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慶幸，女兒能夠想通。
5
等顧明三人吃完飯回來，大概是又商量過什麼，三個人對我的態度格外熱忱。
「老婆，我想了一下，的確是我不對，不應該不跟你商量就把念依給帶回來了。
「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你要是有什麼火氣，你就盡管朝著我發好了！
「孩子是無辜的，以後，我會負責她的吃喝，你就別操心了，隻希望你不要戴著有色眼鏡看念依，她那麼可憐了，你也不忍心的吧？」
我沒說話，顧明的算盤卻打得很精。
「不過呢，就是這孩子馬上也要去中考了，她之前在孤兒院裡頭，沒享受過什麼好的教育資源，成績太普通了，老婆，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她去蘇蘇的那所初中讀書啊？」
李桂花滿眼希冀看著我，笑得我直犯惡心。
「是呀是呀，晚晚你神通廣大，那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你和那裡的校長不是朋友嗎，能不能讓念依也進去讀書啊？」
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行啊。」
我不假思索：「這個忙倒是可以幫。」
李桂花和顧明眼裡迸射出光芒。
「太好了！」
我也說到做到，去陽臺給校長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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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我有個親戚家的小孩想來這裡讀書，陳董，方便嗎？」
對方直接答應下來。
「當然了，既然是孟總的親戚，我們會盡力照看的。」
我笑了笑：「不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你也知道，有些親戚關系不親近，可就是臉皮比較厚。」
陳董反應很快。
「我明白了，孟總。」
晚上，我以工作為由，去了書房。
電腦上，除了那張照片，還有無數顧明和那個女人帶著顧念依的幸福日常。
隨著他們三個人的燦爛笑容眼花繚亂，我也不自覺勾起了笑。
太可笑了。
我和顧明是大學同學，大學時，我們關系一般。
畢業之後，我開始創業，初期經歷了不少碰壁和挫折，好在我堅持不懈，終於擁有了一家能夠躋身全市前十的企業。
就是在那時，顧明對我進行了狂轟濫炸的追求。
說實話，他長得的確很俊朗，身材不錯，大學那會兒，成績能力等多方面也算優秀。
所以，我接受了他的追求，長達兩年的戀愛之後，我們結了婚。
我還記得，海風吹來鹹鹹的暖意，他半跪在地上，深情地注視著我，如同仰頭望星辰。
「晚晚，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發誓，我會用盡我所有的一切，對你好。
「我會給你所有的浪漫和幸福，對你百分之百的忠誠和寵愛。
「請你嫁給我。」
記憶中的他，已經模糊了。
此刻，我看著他和別人幸福一家人的照片，隻覺得他的那張臉，是那樣陌生。
這時候，私家偵探的信息發了過來。
小三叫白璐依，是個家庭很普通的女孩子。
但是她的確長得漂亮，至少，要比我漂亮很多，僅僅是看了一眼照片，就能從她溫柔似水的一雙眼裡，感受到和我截然不同的溫婉。
我以為，這隻是一場平平無奇的出軌殺妻案。
可是，偵探很快給了我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他們從大學畢業就在一起了。」
原來，我被小三了。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白璐依同意了讓顧明來追我，和我結婚，甚至是生下孩子。
這麼多年，他們一直瞞著我，過著見不得光的生活。
估計現在孩子大了，所以他們用這樣的方式，想要將顧念依塞到我家來。
6
顧明和白璐依如此煞費苦心，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很快，我就給顧念依辦理好了入學手續，將她送進了學校。
當天晚上，顧明黑著臉走進房間。
「老婆，你和那個陳董不是朋友嗎，怎麼他還要收學費啊？一個月就要五萬塊這麼多？」
我掃了他一眼：「人家是朋友，又不是怨種，顧念依資質平庸，我請人吃了飯，好不容易才塞進去的，你要是交不起學費，那就讓她去其他學校吧。」
顧明眼裡閃過一絲陰沉。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最近手頭也挺緊的，要不，你就先替我把她的學費交了吧，我過後還給你。」
就他和李桂花那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一輩子也還不上的。
我直接拒絕。
「最近公司運轉也困難，指不定什麼時候手裡的錢全都要搭進去，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他表情難看，轉身睡下。
就這麼一個月的學費，已經掏空了他和李桂花的家底。
我十分慶幸，哪怕是和他在一起，組建了家庭，我也始終沒有白給過他一分錢，即便是談戀愛，我最多也隻會給他買買衣服之類。
所以，這麼多年，他的經濟水平，和以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過後，女兒每天都會給我報告一下學校發生的事情。
顧念依去學校的第一天，顧明存款太少，給她買不起太奢侈的衣服，加上她成績也確實不盡如人意，同學們對她的態度很是冷淡。
於是，為了能夠融入同學，不辜負顧明和李桂花的苦心，在這裡積攢人脈，她展開了自己的拿手好戲。
「我以前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學校讀過書，這裡也太漂亮了！同學們都很好，我想一輩子都和你們在一起！
