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很不舒服。
他太懂時野了。
調教了時野這麼多年。
他什麼時候是在演戲,什麼時候真的。
他很清楚。
就比如後來這兩年時野在他面前學會裝乖。
敷衍討好他。
他也知道,都是裝出來的。
真正的時野。
就是這樣富有生命力,野性難馴的模樣。
正如他第一次見到他時。
是在巷子裡。
他在酒店樓上看到的。
時野被一群人圍毆。
明明是必輸的局。
他倔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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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吸引著他。
34
到底是該感謝江御還是恨江御呢?
他把時野最初的樣子又找了回來。
這兩年霍斯年本來是有點兒煩時野唯唯諾諾過分乖巧的樣子。
也確實是打算等這次任務結束後他就放走他。
他眸底閃過一絲黑色暗湧。
喉間溢出低不可聞的笑。
有意思。
既然這樣。
那他就更不想放手了啊。
「把時野帶回蘭苑。
「他要是不肯的話,打斷腿也要綁回來。」
養大的狗崽子想要跟別人跑了。
他就算是親手掐死他。
也絕不允許他離開。
35
陪江御去了醫院。
受傷嚴重的是司機,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江御通知家屬後,這才有時間放松一會兒。
我倆大眼瞪小眼。
我一想到剛才我那樣子我就恨不得一頭創死自己。
江御抽了一根煙。
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上血漬還在。
那是撞車後,他去拖司機出來時弄上的。
我忍不住拿湿巾紙替他擦。
「你剛才怎麼想的?以為我死了?」
他逗我:「哭得那麼兇。」
我也不躲閃:「是啊,以為你不行了,打算跟著你去來著。」
他頓住。
「真的?」
我嗯了聲,半信半疑。
「可是我現在不想了。
「我現在想好好活著。
「和你一起。」
他的手,慢慢放在了我頭上。
亂揉一通,語氣很輕,罵得很小聲。
「蠢東西。」
36
江御的司機是家裡的老員工了。
他想等他醒了再離開。
我陪他等了會兒。
司機家屬出來時,江御走過去跟他們說話。
時不時側頭看我一眼。
示意我等他。
我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時感覺有人跟在我後頭。
隨即脖子一陣劇痛。
就沒了意識。
再睜眼時。
蘭苑。
霍斯年的臥室裡。
盡管我眼前罩著黑色眼罩,四肢也被鎖住。
但光聞到這房間裡的香薰就知道,我又回來了。
隨著衣料摩擦的聲音。
床面下沉。
眼睛上的眼罩被摘了下來。
沒等我看清眼前的人。
鞭子就抽了下來。
37
很痛。
我疼得牙齒打戰。
抽鞭子的是一個肌肉男。
霍斯年在旁邊沙發上坐著抽煙。
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閉上眼。
「霍斯年,有種你弄死我。
「我也不會再幫你做事了。
「你想要做什麼我都無所謂,明星我可以不當,你把我的照片跟視頻發出去也沒什麼,你的錢我都還你。」
我睜眼。
看向他的眼睛裡,再無恐懼。
「我喜歡江御。
「我喜歡上他了。」
肌肉男把鞭子舞得呼呼作響。
第二鞭即將落下來的時候。
卻被霍斯年伸手握住了。
肌肉男出去後。
霍斯年替我解開鏈子。
看到我手上被鏈子勒出來的印子,他低頭吻上來。
我卻隻覺得惡心。
像一條冰冷的蛇,吐著芯子爬了上來。
想將我吞進肚子裡。
霍斯年:「就這麼喜歡江御?死都不怕了?」
我笑。
38
他指著角落裡的一堆禮盒。
那全是這些年他送我的東西,每次收到後都被我踩得稀巴爛。
然後隨手扔進櫃子裡。
被他找出來了啊。
無所謂。
反正我也懶得裝了。
我本來以為他會發怒,然後繼續收拾我。
結果他隻是將鞭子塞進我手裡。
脫了外套緩緩屈膝半跪下來。
握著我的腳,放在了他的褲腿上。
眼裡閃爍著一種古怪又狂熱的光:
「踩爛那些禮物不夠解氣?
「那踩我啊……」
我被他嚇了一跳。
用力縮回腳,躲到角落裡。
「霍斯年,你到底想做什麼?」
霍斯年又開始叫我以前的名字了:「小讓。
「如果我說。
「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你願意信嗎?」
我慘笑:「不信。」
他伸手, 撫了撫我的頭。
被我扭頭躲開。
他卻笑得更愉快了:「阿讓, 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
「我不會再要別人,隻要你。」
我懶得再說話。
跟一個神經病有什麼好說的?
39
我被霍斯年軟禁起來ẗŭ₈了。
他不肯放我走。
還變著法地對我好。
可那又怎麼樣呢?
