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死了。
但我不能說。
「還好啊,陛下您太久沒出來了,身子都虛了。」
「可是溪溪。」他滿臉的天真,天真中透著一股殘忍,他說,「你妝花了。」
我強忍著把他推進荷花池的衝動,咬牙擠出笑來:「……你看錯了。」
「沒有哦。」謝臨簡伸手往我臉上一刮,「瞧,粉掉了。」
天殺的,女主怎麼還不出現。
算了不活了,今天就算判我弑君,我也得讓謝臨簡去池子裡涼快涼快。
可惜手上還沒用力,就見謝臨簡從身後的內侍手裡接過帕子,仔細地替我擦了擦臉:
「溪溪呀,咱們回去了成不,大不了晚上再出來唄。」
他挨得很近,近到我能仔仔細細地看清他俊朗的五官,近到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滾燙氣息。
十年裡,我極少這樣仔細的看他。
這一瞬間,我竟然可恥地被勾引到了。
他認認真真擦幹淨我的臉,可憐巴巴地求我:「回去吧回去吧,溪溪~」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那,行吧。」
「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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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簡眉開眼笑地拉著我的衣袖,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算了大不了下次想辦法給男女主創造機會好了。
正想著,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驚呼:
「大膽!」
11
女主還是出現了。
原文中,女主因為迷路在御花園衝撞了當時的寵妃,受罰時碰巧遇到Ṱũₘ了皇帝。
一見鍾情。
可這一世謝臨簡後宮無人,倒是不知女主衝撞了哪個大冤種。
我看了一眼謝臨簡,示意身旁的內侍去將人提來。
很快,人來了。
是慈寧宮的大宮女:
「回陛下的話,奴婢奉太後的命去御膳房取點心,路過御花園瞧見這位秀女私自在御花園逗留,還撞翻了太後的點心。」
「參見陛下。」女主絲毫不慌,似乎料定了自己不會有事,「臣女是迷路了,不是有意逗留,至於撞翻點心,我剛剛已經道歉了,這位姐姐何苦不依不饒?」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人同時看向謝臨簡。
謝臨簡誰也不想搭理。
回宮的計劃被打斷,他有些不耐煩,直接了當地問我:「按宮規如何處置。」
我答:「私闖御花園杖二十,衝撞太後娘娘的點心,按理可以罰跪兩個時辰。」
原文中,女主被寵妃罰了仗二十,隻是還沒開始打,就被男主攔住了。
按理說,現在謝臨簡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親眼看著他張開了嘴,說道:
「那就打啊,還愣著幹嘛?」
「……」
「陛下!」女主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謝臨簡,「陛下,您是不是沒聽清楚,我方才解釋了,我……」
謝臨簡這才正眼看女主,冷笑一聲打斷她:「上回初選不就是在御花園麼,這還迷路,不會是腦子不好吧,這麼寬敞的路還能撞到人,不會是眼神不好吧,還有你這個聲音,嗓子……」
「……」
有被爽到,但是攻擊性太強。
我捂住了謝臨簡的嘴,我可不想這文最後變成追妻火葬場。
「陛下,秀女剛進宮,一時記不住路也是情有可原。」
謝臨簡試圖說話但張不開嘴,被逼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趁熱打鐵吩咐道:「既如此,這事兒就到此為止。」
說完推著謝臨簡就要走,我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劇情才行。
可沒想到,女主從背後喊住了我。
「鹿溪姑姑,臣女有話要說。」
「看在咱們是老鄉的份上,借一步說話?」
12
我尋了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和女主面對面站著。
她臉上沒了方才謝臨簡面前的嬌弱,趾高氣昂道:「鹿溪,你也是穿越的吧。」
我沒問她怎麼知道的,她也沒解釋,隻是繼續說道:「你的任務,應該是撮合我跟皇帝,等完成任務了,就能回家了是嗎?」
錯了,但又不完全錯。
我的任務是把男主塑造成偉光正的好青年,以及保證故事不爛尾。
撮合男女主,倒也算其中一項吧。
我點頭示意她繼續。
她先是不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隨後才繼續說道:「那你就應該好好幫我,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眼看著我出醜!」
她是怎麼做到這麼理直氣壯的。
誰給她的勇氣,傻逼作者嗎?
