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卉:“你之所以說你要咽下去,並不是真的已經釋懷了,而隻是無能為力罷了。”
林見泉陡然看向葉天卉。
他看著她的眼睛,隻覺得她一下子說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他必須承認,他確實無能為力,所以隻能逃避這件事。
葉天卉看著他的反應,自然明了。
她嘆道:“這件事情我來處理,查一個清楚,讓他們給你和你媽咪一個公道,可以嗎?”
林見泉聽著,神情有些恍惚:“但這是陳年舊事了,他們不會認。”
葉天卉笑了下:“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如果真的釋懷,也就罷了,但是現在你媽咪心裡依然過不去這道坎,你其實也依然會在意,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該試著去解開這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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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葉天卉的辦法很簡單,既然孟家當初因為面子不想談,那就讓他們因為面子而不得不認。
至於承認後,林見泉願不願意回歸,林見泉媽媽要不要承認,那是林見泉母子來決定了,到時候林見泉母子就有了主動權,至少當年的一口惡氣先出了。
要想讓孟家認林見泉,事到如今已經很簡單。
這麼優秀的一個騎師,他們難道不嫉妒嗎?
當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孟家血脈的時候,怕不是氣得要吐出血來了。
對於這件事情,葉天卉覺得不需要什麼迂回,那天恰逢賽馬委員會的座談會,這會議本是商議沙田賽馬場的,孟家也被請到了,因為會議關系重大,來的是孟家老爺子,這位老爺子已經很少出山了。
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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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天會議的時候,葉天卉看到孟老爺子,特意過去笑著打招呼。
孟老爺子身邊是孟逸年,她和孟逸年說話也特別友善。
盡管馬場之爭中孟家落敗了,不過孟老爺子到底是馳騁商場多年的老人,此時看到葉天卉,面上不見任何異樣,依然親切和藹地和葉天卉打招呼。
坐下說話時,孟老爺子把葉天卉好一番誇。
葉天卉聽著這個,倒是謙虛了:“這裡面自然有我的些許功勞,但是說實話,憑我自己其實是很難贏的,我畢竟不是專業騎師,我一個人也是孤掌難鳴,上個賽季我們葉家之所以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關鍵還是靠著見泉,見泉是一個非常有天分的騎師。”
孟老爺子聽了這話,心裡多少不舒服,葉家運氣這麼好,有一個出類拔萃好孫女,好孫女還找到好騎師,自己想想總歸不舒服吧。
有時候這種大家族比拼的不是錢財,而是人,光有錢沒人是不行的。
所謂的人其實就是子嗣,就是後代是不是能撐起家業,顯然這葉天卉是能的,他不知道自己子嗣中是不是有葉天卉這樣的。
孟逸年自然是不錯,但和葉天卉一比,卻仿佛差了那麼一點。
當下他隻能微點頭:“是,英雄出少年啊!”
本來他敷衍幾句,話題也就過去了,誰知道這時候葉天卉卻道:“見泉不光能幹,還聽話,反正各方面最讓人放心了。”
旁邊孟逸年聽著這話,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葉天卉。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她突然跑到一個失敗者面前,如此顯擺,感覺有違她的風格,他感覺葉天卉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總覺得葉天卉說這話的時候別有所指。
葉天卉感覺到孟逸年的目光,笑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孟老爺子已經嘆道:“說起來還是天卉有眼光,挑選的這馬,挑選的這騎師,都是一等一的。聽說你們當初花了價錢非要從馬場買的,如今看來這就是有眼光。”
葉天卉道:“說起來,也是我們幸運,屬實是撿漏了。”
她笑著問孟老爺子:“孟爺爺,你知道撿漏是什麼意思吧?”
孟老爺子點了點頭:“我知道,就是別人有眼無珠,沒有珍惜好東西,於是有眼光的人用低價買過來了。”
他想起那馬場的胡經理:“你們從馬場買到林見泉的合同,說起來這確實也算是個撿漏。”
葉天卉卻道:“孟爺爺,我說的撿漏,可不是這個撿漏,其實林見泉的出身也很好,據他和我提起的,他親生父親家中原本也是做馬房生意的,隻是可惜,那家人並不認他,嫌棄他媽咪的出身不好才不認他,不把他當回事,誰知道這孩子這麼有天分,爭氣,能走到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氣。”
孟老爺子驚訝:“一般去當蟲仔的,我聽說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才願意入這一行,沒想到林見泉竟然出身於富裕家庭,也是那家人看走了眼。”
孟逸年蹙眉:“竟然還有這種故事?這到底是什麼人家?”
葉天卉笑道:“這我哪知道呢,他也沒告訴我,他隻是這麼順嘴一提罷了。反正他親生父親那邊,當年拋棄了他,他是不會回去認的,我哪管得著這麼多。”
孟逸年聽著,卻是越發疑惑,他蹙眉,探究地看著葉天卉。
葉天卉自然感覺到了,孟逸年滿眼都是打量。
她明白孟逸年是聰明的,當年的事他怕是也知道,隻不過可能一時半刻沒能聯想起來。
算起來林見泉也是孟逸年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作何感想?
