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錯了,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終於變老實了。
「他他們不會……誤會吧?」過了好一會,我才低聲詢問。
他幽幽看了我一眼,「你說呢?」
「那……會怎樣?」
「能怎樣?大概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是江氏集團總裁金屋藏嬌吧。」
「啊?」
我不知道自己幼稚的舉動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困擾。
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現在知道怕了?」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把我從地上拎起來,「還講課嗎?」
「不了吧。」我羞愧難當,還聽什麼課。
24
後來也不知道江肆月怎麼處理的,一周過去沒看到關於他的報道,我這才舒了一口氣。
隻是那天過後,我總覺得和他的氣氛有哪裡不對了。
不管是說話,還是動作,總覺得有些曖昧。
我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我擔心又會打破我和他現在這樣和諧的關系,把兩個人都弄得很疲憊。
於是我盡量避免與他接觸,避免與他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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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旦他靠近我,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又來了。
我很苦惱。
年前聚會非常密集,他推了很多,但有的不得不去。
晚上我一個人待在家裡,他微信告訴我,今年大年三十他趕不回來了,說初一再和一起過。
我說好。
我去翻日歷,怔住了。
今年的初一和情人節是同一天。
是巧合,還是他有別的意思?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熬到後半夜,實在睡不著,我穿了睡衣起來,去他書房找本書看。
看了半天也看不進去。
我又去翻他收藏的報紙,他一直以來都有收藏報紙的習慣,報紙堆滿了一個專門的小屋子。
每一年,每一個月都專門做好了分類標記。
我細細地翻著,最後目光落在一個日期。
那是我父母的忌日,而這份報紙是 8 年前的。
我猶豫了好久,才拿出這份報紙。
我隻是好奇在我父母去世那天,還發生了那些事。
我翻開報紙,一下子就震住了。
「某著名高校教授因救一落水青年不幸身亡。」
我很震驚。因為,我父母是因為落水去世的,但當時的通報沒有提到落水青年的具體情況,隻說那個青年下落不明。
我當時沉浸在父母去世的痛苦中,哭得昏天暗地,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找那個人。
可是我此時看到的這份報道,跟我當年看到的不一樣,這上面寫著落水青年為情所困跳江輕身……
而且,他不是別人,正是該教授的學生。
我的手,腳,牙齒都開始抖,文末用鋼筆寫了一行字,「老師,對不起,我會一輩子照顧好您的女兒。」
我的雙目開始失焦,腦袋嗡嗡作響,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一個瘋子。
原來,那個落水青年是江肆月。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男人。
那個我做什麼都對我無限縱容的男人。
那個既不停拒絕我,又不敢放棄我的男人。
所以這麼多年,他養著我隻是為了良心安穩?
我像是突然被人抽幹了力氣,倒在地上。
往事如過眼雲煙,一幕幕在我腦子裡閃過,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了答案。
24
我走了。
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一想到他害死了我的父母,造成了我這些年的慘劇,我就痛到不能呼吸。
我恨他,更恨我自己,因為我自己竟然一點也恨不起來他。
他可是兇手啊,我卻因為自私的感情,從心底恨不起他。
我罵自己沒出息,罵自己沒有底線,罵自己不分黑白,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後來打電話來找我,一直跟我說對不起,我一個字也沒回。
他應該知道自己的事敗露了,才會打電話來承認,可是,那有什麼用呢,我和他終於永遠也沒法在一起了。
「江肆月,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吧。」我回了他最後一條微信,徹底將他從我人生中刪除。
「好,楠楠,照顧好自己。」
這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聊天。
後來開學,經歷了一個寒假的痛苦折磨,我突然性情大變。
我開始勾搭不同的男孩子。
每天微信聊天都忙得回復不過來,似乎隻有這樣,我才可以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不愉快。
室友好心提醒我不要這樣玩火,我仍舊不在意。
可是,白天我可以和男生卿卿我我,但到了晚上,我又整夜失眠。
我覺得自己病了。
我室友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江肆月的電話,偷偷告訴了他我的近況。
於是江肆月開始不厭其煩地來學校找我。
我很煩。
他總是將車停在寢室樓下,透過那扇窗戶看著我。
而我總是淡定地從那裡路過,從未走過去一次。
就像是一場無休止的拉鋸戰,表面上看起來我好像贏了。
以前總是我纏著他,他拒絕我。
現在他整天纏著我,我卻一次都不給他好臉色看。
他也沒有後退過,就那麼在寢室樓下守著。
我曾跟室友開玩笑,「他有本事就守一輩子,看誰堅持到最後。」
「最後還是我贏,他熬不過我,畢竟,他比我老。」
室友隻是擔心地看著我,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
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走上抑鬱的道路,隻怕熬不到他放棄,我就先瘋了。
25
一個男朋友,確切地說是一個剛被我甩掉的男朋友李飛約我出去玩。
我答應了。
看,現在的我就是這樣,隻要有人找我,隻要我能有事情做,哪裡我都會去。
李飛和他的朋友租了一輛車去山頂的滑翔傘俱樂部。
玩到晚上,他隻開了一間房。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我之所以甩了他,就是因為他想我和他睡。
我可以親吻,可以擁抱,但睡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甩了他。
我當著他朋友的面,自己去開了一間房,他有些磨不開面子,狠狠地盯著我,「不跟我睡,還跑來約會,你什麼意思?」
「跟你約會就得跟你睡?你把我當成什麼?我不過是打發下無聊的時間,怎麼,你喜歡用強?」
「許楠,這麼不給我面子,你確定你不會求我?」
「求你?」我笑著道,「做夢。」
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那句,你確定不會求我?