把我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的, 是他啊。
他就算死一千次萬次我都泄不了恨。
經紀人隔幾天就來找我走程序,給我拍假期 vlog。
霍斯年說, 我要是不配合。
他會天天變著法地搞江御。
所以我得活。
我還得在他的房子裡假裝度假, 謊稱調養身體。
我的性取向已經公之於眾了。
有罵我的,有支持我的。
但那些評論已經激不起我情緒半點兒波動了。
我全憑著那口氣,撐著活下去見江御。
生日那天。
霍斯年親我的時候, 往我胸口上放了一張卡:
「小讓。
「生日快樂。」
我猜裡面有很多很多錢,比之前他承諾我的一千萬還要多。
可是霍斯年。
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有了更想要的。
江御。
40
以前霍斯年睡過的那個小藝人又來了。
看到我時,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霍斯年那段時間還挺寵他的,給他買房買車, 給他代言。
隻是後來霍斯年又有了新獵物。
但他還是愛纏著他。
這次也是悄悄溜進來的。
見到我後,翻了我一個白眼。
還給了我一嘴巴子。
我見他哭得矯揉造作的,還挺想笑的。
笑霍斯年品位差。
被保安叉出去的時候, 他跟個潑男一樣罵了好半天。
笑著笑著我就不笑了。
轉身回了房間。
他跟我撕扯的時候,往我兜裡塞了東西。
是一個硬盤。
跟霍斯年辦公室保險裡櫃的那一個。
一模一樣。
我這才想起來。
幾年前那次我支走小藝人後。
過了幾天再見。
他話裡有話地說:「你又是何必呢?
「房子裡面的人想出來, 而你偏偏主動要跳進去。」
圈子即地獄。
所有被霍斯年看上的年輕藝人。
都成為資本的傀儡和泄欲工具。
反抗不了, 掙扎不能。
41
我的生日過完一周後,就到了霍斯年的生日。
他把宴會辦在蘭苑。
宴會上,他故意搭著我的肩, 讓我在媒體前面露臉。
讓人知曉我跟他的親密關系。
酒過三巡。
霍斯年尋遍場地內,沒看見我的影子。
他冷笑一聲。
猜測我是去他房間偷硬盤了。
他早就查過小藝人的底細。
小藝人的哥哥,在四年前, 一場派對結束後,死在了他名下的別墅裡。
可那又如何?
他有錢, 能買權。
第二天跟自己相關的熱搜就被撤了個幹淨。
想跟他鬥?
蝼蟻翻天,可笑至極。
打開手機點開監控。
但是——
房間裡面沒有人。
他故意放在辦公桌上的硬盤,也沒有動。
隨即, 他聽見話筒的聲音。
所有人都朝外面湧了出去。
他也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站到房子最高處的時野。
時野清了清嗓子。
衝他豎了根中指。
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他在用一種近乎自毀式的方式, 把自己剖析給所有人看。
隻為了,公布他的罪惡。
42
但霍斯年卻近乎痴迷地看著樓頂上的時野。
他覺得, 大不了花點兒錢,買通在場的記者跟新聞工作者。
沒過多久又會歸於平靜。
但他猜錯了一點。
時野講完後。
遠遠地看向他, 彎著唇角:
「霍斯年。
「我幹你大爸。」
在眾人的驚呼中。
他像一隻被折了翅的鳥一樣。
飛速下墜。
盡管知道這樣的高度大概率摔不死人。
但霍斯年還是覺得心髒處狠狠一抽。
他跟丟了魂似的。
撥開人群, 瘋了一樣地往前擠。
這次確實好像不一樣。
當他看到自己手上的手銬時,才知道。
今天的客人中, 混進來了警察。
他忍不住又看了時野一眼,他的腿好像摔斷了。
還有江御?
他什麼時候闖進來的。
江御彎腰抱起時野, 不帶停地往外大步跑著, 像抱著什麼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一邊跑還一邊低頭罵懷裡的人。
看樣子這出跳樓戲沒有跟他商量過。
原來時野一直都在假裝妥協。
隻為了今天一擊致命。
權貴, 媒體,發聲。
時野選擇了最慘烈的一種。
跟他玉石俱焚。
43
隻是霍斯年還是有一點Ṭű̂₈兒沒弄明白。
警察是怎麼就直接抓捕了?
他明明藏得那麼好。
當他看到秘書的時候。
秘書摘下眼鏡, 眼神平靜地看向他。
這個跟了他十年的老實男人。
原來才是藏得最深的那枚雷。
44
我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
右腿還是有點兒瘸了。
秘書走的時候, 把我這些年被拍下來的東西還給了我。
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故事。
他明明都已經擁有霍氏集團的股份了。
卻又選擇了這樣做。
但我知道。
這世界上,總有光照進黑暗的地方。
一把勺子突然杵進嘴裡。
我想也不想地:「鹹了。」
江御把勺子一扔:
「你屬狗的?
「嘴這麼挑,當初煮煳了的東西都吃得下去。」
我嘚瑟:
「那不是熱戀期間嗎。
「關於你的一切都有濾鏡。」
他臉更黑了:
「現在沒濾鏡了?」
我搭住他脖子,往下壓。
江御捏住我手腕:「還沒跟你算賬, 你腦子抽了跳什麼樓?」
我想了想:「視覺效果?」
其實我還想說。
就算那天Ţųₕ運氣不好摔死了。
我也不後悔。
隻要霍斯年能死。
我做什麼都可以。
「江御……」
他給我換病號服準備出院的時候。
我突然問他:
「你……不覺得我髒嗎?」
他看了我一眼。
突然低頭重重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
然後自顧自地邊收衣服邊說道:
「看來他們說得沒錯,床上運動少了就是愛胡思亂想。」
我:「……」
江御:「馬上回家。
「上床。」
我:「???」
他想了想,又認真道:「睡覺。」
「要葷的那種。」
我:……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