道真相,已經在開始傳謝沉大佬學瘋了,大家都說他壓力太大學傻了。
大家都說,一個高考而已,不值得大佬這麼有壓力。
19
高考在即,這是擺在所有高三學生面前的一道坎兒。它不是結束,是一個新的開始。所有同學開始鉚足了勁兒往前沖。
我也如此。
謝沉為了給我補習功課,天天下午都陪我坐到最後才走。
索性高考時,我發揮得很好。
雖然沒考上謝沉的學校,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重點大學。
我和謝沉能在一個城市讀大學。
我大學開學那天,謝沉送我去學校,他開著他拉風的跑車孔雀開屏般繞了學校一圈又一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若不是宿管阿姨攔著,他還要牽著我進女生寢室給我鋪床。
沒能進去,謝沉的表情很臭:「什麼破學校,女生寢室都不讓進。」
……
……
時間很快的。
大學四年一眨眼,我和謝沉還在一起。
我們步入社會,去了自己所擅長的領域。
又過幾年,我和他領了證。
27歲的謝沉在他擅長的領域坐上了沒人撼動得了的位子。
桀驁難馴的他變成了圈子裡有名的笑面虎,但人人卻怕極了他的笑裡藏刀。
公司的頂樓的會議上,謝沉坐在主位。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神色慵懶。
而在座的一眾高管卻額頭冒著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已經有經驗了,這是謝總生氣的前兆。
小蘭的老公也在其中,他發信息向小蘭求救時我正和她做著美甲。
面對小蘭可憐兮兮的眼神,我了然地掏出了手機。
電話撥通,本安靜得要命的會議室上突兀地響起了專屬鈴聲。
高管們大大地松了口氣,他們太熟悉這鈴聲了,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希望!
謝沉視線落在手機屏幕跳動的名字上,一向高冷的謝總給的備注是「可愛鬼」。
他拿起手機起身,手指點了接通。
我甜甜叫了他一聲:「老公,你來接我吧,我做好美甲了!」
謝沉的眼神不自覺變柔,方才那股可怕的氣息一下消失殆盡。
他彎著唇角,語氣認真:「好,你站在原地別動。」
會議,結束。
20
我翻著高中時期的照片,記憶總是在快要高考的那段回憶上停頓。
高中某個平常的下午,太陽西落,隻留下餘暉打在了窗戶上。
教室裡安靜得隻聽得見我動筆刷題的沙沙聲,謝沉靜靜地在旁邊看著書。
他姿態懶散地靠著課椅,一手拿書,一手隨意地搭在我的椅子上,指尖偶爾輕敲下我靠著的椅背。
我停筆伸了個懶腰,手上的筆無意識戳著自己的臉頰。
「謝沉。」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謝沉耐心地應著我:「怎麼了?」
「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語嗎?」
還沒等他回答我便又自顧自繼續說:「是溫柔的堅持。」
謝沉說:「我知道。」
他很淺地牽了下嘴角,抬手為我輕輕捏著脖頸。
我眉眼彎彎地望著謝沉,任由他為我揉捏著脖頸。
他的背後就是窗外的餘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溫柔。
謝沉,其實呢我想說,木槿花朝開暮落,但每一次凋零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地盛開,四季輪轉,生生不息,所以它的花語才是溫柔的堅持。
而我喜歡你,亦是如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