因為我喝了他遞過來的水,此刻在酒店衛生間,渾身無力,全身發燙,身體還產生了一些難以啟齒的感覺。
我大概查了下,知道自己被他算計了。
房卡在他那裡,剛才我上廁所,讓他在門口給我拿下包。
此刻他正站在廁所門口,低聲道:「楠楠,出來,乖。」
「李飛,你怎麼這麼卑鄙?」我反鎖了廁所門,不讓他進來。
「卑鄙?楠楠,你總是不讓我碰你,你是心理有病,我是幫你克服心理障礙。」
「你放屁!」
我聲音都變得軟了。
身體很難受,很難受。
我不想跟他廢話。
打開水龍頭,一直用冷水衝著自己,可是冷到發抖,那種羞恥的難受卻一點都沒消減。
他開始在外面踹門。
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我捏著手機猶豫了好一會,才給江肆月打了電話。
「江肆月。」我用微弱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
「楠楠……」他有些緊張,大概是聽到我聲音不對,著急地問,「你在哪?」
「我不知道。」我腦袋已經開始暈了,有些不能思考。
「發個實時定位給我,別關機。」我聽到他那邊汽車發動的聲音,他一邊安慰著我,一邊告訴我很快就到。
後來我難受得不再說話,就在那哼哼唧唧,身體開始不聽使喚。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隻感覺自己被他抱了起來。
他把我放在後座,用安全帶捆著我,「我送你去醫院,你忍一忍。」
「好。」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回答。
可是路, 太漫長了。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風雨交加。
我聽見雨滴打在頂棚上, 越來越大,耳邊的風也像是要把車子掀翻。
後來車子停了,好像是下山的路被倒下的樹攔住了。
他去後備廂, 拿了工具想去把樹弄開。
可能覺得太費勁,太花時間,他又走回來焦急地看著我,開始打電話, 一邊打一邊罵人。
「再難辦, 你就算把工程人員給我從床上撈起來, 也要給我把路面清理了。」
他有些氣急敗壞。
「江肆月。」我喊著他。
「我在。」他看著我一臉擔憂。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難受。」我一邊哭,一邊想要抓到什麼東西。
「說什麼傻話。」他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腦袋嗡嗡的,身子一邊羞恥地扭動, 手不安分地就去摸他,「我好難受, 如果我要死了,能不能把我埋在我父母那」
「楠楠……別說傻話。」他聲音有些哽咽。
「不是……江肆月,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我哭得泣不成聲,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
說完,我感覺要難受到昏死過去了。
突然我被人攬進懷裡,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我身上。
他無奈嘆了一口氣,也不換衣服了,隻拿了一支煙,坐在沙發椅上,偏著頭點燃,然後透過嫋嫋的煙霧看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他」……
我很累很累, 最後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江肆月伏在我耳邊告訴我,「楠楠, 我也喜歡你。」
我笑了,這應該是夢吧,現實中,江肆月怎麼可能那樣說?
可是,這一切為什麼又那麼真實?
後來我想想,夢也好, 現實也好,我都不想醒來。
第二日, 正午的烈日刺得我睜不開眼。
我輕輕皺了皺眉頭, 結果一隻手便伸了過來,給我擋住陽光。
我這才勉強睜開眼, 抬頭便對上江肆月柔情的目光,我驚了一瞬。
在這一秒,昨晚的一幕幕猶如電影在我腦海閃過,回憶起某些場景, 我羞紅了臉。
他卻很淡定地看著我, 對視幾秒沒忍住,輕輕一笑,開口道:「現在知道累了?」
聽他這麼說,我臉更紅了。
他卻摸了摸我的頭, 「睡吧,我守著你。」
我心裡泛起一陣甜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