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按照殿試前的規矩,阿兄也要搬到國子監了。
每日會有先生統一教學,最後殿試拿名次,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我早早地就送阿兄來到及第院門口,胸有成竹地打著包票:「阿兄你就好好學,肯定能拿狀元的。」
「你自己在程府別惹事。」阿兄從我手中接過包袱,細細囑託。
我乖巧點頭。
一道遠山藍的身影從視線角落擦過。
我望過去,段承清打著哈欠,慵懶地從房門裡出來,手中拿著冊子,似乎是準備去藏書閣。
見到我,他動作頓了頓,攏攏衣領,臉色不好地與我們擦肩而過。
我拽拽阿兄的袖子:「他……日日都穿得這麼花枝招展的嗎?」
「會試的時候,他就差把十二花神都集齊了。」阿兄一臉無語。
果然是花蝴蝶。
想到什麼,我又問:「阿兄你跟他有過節嗎?」
「仗著天資聰穎,招搖過市,有點欠揍。」阿兄淺淺點評。
我認同地點點頭,是有點欠揍。
阿兄在單間裡收拾完床鋪行李,交代我乖乖回家之後,就自己拿著冊子去了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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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準備出及第院,又瞥見了那道遠山藍的身影。
段承清腳步一頓,有些不耐:「擱這蹲我呢?」
看看空蕩蕩的及第院,其他公子都去藏書閣進學了,就他自己一個人回來。
「你不進學嗎?」
段承清揚揚手中的書卷:「自學成才。」
肯定是太招人討厭被排擠了……
順手撿起門前掉落的桃花,我連忙上前:「今天我是特意來給你送花的。」
段承清果斷關門:「……當我眼瞎?」
我嘿嘿一笑,繞到後面的窗戶,把桃花丟進花瓶裡。
估計是他懶,昨日插進去的迎春花也沒丟。
這回他倒是沒過來關窗,懶懶靠在窗邊的榻上,斜倚著,翻開手中的書卷。
「段承清,你是不是討厭我阿兄啊?」
「程青陽?」段承清輕嗤一聲,「仗著家世,自視甚高,有點欠揍。」
我:「……」
好嘛,這倆互相討厭……
我拽拽他垂下來的袖擺:「段承清,你有婚配嗎?」
他抽回袖擺:「怎麼著?美人計?」
我一噎。
硬著頭皮,揚起甜甜的笑容:
「我想清楚了,你得狀元跟我阿兄得狀元,沒什麼區別。
「你要是沒婚配的話,考慮考慮我唄?」
段承清將我上下打量一遍:「你不美,又不做人,看上去還傻傻的,算了吧。」
下一刻,果斷關窗。
我:「???」
丫的,是真欠揍啊!!!
05
美人計被果斷拒絕。
稍微受挫了幾日,見阿兄還是日日苦心進學,我還是決定加把勁。
那段承清一定是因為白日給他送花的女子太多了,瞧不上我很正常。
不如我就夜裡去,說不定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能對我動心。
然後日漸沉迷男女情愛,無心進學……
就這麼辦!
月黑風高,我打了個哈欠,從及第院的後墻的狗洞鉆了進去。
其他房間的公子都熄了蠟燭就寢。
我偷偷摸摸敲響了段承清的房間,裡面窸窸窣窣了片刻,門就開了。
段承清素色裡衣外披了件朱紅的長袍,衣領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皮膚。
他捏捏困倦的眉心:「什麼事?」
我把手中的山茶花遞給他:「剛摘的,還有露珠呢,送你。」
他愣了愣,抬頭看天:「程初月,現在是子時。」
「我知道啊。
」我眨眨眼,小聲回應,「子時的花開得最好。」
段承清:「……」
旁邊房間點亮了燭火,準備開門。
眼疾手快,段承清一把將我拉進了房間內,關上門。
旁邊公子「咦」了一聲:「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嗯。」他清了清嗓,「剛起夜,現在睡。」
段承清的大掌嚴嚴實實地捂住我的嘴,靠得又極近,我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外面沒了動靜。
段承清啞著嗓音提醒我:「你一個女子,半夜跑到全是男子的及第院,如若被人發現了,名聲不好,以後別這樣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注意力卻全在他的脖頸上。
裸露出來的皮膚在月輝下顯得格外瑩白。
沒忍住,我好奇地上手摸了一把。
段承清身子一僵,瞬間彈出二裡地,手忙腳亂地開始系衣帶。
我驚奇道:「隻聽說江南女子曼妙,原來男子的皮膚也這麼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段承清的耳根似乎紅了。
他咬牙切齒:「程初月,你耍流氓啊你!」
06
簡直是天大的冤枉!
我朝他走過去,真誠解釋道:「我又沒摸你其他地方,怎麼叫耍流氓呢……」
段承清一噎。
終於走到他面前,我仰臉:「你看我都半夜來給你送花了,你就考慮考慮我唄?」
他喉結滾了滾,別開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禮不合。你還是快走吧。」
「那你認真考慮哦~」我戳戳他的胸口,「我明晚再來找你,直到你同意為止哦~」
段承清又是一噎。
他耳根還是紅紅的。
我嫣然一笑:「段承清,你長的很好看!」
然後,在段承清凌亂的視線中,我轉身翻窗爬狗洞。
太困了,我仰頭望月,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哈哈哈,夜裡跟段承清示愛,他一定會想我想得睡不著吧!!
然後白天困得爬不起來進學,那我阿兄一定能拿到狀元了!!!
回到程府。
補覺到日上三竿,我終於見到了天天忙公務的阿爹。
他閑下來,準備去國子監探望一下阿兄。
「阿爹你查到段承清的身份了嗎?」我跟在阿爹身後絮叨,「我派去的人什麼都查不出來,肯定是有人刻意隱瞞他的身份。」
阿爹停下腳步:「你別去招惹他,聽見沒?」
來了興趣,我拽著阿爹的袖子撒嬌。
阿爹終於招架不住,這才道:「江南首富,段家獨子。」
「首富?」我不在意地撇嘴,「士農工商,商賈最末。首富又怎樣?能跟我們尚書府比嗎?」
「你還真是個傻的。」阿爹恨鐵不成鋼地點點我的腦袋。
「江南首富啊,富得流油的地方,他們的家底都能比得上國庫了。
「你查不到他的身份,隻能是聖上的意思啊,聖上有意招攬段家為皇商。
「而且這個段承清也並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日後若是在京城攬個一官半職的,段家北遷,這誰能惹得起?」
我捂著腦袋,似懂非懂。
阿爹搖搖頭,踏上馬車:「我還是得去跟你阿兄提醒一聲。」
馬車碌碌駛遠。
我又想到段承清那隻花蝴蝶,怪不得他日日穿衣不重樣,還都是名貴絲綢重工刺繡,敢情是個揮霍無度的富二代啊。
但是……
如果皇上真的有意招攬段家的話,那段承清拿狀元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