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賣給了侯府快死的二公子衝喜。
成親時,侯爺發話。
二公子活,我活;二公子死,我陪葬。
洞房花燭夜,我看著床上,不許我靠近的二公子,一咬牙,把他給睡了。
二公子雙腿殘廢,不能反抗,氣得直罵我不知廉恥。
我一邊哭,一邊幹活。
「對不住了,我不想死,若能有個孩子,就不用死了!」
可後來,我把睡過他這事給忘了,背著包袱想回家。
二公子卻死死抓著我的手,目光偏執:「趙璃,不準丟下我。」
1
「你……下流!」
紅紗帳中,謝無咎怒火中燒,卻因雙腿殘廢,無法反抗,十指緊緊抓著被褥。
原本清冷貴氣的臉,如今覆著一層薄汗,潮紅不堪。
「二公子,你且忍耐一些,就……就快好了。」
我流著淚,咬唇。
謝無咎雖厭惡我,卻終究敵不過我軟磨硬泡。
Advertisement
「趙璃,你一個大家閨秀,怎能這般……不知廉恥……」
……
謝無咎罵我,一個大家閨秀,不知廉恥。
可他不知,我不是什麼大家閨秀,更不是趙璃。
我本名尤小七,隻是個農戶之女,為了給娘治病,才把自己賣給趙家,頂替趙小姐來衝喜。
臨走前,趙老爺同我說:「謝無咎的病已無力回天,不出十天半月便會咽氣,到時候,我便接你回去,與你娘老子團聚。」
可我到了侯府才知道,趙老爺是騙我的。
侯爺告訴我,我已經被買斷了,生死全憑侯府。
謝無咎活,我活;謝無咎死,我陪葬。
我慌了。
我不想死,可若叫侯府知道我不是趙璃,隻怕也活不成。
思來想去,唯有強睡了謝無咎這一條路。
隻要在他死前,能有個孩子,侯府就不會讓我陪葬了。
2
四更天,塵埃落定。
我雖然沒有經驗,但從前常常在小樹林裡撞見這種事,照做起來也算順利。
能不能懷上,就全憑造化了。
我輕舒一口氣,倒了下去。
謝無咎氣息渾濁,他被我折騰了半宿,恥辱不堪,奈何他身子不好,又拿我沒辦法。
平復一會兒,他咬著牙道:「還不下去?」
「是!」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識趣兒地下了床,裹上自己的衣裳。
又扭頭,去幫謝無咎清理。
「別碰我。」
他繃著臉,不想再看見我。
玉一般清貴的人,如今叫我糟蹋了,自然一時不能接受。
可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收回手,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默默掉了兩滴眼淚
「二公子莫怪,我也是為了侯府子嗣著想啊!你我既是夫妻,這一遭事,遲早要經歷的,早些晚些也沒分別。」
「你放心,他日你去了,我會為你守靈,讓你風風光光地走,若有了孩子,我也會將孩子好生養大,讓他日日給你磕頭,一輩子記得你……」
「你還說!」
謝無咎氣極,捂著心口,差點吐血。
「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動氣!」
我怕湊在跟前,再惹得他動怒,一命歸西,那可就不好了。於是連忙退了幾步,到門邊坐下。
謝無咎咳了一會兒,就沒聲兒了,也不知是死了,還是睡過去了。
我也不敢過去看,抱著膝,擁成一團打瞌睡。
3
半夜,我內急,ẗū́⁺又不敢問謝無咎茅房在哪裡,隻好偷偷打開房門,溜了出去。
謝府很大,我摸黑找了許久,才找到地方。
回去時,卻忘記自己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東找西找,忽聽見角落裡,有人在說話。
其中一人沉聲道:「放心,管他謝無咎是真病還是假病,我絕不會讓他活到太子回京那日。」
「嗯,還是穩妥些好。」
有人要謀害謝無咎?
