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都能聽得到?
我明明聲音不大啊!
他不是愚笨的人,帶著探究的目光裹上一層犀利落在我身上。
我慌忙心虛躲開,「我說我男朋友呢,沒說你。」
「哦。」
飯桌上詭異地安靜好一瞬。
溫商柏再次開口:「你男朋友知道我和你一起住,不會生氣的吧?」
「你女朋友不生氣的話,我男朋友應該也不會生氣。」
我說完就後悔了。
這話怎麼說的,我們兩個像出來偷情的一樣。
一時相看無言,雙方都有點尷尬。
9
這種不說話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溫商柏洗澡時。
他在裡面喊:「沈汐藍,這個熱水器我不會用!你進來教我。」
我想也沒想推門而入。
結果,這人一絲不掛。
Advertisement
我:??!!
你好歹穿一件呢?
「愣著幹嘛,教我啊,我被冷水衝得要冷死了。」
邊說,他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沒穿衣服,紅著臉扯過一條浴巾往身上圍。
很不想承認,他那腹肌就這麼在我面前明晃晃,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
我都有點後悔,摸完腹肌再分手還是保守了。
應該睡完再分。
他那尺寸,看著就很行。
想想都腹痛的程度。
「看夠了嗎?沈汐藍。」
「這個是開關,這邊是熱水,越往左越熱。」
被戳破心思,我一時慌亂,往外走時候同手同腳。
慣性甩手,就這麼不偏不倚甩到他的腹肌上。
我:……
溫商柏氣笑了:「你男朋友知道你這麼變態嗎?」
「那你女朋友知道你這麼不守男德嗎?」
結果沒想到,我這句話就讓他破防了。
晚上接到領導的緊急任務,我埋頭加班到凌晨。
肚子有些餓,我去廚房找吃的。
剛走到客廳,就看到陽臺蹲在一坨黑色。
我以為是賊,緊張地抄起桌上的仙人掌欲防身。
但待我抱著仙人掌靠近陽臺時,借著月色,我看到蹲在那兒的人正是溫商柏。
他面前擺著一堆尖尖刺刺的東西。
嘴裡喃喃自語:「我被別人看光了,她會原諒我,她不會原諒我,她會原諒我,她不會原諒我……」
低頭一看,靠!
他在拔我仙人掌的刺!
我摸了摸手裡拿著的那盆,早已經被拔禿了,表面絲滑如德芙巧克力。
我氣不一處來,給他來了一記暴扣:「你失戀歸失戀,難過歸難過,揪我仙人掌幹嘛?!」
他吃痛地捂著腦袋,仰頭看我。
借著月色,我看到他眼睛紅紅,臉頰掛著淚,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極了受罰的小怨夫。
心瞬間軟下來。
沒了脾氣:「這仙人掌是我男朋友送我的,我種了很久的,剛剛實在沒忍住,對不起。」
結果這一說,他哭得更大聲了。
「我也給我女朋友送過仙人掌,可是她好狠心,她不要我了。」
我:「……」
這仙人掌怎麼沒刺死你。
10
溫商柏哭了一晚上,我蹲在那陪了他一晚上。
見他那樣,我幾次三番在想,要不就坦白我就是他那絕情渣女網戀對象算了。
可是我怕我說了,他會哭得更大聲,沒準還想來個自由落體運動助助興。
也就作罷。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時,溫商柏居然早就回來了,坐在沙發上,長腿撐著筆記本電腦在開會。
見我進來,他指了指桌上的蛋糕。
我面露疑惑,他合上電腦,跟我解釋:「我姐說,讓我多討好討好你,這樣更有助於我女朋友回心轉意,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我還是試試。」
我擰著眉,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不是,這溫芙言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啊?
莫不是遇到真大師了?
「愣著幹嘛,過來吃啊。」
他直接把蛋糕切好,放到我面前,殷勤得不行。
我挖了一勺送進嘴裡,嚼嚼嚼,好吃好吃,又挖了一勺,剛嚼沒兩下。
我察覺到不對勁來。
我的手開始變得有些痒,一看,手臂開始變紅,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疑似過敏了。
我慌了,趕忙去查看蛋糕,上面撒了很多碎碎。
我問溫商柏:「這上面撒的是什麼?」
「開心果啊。」
「我開心果過敏……」
我抬起手臂給他看,沒過多時,我的小腿也湧上來痒意。
隔著褲腿庫庫撓,難受得不行。
溫商柏見我這樣,著急地問我過敏藥放在哪兒。
我閉了閉眼,絕望道:「我對服用型過敏藥也過敏。」
剛搬來這裡沒幾天,我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備好過敏藥膏。
剛想讓溫商柏去給我買一支,他就說:
「藥膏總是可以吧?我有。」
說完他起身去房間,沒過一會兒,真的拿出來一支過敏藥膏。
還是我常用的那個牌子。
他遞給我,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開心果過敏,想著這個蛋糕很漂亮,你應該會喜歡,就買了。」
我接過藥膏,準備撩起褲腿要塗。
可是手痒得不行,連撩起褲腿的力氣都沒有,越急越亂,我擠掉一大坨藥膏糊了一手。
最後無奈地求助一旁的溫商柏。
他見我這樣,蹲下身,用手指捏起我的褲子往上扯,保持著距離,一點不碰到我的腿,男德屬性拉滿。