「以前孤兒院的孩子們老是欺負我，我做夢都想遇到你們這樣的朋友！
「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我，和我做朋友好嗎？」
可惜的是，這裡的孩子幾乎都是富二代，或者是靠成績考進來的特優生。
特優生們家庭也許不富裕，但很低調。
面對喜歡扮慘的顧念依，富二代們的耐心降到了最低。
「我說你在這裝模作樣幹什麼呢？你指望我們同情你施舍你？算了吧，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我爸外面那三四五的一窩，比你看起來可憐多了，可沒一個好東西。」
「看見她這樣我就惡心，孤兒怎麼了，我欠你的啊？又不是我讓你爸媽把你丟掉的，自己命不好，怪誰？」
「和你當朋友，我要被笑一輩子的。」
她的扮慘沒引起任何人的可憐，反倒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
同學們排擠她，女兒也沒再像上一世那樣幫著她說話，帶著她融入大家。
7
一直到，班裡新轉來了一個同學。
他叫林墨，長相的確有幾分書生氣，渾身名牌包裝下，卻難得有一顆善良的心。
他對顧念依很好，時常對她多多照顧。
「我知道你是孤兒院的孩子，我去過那裡，我知道他們有多可憐。
「他們也不是故意的，我相信，隻要你能夠花點心思，對他們好，他們也會對你好的。」
顧念依將他當成了自己踏入上流社會的跳板，對他十分依賴。
一直到那天，林墨要舉辦一場生日宴會。
顧念依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媽媽，我同學要過生日，好多同學都要去的，你能不能給我一點錢，給他準備生日禮物？」
我問：「多少？」
她顫巍巍地伸出兩根手指：「兩萬，你也知道，我們班的同學都是富二代，他們平時就很看不起我了，如果我帶的禮物很廉價，以後，他們就更不會喜歡我了。
「我隻是想要一些朋友，媽媽，這些錢，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的！」
我冷哼一聲。
「還？你拿什麼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成績爛得跟泥巴一樣，以後估計也隻能讀個職校，找個技術活，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還想著借錢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算了吧，我就是把錢拿去喂養流浪狗，也不會給你的！」
說完，我看了一眼她眼中的恨意，嗤笑回了房間。
一邊走，我一邊打電話。
「嗯，這種貨款你就不用親自交給我了，這點錢我都懶得收。
「數什麼數啊，也就十幾萬左右唄，我還不相信你嗎？」
房間裡，手機監控畫面上，我看到顧念依給還沒回家的顧明打了電話要錢。
但顧明現在連自己吃穿都成問題，怎麼可能拿得出幾萬塊給她買禮物。
沒能拿到錢，她又不甘心放棄這次融入富人圈的機會。
於是，她的目光看向了我故意留在客廳的公文包。
拉鏈下面，剛好露出一沓鈔票。
她看了看左右，見四下無人，趕緊過去，拿了錢數了數，她抽出兩萬左右，留了十萬。
她迅速地揣進自己口袋，轉身出了門。
8
林墨的生日宴會是在一艘遊艇上舉行。
我和他母親關系不錯，所以我也受邀過去了。
十八點左右，晚霞燒紅半邊天空，遊艇緩緩升起五顏六色的燈，大家穿著優雅而珍貴的禮服緩緩登場，搖晃著杯中的香檳，向林墨和他父母道賀。
「林叔叔、朱阿姨，我爸前段時間去國外帶回來了幾串極品寶石項鏈，送給你們賞玩，至於林墨，我已經為他定制了限定款的跑車，已經停在了你家門外。」
「祝林墨生日快樂，也祝叔叔阿姨生意興隆，我的禮物是最新款的 AI 機器人管家，希望可以為你們分憂！」
「叔叔阿姨……」
等大家都獻完禮物，穿著一身低配禮服的顧念依滿臉通紅，手中是一塊不起眼的表。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小心翼翼地遞給林墨。
「祝你生日快樂，叔叔阿姨，我，我來得太匆忙了，沒準備……」
話音未落，同學們看見她的禮物，哄笑一片。
「不是吧，兩萬塊的東西也能送得出手？也不知道林墨是怎麼回事，這種窮酸邀請過來，不是降低宴會檔次嗎？」
「看她那小氣巴啦的樣子，兩萬塊，就是送給我，我都看不起。」
「好了好了，人家已經夠窮了，這兩萬塊錢，可能已經是全部家當了，人家已經很重視了。」
顧念依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旋兒。
林墨也一改之前的溫柔，嫌棄地將表扔了回去。
「你要是實在沒錢送禮物，你就別送了，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顧念依終於是忍不住了，大哭出聲。
「我不是沒錢！我是孟晚的養女！是她不願意給我錢！
「我和顧蘇蘇一樣，也是豪門千金！」
大家循聲看向我，不少人嗤笑出聲。
「做什麼夢呢，人家顧蘇蘇理都沒理過你，少攀親戚了！」
「你這種女的，一眼就看出你那點齷齪心思了，誰會領養你啊？」
而我，卻坦然點了點頭。
「沒錯，她是我的養女，不過，是我丈夫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帶回來的。
「我甚至都沒有辦理過收養她的手續，從法律上來說，我對她並沒有撫養義務，憑什麼給她錢？」
他們都討厭顧念依，自然也是幫著我說話。
「是啊，就算收養你，也沒必要慣著你的虛榮心，本身就是野雞一隻，還想扮鳳凰？」
「看見她那可憐樣兒，我就來氣，誰特麼還沒點可憐的時候了，也沒像她一樣哭唧唧的，軟骨頭。」
我壓了壓手，示意他們安靜。
「不過，你們可不能冤枉她對這場生日宴會的重視程度，畢竟，她這塊表，還是偷了我的錢去買的。」
9
海風呼嘯，所有人鄙視的眼神如刀子般朝著顧念依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