見我不說話,她有些氣急敗壞:「還是說,你貪念這裡的榮華富貴,不想回去了?」
我沒說話,她更急了:「你就不想想你家裡人嗎?」
不好意思,我孤兒。
「鹿溪!」她眼裡冒火地看我,冷笑道,「其實就算你不幫我,我們最後也會在一起,畢竟我們是官配,我想你應該也明白。」
我點頭:「我知道,所以你剛剛罵罵咧咧這一通,是在著什麼急?」
女主噎住,臉色逐漸正常起來:「我隻是提醒你一下罷了,希望你能明白,雖說你現在得皇帝看中,可到底隻是個宮女,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掌握,遠不如回去來的自由。」
我笑了。
我問她:「你說得對,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努力的留下來吃苦麼?」
女主面色漲紅,好半晌都反駁不出什麼。
真沒意思。
我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呢,聽到她怨毒的聲音:
「鹿溪,我和謝臨簡是官配,你想做小三嗎?」
13
「鹿溪!」
「嗯?」
我驚醒過來,看著眼前放大的臉,一把推開,「喊我幹嘛。」
謝臨簡狐疑地看著我:「你想啥呢,自從那天御花園回來就神神叨叨的,不會是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吧。」
「呸!胡說什麼呢。」
我收回思緒,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人身上。
小三嗎?
為什麼女主會有這種想法,是單純的猜測,還是旁觀者清?
我看著謝臨簡,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
我晃了晃頭:「陛下有事?」
謝臨簡手裡拿著賬本,唉聲嘆氣:
「溪溪啊,最近那些個臣工都不遲到了,這可咋整呀。」
……
笑死,我的好大兒罷了。
我面無表情地合上他的賬本,換成奏折遞給他:「陛下,賺錢之道,在開源節流,咱是不是該從開源入手?」
他抬眼看我:「朕開了啊,增加罰金,不就是開源?」
「……」
倒也沒毛病。
我終於問出了藏在心裡一直想問的問題:「你都當皇帝了,富有四海,還攢這麼多錢做什麼?」
謝臨簡收起了懶散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坐好對我說:「攢錢,娶媳婦兒。」
哦。
我的好大兒長大了,都惦記上娶媳婦兒了。
我冷笑一聲:「帝後大婚有禮部籌備,戶部出錢,你著啥急。」
「那是娶皇後,不是娶媳婦兒。」謝臨簡盤腿坐在龍椅上給我分析娶皇後和娶媳婦兒的區別。
笑死,根本不想聽。
「行了行了。」我翻開他的賬本,這錢還真不少,「那你準備攢多少銀子。」
謝臨簡沒說話,忽然小心翼翼地湊到我腦袋邊:「那你要多少彩禮?」
……
我看著賬本的眼神忽然頓住,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瞬間心跳砰砰直跳。
這話,好像不對勁。
我僵硬著不敢轉頭看他,腦子胡亂想著該怎麼回話。
所幸,下一刻門外的通傳聲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皇上,葉秀女求見。」
14
「不見。」
謝臨簡想也不想就回道。
「慢著!」在謝臨簡不滿的目光裡,我避開他的眼神,吩咐下去,「喊人進來。」
原著中,女主因為御花園的事,對男主心懷感激,於是千方百計的找機會感謝男主。
最後終於偷偷溜進了御書房,給男主送了自己親手做的芋圓西米露。
雖然上回謝臨簡沒有救女主,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女主。
但現在沒有什麼比女主更能讓我清醒的了。
女主很快進來,見到我站在謝臨簡邊上,眼神不善,陰陽怪氣:
「溪姑姑與陛下感情真好。」
我下意識想起了她的那句小三。
稍稍走的離謝臨簡遠了些,又被謝臨簡拖回來。
謝臨簡冷著臉看她:「有事?」
女主好像沒注意到謝臨簡的不悅,依然笑容燦爛地將甜點放到桌上:「上回多謝陛下幫我,這是我做的點心,給陛下當做謝禮的。」
原文裡,男主因為幼時吃了太多苦,登基後格外的嗜甜。
可現在的謝臨簡,幼時的苦都讓我吃了。
以及,七年前,我自恃穿越女的身份,大言不慚地要給謝臨簡做生日蛋糕。
致死量的糖險些讓謝臨簡厥過去。
之後他不說對甜食深惡痛絕,也是敬而遠之。
果然,謝臨簡看著桌上的甜食,差點 yue 出來。
一旁的御前總管眼疾手快地將東西挪走,遞給底下的小太監:「快撤下去。」
女主臉色不大好,但努力克制住了,垂眸道:
「我有重要的事要與陛下說,不知陛下可否屏退左右?」
雖然話是跟謝臨簡說的,可她看的是我。
眼神裡帶著戲謔,唇瓣無聲的蠕動。
我能看明白,她說的是:「小三。」
10