我嚇得退了一步,卻不慎踩到一片碎瓦,弄出了聲響。
「誰!」
裡面的人追了出來,我拔腿就跑,但那人身法極快,轉眼就追了上來,一巴掌拍在我脖子上。
我倒了下去,身體像煮軟的面條,站不起來,也喊不出聲。
掙扎間,聽見一人說:「她肯定聽見了,快殺了她!」
另一人認出了我,急道:「不可!她是謝無咎的新婦,若弄死了她,府裡就亂套了。」
「那怎麼辦?」
那人沉吟片刻,沉聲:「無妨,我這裡有藥,能讓她忘了今日之事。」
4
我醒來時,不知是什麼時辰,隻覺得地上硬,身上痛。
我捶了捶背,吃力地爬起來,卻見紅燭已滅,謝無咎睡得正香。
可是,我怎麼會在地上?難不成,是讓謝無咎給踹下來了?
不不,他都癱了,如何踹我?想必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來的。
我默然站了片刻,回憶起今日之事,心裡一緊。
糟了,不是打算辦了謝無咎,留個後麼?怎麼就睡著了!
我連忙跑到床邊,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謝無咎。
他沉睡著,呼吸極弱,瞧著隨時都要死。
我咬咬牙,一骨碌爬上床。
對不住了謝無咎,我不想死,若能有個孩子,就不用死了!
我伸手探進被窩,掏啊掏。
謝無咎從夢中驚醒,見鬼一般:「你,你幹什麼?!」
我嚇了一跳,卻不敢停:「二公子ťû⁵莫怪,我也是為了侯府子嗣著想啊!你我既是夫妻,這一遭事,遲早要經歷的,早些晚些也沒分別,你就配合些吧!」
「趙璃,你也太不知餍足了吧?又來!」
什麼叫又來?
我不解,也不肯放手:「二公子,你就從了我吧!要個孩子,對你我都好!」
「我……我真的已經沒有了!趙璃,你給我下去!」
謝無咎快崩潰了,終於忍不住,一腳把我踹了下去。
我捂著肚子,好半天才緩過氣ṱü³來。
然後,忽然感覺不對。
他不是癱了嗎?
怎麼還能踹我呢!
「你……」
我剛想問,謝無咎一揮手,一陣白煙飄過。
怪香的嘞!
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5
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天已經亮了,丫鬟們要進來伺候我梳洗。
我緩緩坐起來,頭疼得厲害,揉了揉腦袋,卻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的了。
隻依稀記得,我想辦了謝無咎,卻沒有辦成,還被他踹了一腳……
踹了一腳?不對不對,謝無咎雙腿殘廢,如何踹我?大約隻是推了一把,我肯定記錯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我回頭看了看沉睡的謝無咎,糾結片刻,一口咬破手指,將血抹在被褥上。
「進來吧!」我輕聲道。
一大一小兩個丫鬟推門而入,小丫鬟手裡捧著藥,大丫鬟手裡捧著衣裳,淡笑著走來:「少夫人……」
「噓!」我打斷她們,「低聲些,別吵醒了二公子。」
小丫鬟猶豫了一下:「可,這是吊命的參湯,每日清早必須要吃的。」
「那你等他醒了再喂。二公子他……昨夜累了,讓他好生休息吧!」
我偏過臉,作羞怯狀。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大丫鬟放下衣裳,理了理被褥,正好看見那一抹血。
她眸光一動,悄聲對那小丫鬟道:「快去告訴侯爺……」
後面的,我就聽不見了。
小丫鬟一愣,點點頭,連忙出去了。
大丫鬟見她走了,拿過衣裳,對我笑笑:「少夫人,我伺候您更衣吧!一會兒還要去敬茶呢!」
我點點頭,忐忑地看著小丫鬟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
隻願,這樣能騙過侯府的人,讓我多活幾天。
6
換過衣裳後,我被那大丫鬟領去了前廳。
廳中左右兩邊站滿了人,但侯爺和夫人卻不在,主持大局的,隻有一個二房的姨娘。
也是,我這樣的衝喜新娘,哪裡值得他們來見。
進屋後,姨娘拉著我的手,可憐地看著我:「孩子,苦了你了。」
確實是苦了我了。
我心裡一酸,捏著帕子流起淚來。
姨娘連忙抱著我,輕聲安慰。
「我聽說,昨夜你和無咎圓房了?好啊,這太好了,說不準,你還能給他留個後呢!」
這消息倒傳得挺快,可我根本沒睡成謝無咎,上哪留個後呢?
