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路燈昏黃,海城的夏日阻擋不了人們上街的熱情,某所學校外的老式小賣部人堆裡,坐著兩個格格不入用冰可樂幹杯的男生。
一個隨意穿著白色 T 恤,銀色項鏈掛在鎖骨上方。
一個上身輕薄襯衣,腕表粹著冷冽的光。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林墨喝了口可樂,聲音淡淡,沒有什麼情緒。
「呵,我不回來,不是便宜了你。」
「不過,還是謝謝你,這幾年照顧蔣落落。」
何川話風轉的速度是 180 邁,林墨回懟的話僵在嘴裡。
「何川,發好人卡也得落落給我發吧。」
何川鼻腔裡輕哼一聲,沒說話。
「這麼多年了,沒贏過你一次,可惜。」
林墨望著遠處路燈下的高中生,思緒不經意飄得遠。
有個女孩願意和他講話,告訴他不要去打架,不要總逃課,不要離家出走,春意惑人的笑硬生生把他從最迷茫的青春裡拯救出來。
他剪短頭發,重新穿上校服,日復一日學習枯燥乏味的知識。
他以為自己足夠好了,卻發現女孩身邊永遠都站著另一個少年,他很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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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實,之前高中找到我 battle 籃球沒成功,現在賽車也沒成功,我都懷疑你讓著我了。」
何川突然開口,無所謂似得掰著手指頭細數有幾件事情。
林墨拿著汽水瓶重重撞了何川的瓶子,聲音裡有笑意,「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得意,讓我嫉妒。」
「走了,青春故事也許真該結束了。」
林墨一飲而盡,起身發動汽車,轟鳴的聲浪裡世界虛幻起來。
襯衫西裝下是科技公司的林總還是十一中的林墨,他自己也分不清。
何川沒著急走,有戴著校牌的同學在眼前來來往往。
人真的很復雜,他從來沒想過能和情敵平心靜氣的聊天。
十八歲籃球場那股風沒有吹散少年的一點微弱聯系,起碼他和林墨再見面還是同樣的坦誠和真實。
19
何川最近,不正常,大大滴不正常。
隻要有時間就換著花樣在公司樓下等我,時不時還捧束花。
主要是他,太好看啦。
不出兩天我的八卦同事就開始傳有一個瘋狂帥氣小奶狗追求我,但是我剛正不阿,坐懷不亂,不被蠱惑,死活不答應。
他們紛紛表示佩服……
喂,明明是他不讓我答應啊!
「何川我同意了。」
「你應該說我還需要努力,因為我要把所有不在的時間都補給你。」
何川背著我的包走在前面,手裡拎的滿滿是宵夜。
我跟著他,看影子被月亮映的影影綽綽。
「你怎麼和林墨認識的?」
其實我想問很久了,我總覺得我錯過的事情可能有點多。
「高中一起打過球。」
「哦。」
我低頭,覺得他解釋的太過潦草。
然後,我特麼直接整個頭撞到了他的胸肌上。
大哥,你停下來和我說一聲啊,你鍛煉這麼結實是為了犧牲自己給我練鐵頭功用的?!
「你知道他喜歡你嗎?」
我抬頭撞入他的眼睛,清澈透底沒有波瀾,仿佛是在討論一個嚴謹的問題。
我點頭,有哪個無關緊要的人會時常在身邊出現呢。
「他是個很好的人,隻不過……」
何川眉梢透著愉悅,「隻不過你的心已經被我這麼優秀的人填滿了!」
「大言不慚。」
我控制住想要瘋狂上揚的嘴角,快走兩步甩開他,雖然很臭屁,但是何川說這種話莫名可愛。
我在前面轉過身,倒著走,繼續問他。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啊,怕我被他迷惑?」
林墨,確實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啊,嘖嘖嘖。
誰知道何川得意哼了一聲,「我是誰啊,我怕他?!」
「就覺得所有的愛意不該被埋沒,既然無法成全,能被你知道也是好的。」
「呦呵,正能量起來了。」
「哥三觀一直不歪,你正著走,別再摔了。」
「有你幫我盯著呢,我摔了就是你的責任!」
我小孩子一般在他無奈的眼神裡往後顛了兩步。
歡聲笑語,就還像我們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從長街到小巷,從春夏到秋冬,從悸動到相愛。
年少的歡喜,或青澀,或熾熱;深情的遊戲,或缺憾,或圓滿,那才是真實的樣子,很幸運,我遇到了何川。
也希望,所有人都能遇到生命裡的太陽……
【後傳】
1
三年後……
何川真是好樣的,一點沒忘自己立得 flg。
勤勤懇懇扮演追求者身份整三年,確實是把他離開的時間補回來了,但人開始不走正常的路線了你說說。
手機支付如此便捷的時代,非要給自己買個皮夾子。
別人問他,他就興奮的打開,露出特意放在裡面我的拍立得照片,開始和一群單身狗炫耀自己有女朋友。
然後十分自然享受眾人稱贊的目光。
哦,愚蠢的土撥鼠,我那兩米城墻厚的老臉都丟光了,快送他去見上帝吧!