門外,御前總管惴惴不安地問我:「溪姐姐诶,剛剛陛下分明不想讓咱們出來,您走的這麼利索,一會兒陛下不高興了怎麼辦?」
我看著緊閉的門:「你方才走的不也挺利索的?」
御前總管訕訕一笑:「奴才那不是跟著溪姑姑跟習慣了麼,不過裡頭這個貴人,奴才瞧著是個人物,指不定真能成主子呢。」
我心不在焉地回他:「是麼。」
「是啊。」他一本正經地分析道,「您看啊,先前陛下身邊除了您,可從來沒別的女子了,如今這位,好說歹說也是進了御書房了,雖說陛下看著臉色不大好,可到底也沒把人趕出來不是?」
是唄。
耳邊,總管還在絮叨,不知道絮叨了多久,終於總結道:「所以依我看啊,咱們後宮終於要迎來女主子咯,不過我還是覺著,陛下更喜歡溪姑姑您,不論誰當了主子,也越不過您去。」
說挺好,下次別說了。
他倒是乖覺,真不說了。
下一刻,就見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哎呦,葉小主出來了。」
我順著望過去,就瞧見葉欣冉笑臉盈盈地邁過門檻,還回頭朝著裡頭揮了揮手:「那我就先回去啦,陛下再見~」
扭過頭,又看著我,臉上忍不住的得意,挨近我壓低了聲音道:
「鹿溪,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沒想到你和皇上真的隻是主僕關系啊,看得出來,他確實不喜歡你。」
主僕兩個字,她咬的格外的重。
我抬頭看她,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這樣,你要給我磕個頭以表歉意嗎?」
「你!」她臉色一變,很快又穩住,「鹿溪,你還挺會說笑的。」
我可沒說笑。
但她不想聽,著急忙慌的走了。
看著女主的背影,總管公公好奇地問我:「溪姑姑,你說什麼了?葉小主怎麼走這麼著急?」
「不知道啊,可能著急回去收衣服吧。」
我搖搖頭,趁著總管公公抬頭看天的工夫,轉身進了御書房。
一進門就對上了謝臨簡的晚娘臉:「呦,這不是咱們溪姑姑麼,方才跑挺快啊。」
我的錯。
我不認。
我心中忽然升起些許煩躁,陰陽怪氣:「這不是給陛下騰地方麼,畢竟陛下連娶媳婦兒的錢都攢好了,不找個媳婦兒哪兒說的過去。」
「ťų₆你胡說什麼呢。」謝臨簡疑惑的看我,然後一招手,身側立馬有人遞碗上來,「別說有的沒的,你快把這玩意兒吃了。」
我低頭一看,不是這麼大一碗藥啥時候熬的。
抬頭,謝臨簡惡狠狠地看著我:「喝。」
七年前那個蛋糕,謝臨簡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我就陪著喝了半個月的苦藥。
從此,他恨上了甜食,我恨上了藥。
我推開藥碗:「這是做什麼?」
謝臨簡就親自過來端著藥喂到我嘴邊:「要麼喝藥,要麼告訴朕,你為什麼怕剛剛那個女人。」
我說:「我沒有怕她。」
謝臨簡問:「那你剛剛為什麼出去?」
大概是,怕我真的喜歡上了你吧。
對視兩秒,我毅然決然地接過藥。
屏住呼吸一口幹。
真他媽苦。
謝臨簡的臉色比我還苦:「行,鹿溪你可真行。」
11
自那天起,謝臨簡就開始跟我怄氣。
女主來御書房的次數明顯增加了。
這個月已經是第七次了。
每次來都不忘連帶著給御前伺候的人帶些東西。
「鹿溪,聽說你小時候出去要飯經常被人打,有一次還差點破相了,也難怪皇上對你這麼好。」女主坐在我的屋裡,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要是有人這麼對我,我也一定很感激。」
她笑的很開心,一邊握著我的手,一邊心有餘悸道:
「這兩天皇上跟我說了許多你們小時候的事,幸好你們沒有緣分,不然我都要擔心我的地位了。」
她還說:「鹿溪呀,經過這幾天,我更確信你和他沒關系了,他說他一直把你當嬤嬤诶,真過分,你這麼年輕漂亮,姐姐還差不多。」
「其實……」我打斷她,目光誠懇,「御書房的隔音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們在裡面說話,外邊能聽見。」
「……」
女主的臉色一變,笑容有些勉強:「是麼,我們說話聲音小……」
「就是一根針落下,外頭也能聽見。」我開始睜著眼說瞎話,「其實謝臨簡什麼都沒說,他讓你進去也是為了跟我怄氣罷了,你現在的樣子,還挺難堪的。」
女主的笑徹底消失了。
臉色越來越蒼白:「鹿溪,你隻是一個撮合我們在一起的工具而已。」
看得出來,我猜對了。
我說:「既然如此你擔心什麼。」
女主的臉色一會兒請一會兒白的,最後憋出一句:「我隻是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留在這裡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說:「行我知道了,還有事?」
女主走了,挺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