也不知道謝無咎還能活幾日,我還有沒有機會。
想到這,我更傷心了。
正要哭,卻聽見角落裡有人比我哭得更傷心。
我扭頭,看見個白衣女子,身形嬌怯,面若桃花,正瞧著我抽抽搭搭地哭。
怪哉,就算覺得我可憐,也不必哭成這樣吧?
姨娘見狀,忙道:「這位是無咎的表妹,叫柳寒煙,六年前來的府上,如今已與府上的管事定了親,好事將近了。」
說完,她朝那女子使了個眼色:「快別哭了,叫夫人看見可怎麼好!」
柳寒煙咬咬唇,看了我一眼,紅著眼跑了。
7
敬完茶,一名丫鬟領我回去伺候謝無咎。
穿過花園假山時,一道身影忽然攔住去路,原來是柳寒煙。
她揮手叫那丫鬟先退下,待丫鬟走了,才捏著帕子,紅眼問我:「我問你,你真的跟表哥圓房了?」
好奇怪的話,圓不圓房的,和她有什麼關系?
難不成,她喜歡謝無咎?
我想了想,咬咬唇,羞澀地偏過臉去:「這種事,難道還能有假?表妹怎麼問這個?真是羞死人了。」
「我不信!」
她急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表哥雙腿殘疾,連床都下不了,怎麼還能同房?」
「表妹這就不懂了,他不能動,我能呀!」
「當真?」
我點點頭,眼神愈發嬌羞:「我騙你做什麼。」
柳寒煙愣了好一會兒,眼神空洞,隻有一顆一顆的淚,撲簌簌往下掉。
果然是了,若不是因為喜歡謝無咎,怎麼會因為他和我同房,便如此傷心?
聽姨娘說,她已許配給管事了,愛而不得,也是個可憐人。
我一時心軟,拍了拍她的手:「表妹,別傷心了,世上也不止無咎這一個好兒郎。」
「你知道什麼!」
她扁著嘴,嚶嚶抽泣,「我與表哥青梅竹馬,這世上隻有我最了解他,若不是因為我的身世,我們本該……本該是夫妻的!」
她生得漂亮,哭起來更是嬌滴滴的,我要是個男人,隻怕魂都叫她勾去了。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便看開些吧!我看那管事也很俊嘛!」
「他哪裡能和表哥相提並論!」
「話也不能這麼說,隻要他為人踏實,對你好,日子總能過下去,你說是不是……」
我嘆氣,哄了她好一會兒。
她止了哭,直勾勾地盯著我:「表嫂,你是個好人。」
「我知道,我是。」
「所以今晚,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睡?」
?
我松開手,不確定:「和誰?」
柳寒煙哀切地望著我:「我不日就要嫁人了,可我實在厭惡那人,若能在成親前,跟表哥好一場,就是死也值了。表嫂,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我愣了好一會兒:「你……你瘋了吧?」
她哭起來:「反正燈一吹,誰也看不清誰,表嫂,你就當不知道……」
「閉閉閉嘴!」
她一個大家小姐,怎麼比我們鄉下人還粗野?
我被她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早知道,我才不安慰她。
「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你別再提了!」
我再不敢看她,轉身匆匆跑了。
8
回房時,謝無咎已醒了,正坐在床頭,被丫鬟喂著,一口一口地喝參湯。
看見我進門,他嗆了一下,湯水弄到了身上。
丫鬟正要擦,我連忙上前:「我來吧!」
還沒碰到,他便已躲開:「不許碰我。」
我的手僵在半空,訥訥地收了回去。謝無咎對這麼討厭我,我該怎麼辦呢?
我坐在床邊,垂著頭,感覺自己死期將近。
坐了一會兒,我起身就要出去。
謝無咎抬眸,茫然地看向我:「趙璃,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