避嫌避成這樣。
怪不得溫芙言說他沒出息,二十七了還是個單身狗。
第一段戀愛還是純愛得不行的網戀。
「你可以自己擦吧?我……我不能幫你。」
「可以可以。」
我在手上抹了藥膏,瘙痒已經褪了許多。
我把褲子挽至膝蓋處,準備擦藥。
溫商柏卻還沒有起身的意思,他盯著我的膝蓋,面色沉沉,語氣止不住地著急,像是迫切要知道個什麼答案一樣:
「你膝蓋的傷疤,怎麼弄的?」
他不是第一個好奇我腿上傷疤的人,之前溫芙言也問過。
這道疤不好看,甚至有點兒嚇人,讓我幾乎與所有短裙絕緣。
但別人問起,我還是會坦坦蕩蕩告訴他們:「燒傷的,當時為了救一個同學,被翻倒的開水潑到。」
我也言簡意赅給溫商柏解釋了一下。
聽完,他抬眸,若有所思地凝視了我許久,嘴角慢慢揚起笑意,嗓音擲地清亮:
「絕美冷血母蟑螂,你好。」
我嘴角的笑意僵住,手裡的藥膏掉在地上。
過敏給腦子都糊住了,忘了我膝蓋上的疤痕和被燒傷緣由,網戀對象都是知道的。
當時怕他介意,我很早就和他說過。
他一點沒嫌棄,相反一直誇我勇敢,說這不是疤痕,是我的勳章。
「什麼母蟑螂?哪裡有蟑螂!」
我繼續裝傻,低頭胡亂尋找。
他也不惱,他大手一把握住我的腳踝,把我的小腿架在他大腿上。
「我說,絕、美、冷、血、母、蟑、螂,該擦藥了。」
沒理會我的抗拒,他桎梏住我,手掌心塗滿藥膏,冰涼的指腹蓋在我的小腿上,讓我止不住哆嗦。
他不急不緩給我擦著,方才的避嫌之色全無。
他眼底全是忍而不發的怒意,可是抬眼看向我時,又隻剩笑意,那復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他好像有很多問題迫切想要得到解答。
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歪頭看著他,逗他:「幹嘛呀?你不是說要為你女朋友守身嗎?這是在做什麼?」
他剛想說話,門鈴響了。
11
來人是我的一位男同事。
他手裡抱著一個大箱子,我把他迎進來。
「汐藍,你的快遞又寄錯到我家裡了。」
因為之前點外賣被外賣員發現是獨居女生,他不斷發短信騷擾我。
我就把所有地址改成住下我樓下的男同事那。
現在搬家了,還時不時忘記改地址。
我趕緊給他倒水,有些不好意思:「你跟我說我過去拿就好了,還要辛苦你跑一趟。」
同事抿了一口水,抬頭看向我身後。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 看到溫商柏正拿著掃把,勤勤懇懇在掃地。
上身襯衫不知道什麼時候脫掉了, 好身材一覽無餘。
光著個膀子,儼然一副居家夫男模樣。
看見我和同事回頭, 他還一臉驚訝:「喲,你男朋友啊?」
我無語了。
「不是。」
我解釋, 「這是我同事。」
「哦, 同事哥你好。」
溫商柏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
同事輕笑:「我好像不是很受歡迎啊。」
說罷, 招招手就要走。
我忙攔著要留他下來吃個飯感謝他。
結果溫商柏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知道就好。」
我和同事:「……」
送走同事後,我沒好氣地罵他:「你腦子不正常啊?人家是客人!」
溫商柏還在那沾沾自喜:「他肯定覺得自愧不如被嚇跑了,欸, 母蟑螂,看我身材好不好?專門為你練的。」
我絕望地閉上眼, 怎麼會網戀到這麼個家伙。
見我生氣了,他真就跪在地上, 把手裡的掃把給我。
不是,這麼快就進入 M 角色了啊?
別說啊,當皇帝的感覺真的很爽啊。
尤其是一個冷白皮大帥哥跪在我面前,淚眼汪汪低聲下氣。
看著就心情大好, 我直接反手一個原諒他。
「所以能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了嗎?母蟑螂女士。」
「……」
我痛定思痛給自己改了個正常的網名後,把他拉出來。
正低著頭打字, 他挪著膝蓋到我面前:「老婆, 在幹嘛?」
我頭也沒抬, 說:「給男朋友發消息。」
溫商柏趕忙拿出手機來看, 結果安靜如雞。
哭喪著臉:「我沒收到啊, 你還有別的男人?!」
我想了想, 說:「噢對,我今天改了 Wi-Fi 密碼,你重新連一下再看看呢?」
沒一會兒, 他就收到了我發的消息。
絕美冷血母蚊子:【好好幹。】
W:【收到!】
她:【9.9?】
「(從」……
我是讓你好好幹家務啊喂!
12
晚上,他非要來和我睡,說一個人睡很害怕。
「你一個人睡了二十七年, 怎麼沒給你怕死?」
我笑他。
雖然過去每個晚上我們都把手機放在枕邊, 聊到很晚很晚,隔著屏幕陪伴對方入睡。
但我還是不太習慣旁邊突然多個人, 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
於是睡前我就警告他:「你睡覺給我老實點,別動手動腳的。」
他滿口答應著,乖乖睡在我旁邊, 結果半夜兩點把我搖醒。
我瞪他:「你幹嘛呢?!」
他滿臉焦急, 握住我冰涼的手塞進他的衣服裡:「你越睡越冷, 我以為你死了。」
我作勢推開他,惱羞成怒的同時還不忘摸一把他的腹肌:「你有病啊!」
大冬天睡不暖不是正常嗎?
他張開雙臂,朝我靠近:「我懷裡暖, 讓我抱著你睡好不好?」
轉念一想, 免費火爐不蹭白不蹭,我一骨碌混進他懷裡。
他把我抱緊,暖意瞬間彌漫全身。
從此, 夜色凍骨,因為有你,我不再畏懼每一個嚴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