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死丫鬟》, 本章共3373字, 更新于: 2025-01-03 17:04:40

十日之後,小姐又將死裡逃生。


我提前知道了劇情,有把握阻攔小姐再次「幸得忠僕相護」。


我在腦內反復推演了好幾遍要如何殺死小姐。


等噩夢的驚嚇感褪去,我突地反應過來這個想法有多出格,立刻閉上書冊。


可那個想法漸漸膨脹起來,佔據了我的腦子,天人交戰。


去做!去做!你難道要一輩子提心吊膽?


你隻是書裡的配角,怎麼可能有本事殺害女主?


你若不去做,這次不被將軍再剖心,下次也會被神醫取走心頭血!


我打了個哆嗦,再次翻開《霸王嬌妃》,將小姐那日的遭遇再細細看了一遍。


隻要足夠謹慎,我完全可以做到殺了小姐而不被發現兇手是我。


小姐永遠是女主,我永遠是女主的忠僕。


可若是女主死了……


我想,死人是不需要忠僕的。


6


那一日敵軍突襲,現場一片混亂。


我遠遠地跟在小姐身後,看著僕從走散,小姐落單,還走到了荒無人煙的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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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天賜良機。


我從石壁後閃身而出,借口護送小姐回去,帶小姐到密林深處。


小姐突然問:「你累不累?」


我說不累,小姐又說:「真好。看來你那半顆心是好的,我這半顆心是壞的。」


我摸了摸藏在袖管裡的匕首,沒有答話。


小姐捂嘴笑道:「怕什麼,難不成還能再剖一次你的心?」


我低眉順眼地應和,將匕首攥得更緊。


小姐的指尖點在我心口的傷疤上,輕易地喚起我對剖心之痛的記憶。


「我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過神醫有一張起死回生的秘方。你知道那秘方是什麼嗎?我覺著,你很適合用來……」


她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我猛地抬手,尖銳的刀刃刺入她的胸口,瞬間暈開一團血色。


她悶哼一聲,弓著腰捂著胸口,鮮血源源不斷從指縫間溢出來。


我以為她會咒罵我,不承想,她的神情很輕松,也沒有呼救。


她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正好倒在我懷裡,手還抓著匕首的刀柄。


「那本書在你手裡。」


小姐說得十分篤定。我幹脆地承認了。


事到如今,我也能猜得出來《霸王嬌妃》真正的穿書者是小姐,沒必要再隱瞞。


「你覺得你能殺掉我嗎?」


我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為什麼殺我?」


我坦誠地說:「我怕死,我想活著。」


小姐笑了一聲,問:「隻想活著?」


我沒再多說。


她當然不能理解我。


侯府落敗,身中劇毒,悍匪追擊……


她遇到的一樁樁兇事,都有將軍挺身而出,有僕從舍命相救,有傾慕者暗中保護。


費盡心思想活著的,是我和已死的八個丫鬟,是書中的炮灰路人。是誰都有可能,唯獨不可能是女主。


突然,我聽見了一聲細弱但憤怒的狼嚎。


一條狼從草叢中竄出來,碧綠的眼睛擔憂地看向小姐。


書中寫道,小姐曾救下一條幼狼。若沒有我這個意外,小姐這一次正是被它帶著找到生路,順利回到將軍身邊。


小姐看著它,嘆息一聲。


她說:「你瞧,我死不了。」


她在嘲我自不量力。


7


我打量那狼片刻,自信自己有與半成年的幼狼一戰之力。


我將匕首從小姐胸口拔出來,血瞬間飆了出來。


狼更加急切,徑直撲過來,嘴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我退開兩步,在它垂頭叼住小姐的衣領時一刀刺進它的喉嚨,拼命用力往前挑。


它隻顧著救走瀕死的小姐,對我沒有太多防備,正中了這一刀,悽厲地叫喚。


等我處理完這條狼,小姐已經氣若遊絲。


自始至終,她都像局外人一樣,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狼的叫聲太大,我擔心引來救兵,打算直接給小姐補一刀,趕緊走人。


小姐沒有躲,低聲說:「是你也好,你比七巧更狠也更能忍,若是……」


第二刀扎進她的胸膛,她嘔出一口鮮血,臉被血染得瘆人。


她的嘴唇還在動,我猶豫了片刻,謹慎地湊過去,聽見她昏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可惜,隻剩你一個……」


我匆匆偽造了現場的痕跡,又聽見急切的腳步聲。


和狼搏鬥消耗了太多體力,我幹脆半趴在草叢裡,準備偷襲來人。反正我一身血,看著已經死透了,不會讓人警惕。


那人走近,我看見了那人的靴子。


熟悉的平安紋,是我親手繡上去的。


來人竟然是神醫。


在這種境況下,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不愧是女主,怪不得她毫不懼死。


有起死回生秘方的神醫趕來救她,旁邊正好有我這樣一份現成的心頭血。


是我自作聰明,小看了女主和劇情。


我自以為掙脫了女主的壓制,卻沒料到,我仍然是女主死裡逃生的墊腳石。


我相信神醫對我有幾分喜歡,但這幾分喜歡能不能抵得過女主對他的吸引力,抵得過劇情對他的影響?