男朋友能退貨嗎?有運費險嗎?!
「你咋不把我的臉印在 T 恤上天天穿著呢?!」
「好主意啊。」
「滾!!!」
2
「別說,你穿上西裝真人模狗樣的。」
我在臺上目不斜視,用何川能聽見的聲音同他說。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相當於罵自己。」
轉過頭,看何川表面一臉乖巧,攏起的短發有幾絲垂下,恰好搭在優越的眉骨上方。
我倆靠的很近,暗地裡他在背後捏著我的手玩。
一會甩甩我的手腕,一會十指相扣,偏偏我還掙脫不開。
「撒開你爪子。」
「我不!」
何川得逞,連帶著眉目也十分舒展。
如果不是臺下的人歡聚一堂,我真想給他個天馬流星拳。
流程復雜,我就說從簡算了,何川偏不讓,說什麼就結一次,一定要盛大。
盛大個頭,穿著高跟鞋,綴著幾十斤婚紗我要死了。
終於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我興高採烈把無名指的戒指硬生生給他套在了中指。
挑著眉看他一臉震驚,接下來就是段我倆能看懂的眼神戲碼:
何川:【蔣落落,你來真的是吧。】
我:【略略略。】
何川:【你等著。】
我:【略略略。】
何川:【嗯?!】
我:【略略略。】
也不對,能看懂的還有我閨蜜,她在臺上攤攤手,和旁邊另一位伴娘激情討論:「我說他倆是小學雞吧。」
「現在有請新娘拋出手中的捧花!在場的朋友準備迎接幸運喲!」
何川的小弟靠譜一回,自告奮勇當主持人,流程走的十分認真。
手捧花粉白間雜,輔以綠藍色的玫瑰花葉,手柄的白色蝴蝶結還是我親手系上的,絲帶在太陽下泛著多彩光華。
我回頭略過何川珀色眼眸,瞳孔裡映著和我難得的默契。
我笑了笑,瞄準方向,大力將捧花甩向觀眾席。
yes!完美命中目標!
當然,被高空墜物砸中的林墨一臉蒙,哭笑不得舉起來晃晃,示意他接到了。
林墨罕見的沒有穿西裝,簡單的淺藍色運動套裝倒像個高中生似得。
沒等我說話,何川就先扯過話筒。
語氣隨意卻不輕浮,「兄弟,也祝你幸福。」
我看見林墨唇角彎起好看弧度,沖我倆點頭,周身都有柔和的光。
墨色眼波裡,閃爍著那個改邪從良的少年靈魂。
3
「一千,加五百加兩千,嘖,等等,剛才算到多少來著。」
晚上,我把收到的紅包都攤在桌子上,鮮紅的鈔票那叫個刺激。
洗完澡出來的何川,灰藍色浴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露出大片胸肌。
沒走兩步路,就不老實把頭靠在我肩上,百無聊賴盯著我數錢。
「你說為什麼大家不能直接微信轉賬呢,這樣就能直接知道多少了。」
何川歪著腦袋,許是剛洗完澡的緣故,嗓音聽起來悶悶的。
「你確定不是因為你小學數學不過關才算不明白嗎?」
「大喜的日子,別逼著我打你嗷。」
挪動身體,我想把何川腦袋推下去,沒想到他抱得更緊了。
帶著點水汽的溫熱體溫瞬間籠罩我全身,鼻尖充盈著他微微皂感清新檸檬調子的洗發露氣息。
略微低頭,還能看見何川因為用力而肌肉線條明顯的半截小臂。
「大喜日子,我們還是做點該做的吧。」
何川不重的咬了下我的耳垂,心尖的酥麻感電流般頓時傳遍四肢。
天旋地轉,暖黃色小燈下,何川不費勁的把我整個撈起來。
我當然表示抗議了!
這是慘無人道的剝削!
低沉的喘息聲,紛雜的摩擦聲,我聽見何川俯身呢喃,「抗議無效。
」
……
一夜無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