我沒有把握,也不會用性命賭別人會選擇我。


神醫漸漸走近,我脫力的手指再度攥緊匕首,準備放手一搏。


8


神醫往慘烈的現場奔去。


他在小姐面前蹲下,用我給他繡了鴛鴦的手帕擦掉小姐臉上的血。


他緊繃的背突然放松,開始呼喚我的名字。


我想,女主果然還沒死透。


他要殺我去救她。


現在的我和他對打不一定能勝。我往外挪了挪,閉目裝死,等他發現我。


不消片刻,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他抱起我,手抖得厲害。


他將刀尖刺入我心口取我心頭血之時,就是我偷襲的最佳時機。


我沒等到心口疼痛,卻等到了幾滴微涼的液體。


我睜眼一看,他在哭。


我不由得問:「你哭什麼?」


「愉心,這麼多血……你痛不痛?」


他焦心惶恐的表情不似作偽,我悄悄松開手裡的匕首,靠在他懷裡。


「都是狼的血,我沒事。」


和那條被開膛破肚的狼相比,我確實沒事,身上的爪痕牙印算不得多恐怖。


我編造了一段假故事。我和小姐被敵軍追趕,小姐被敵軍刺傷,鮮血引狼尾隨。我和幼狼拼死廝殺,沒能顧得上小姐。


他寬厚的手掌撫過我的身體,為我檢查每一處傷勢,細心地敷上藥粉。


「這個藥有些疼,你忍一忍,回去給你甘草片吃。」


他信了我的鬼話。


藥粉撒在傷口上,像刀剜似的扎痛。


我倒吸一口涼氣,轉移注意力,問:「小姐呢?還有救嗎?」


「她,不必再救。」


他不提那張起死回生的方子,我也裝作不知道。


他將我帶回帳子裡,我含著甘草片疲憊睡去,夢到了小姐。


我剛進府時,還是豆蔻少女的小姐。她面若粉桃,健康聰敏。轉瞬間,小姐倒在我懷裡,嘔出鮮血,變作屍體。


我努力為自己開脫。


是,我是一個無名無姓的小小配角,我這一生注定為主角鋪路。可我不想死。


我隻想活著,我有什麼錯?


小姐不說話,清亮的眼睛疲憊而哀傷,直直地看著我。


我總覺得她死前有話要對我說,可她沒說出來。


不是我不願意聽,是她放棄了沒有說。


9


我陷在夢魘裡,直到聞到勾人的鹹辣香氣。


一睜眼,一條焦香的兔腿在我眼前晃悠。


「你醒啦?正熱乎著呢!」


那隻兔腿晃到我嘴邊,我咬了一口咽下。熱燙的食物進肚,陰寒隨之散去。


我爬起來,自己捧著兔腿啃。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缺什麼就補什麼,腿都歸你吃。」


我的傷口已經用幹淨的紗帶綁好,是一個有型的蝴蝶結。


「綁得好看吧?」


他像往常一樣笑得露出尖尖虎牙,頑皮又可愛。


我應了一聲,靠在他身邊,吃盡兩條肥碩的兔腿。


他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但他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我說:「小姐死了,怎麼辦?」


他神情嚴肅:「將軍是瘋子,你不能照實說。」


他為我編了一個新的故事。我和小姐被敵軍追趕進林子後走散,等我找到小姐時她已被敵軍殺死。那條狼啃咬小姐的身體,我以命相搏殺死它才保住小姐屍身。


他說:「將軍若是問你,你就這麼說,我已經做好了痕跡,莫擔心。」


我這才發現,他眼裡滿是紅血絲,身上也多了不少擦痕。


我本意是想騙他為我作偽證,可他主動為我做了這麼多,這讓我很愧疚不安。


他鄭重道:「她死了就死了,沒得救。可愉心,我希望你不要再受傷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點了點頭,和他靠在一塊,暖融融的。


小姐死前沒有掙扎,我和神醫又先後偽造過現場,那把匕首也是我殺了敵軍小兵後搶來的,沒人能找出我害了小姐的證據。


我們騙過了將軍。


雖說如此,以將軍對小姐的在意程度,按理說我免不了一頓重罰。


但將軍並沒有深究。


他甚至不似小姐病重時一樣發瘋。


就好像……小姐還在他身邊。


我搖搖頭,驅散這個古怪的念頭。


10


小姐死後,劇情給我的陰影消失了,可是生活的苦難還在繼續。


聽說將軍重傷,神醫一直在將軍府照料,連個消息都傳不出來。


等了一個多月,我終於耐不住,去將軍府求見。出乎意料,將軍沒有拒絕。


下人引我過去,景色漸漸變得熟悉,竟然是小姐的院子。


一進小姐的臥房,我立刻打了個哆嗦。


太冷了。


明明是六月豔陽天,這屋子裡卻寒氣森森,跟冰窖似的。


神醫從屏風後出來,嘴唇烏青發紫,睫毛上結了一層霜。


「怎麼是你?」


他急切地推我離開。


「你不該來這,你走,回醫館去。」


將軍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來了就別走了。」


神醫止住推我的動作,滿眼掙扎痛苦。


將軍問:「神醫,你說你無能為力,我為你找了一個助手來,你可還滿意?」


神醫跪在我身邊,脊背繃得像拉滿的弓。


「將軍答應過臣,絕不牽連臣的妻子。」


「什麼牽連?她的醫術是你親手教的,你們珠聯璧合,自然多幾分把握。」


將軍的語調驟然嚴厲:「你不願意?」


將軍性情暴戾冷傲,隻對小姐有幾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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