自己的弟弟,打敗了自己手底下寄予眾望的騎師,讓自己的家族損失了莫大一塊利益,這件事情實在是有趣極了。
顯然即使自己不繼續提點的話,孟逸年也會去查的。
不過,萬一呢,畢竟凡事不能太絕對。
所以,她望向孟老爺子那明顯疑惑的神情,道:“具體什麼人家我不知道,不過聽他提起過,說他親生父親家族也曾派了馬出戰上一個賽季——”
她淡淡地道:“恰好,也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
說完這話,她便起身;“孟爺爺,馬上開會了,我走吧。”
眼睜睜地看著葉天卉走遠了,孟老爺子皺眉,卻是對身邊的孟逸年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好像別有所指?”
孟逸年沉默了片刻,才道:“爺爺,我會去查。”
孟老爺子嘆:“盡快吧,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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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顧時璋打電話問起來:“你和孟逸年提了這件事?”
葉天卉一聽這話便笑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找你打聽的,是,我和他提了,也和他爺爺提了,我好一番說,就在賽馬委員會的座談會上。”
座談會上……
顧時璋啞然失笑:“我就知道和你對上沒什麼好下場,你在這種場合提起來。”
在這種場合提起來的下場是,很快就人盡皆知了,畢竟香江的娛樂小報是無孔不入的,他們隨時都在角落裡談聽著消息。
葉天卉:“那是自然,要做那就要做一個狠的,一步到位,他們孟家必須去查,必須自己主動承認這是他們孟家的血脈,不然我還可以就給他們來一個大的。”
顧時璋笑道:“逸年來問我,我多多少少給他一些指引,看來他挺在意這事的,不過誰能想到呢,林見泉竟然是他弟弟。”
葉天卉:“對,怎麼也是他弟弟呢,他爹地造的孽,結果讓一個女人和孩子遭罪。”
顧時璋嘆:“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他也就比林見泉大十二歲,也就是說出這事的時候他還小,他又在英國讀書,家裡的大人不會和他提起這個。”
葉天卉琢磨著這件事,不免嘆道:“其實這件事我覺得挺幽默的,要知道當初林見泉打敗聶平起的時候,孟逸年看著林見泉,那簡直是嫉妒得要命,嫉妒得眼睛都紅著,他要是知道這是他的親弟弟,那不是氣死了?”
她繼續道:“而他想到他的親弟弟在我手下籤了三十年的合同,這分明是又要氣活回來了!”
想想就覺得這孟逸年可以不用活了。
顧時璋無奈:“誰能想到呢,林見泉竟然是孟家的子嗣,孟家認也沒想到孟寶輝竟然這麼不靠譜。”
當然那孟寶輝更想不到的是,他隨手丟棄的蝼蟻,一丁點的血脈,直接扔掉就是了,誰想到人家沒死,竟然爬起來,不但爬起來,還高高站在他們孟家面前,在他們孟家家族發展的路上狠狠地劈了一道。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葉天卉笑道:“當時他們怎麼把人家拒之門外的,現在再怎麼趴在那裡撿回來吧。”
沒辦法,人家名利雙收了,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孟家不可能裝傻了。
想到這裡,葉天卉突然想到:“現在林見泉媽媽就在療養院,雖說療養院有自己的規矩,但有些人可是手眼通天,那些規矩未必能擋得住他們吧?”
而如果因為這件事讓林見泉媽媽再受到什麼騷擾刺激,那是她萬萬不希望看到的。
顧時璋:“我派人過去療養院看著就是了,以防他們有什麼動作。”
葉天卉道:“好。”
這件事她既然開始管了,那就要管到底,是怎麼都不能讓孟家再傷害到這個苦命女人半分的。
第115章
這次的四歲經典賽事打響後, 林見泉可以說是屢戰屢勝,一路無敵,在角逐今屆香江打吡大賽的參賽馬匹當中, 算是名列前茅。
而與此同時, 孟家的白耳得得以及遨遊沙漠, 並寧家的幸運靚駒也都在賽事中有所斬獲,最讓葉天卉意外的卻是那印度馬主的戰馬Mcgaffick。
其實香江重大賽事中從來不乏世界各地轉戰香江的著名著名賽駒,大部分軌跡和來頭都不小,以至於歷年打吡大賽中,本地賽駒獲得冠軍的次數算是少之又少。
今年孟家, 寧家和葉家都紛紛下了重金在這打吡大賽中,是矢志要和外籍賽季拼一個你死我活的, 而從香江賽馬會的角度, 自然也是想多加鼓勵,讓香江本地賽駒爭得榮譽。
由於林見泉在賽場上的突出表現,那天賽馬委員會盧主席還特意叫了葉天卉過去,問起來賽場情況, 也殷勤表示了要寄予厚望,之後又提起要請葉老爺子打高爾夫球。
葉天卉自然表示代為傳達。
從盧主席那裡出來後, 葉天卉回到家中去看望了葉老爺子,並提了盧主席邀請打球一事。
雖說之前因為二太太的事爺孫兩個鬧得多少有些隔閡,而葉立軒又在外面不回來,他開始愧疚,可時間長了難免憋悶消沉。
這次葉天卉過來請他, 他嘆道“你現在翅膀硬了, 我也管不著你,你也不用找我出去見人。”
葉天卉聽著便笑了:“老爺子, 你說這種賭氣的話就沒意思了,你看我在外面絞盡腦汁四處周旋,我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我們葉家?到了關鍵時候,盧主席那裡想拉攏我們,最後還不是要請你老人家去壓陣?”
葉老爺子卻是道:“我現在老了,現在覺得做什麼都沒意思了。”
葉天卉:“爺爺,你這身子骨我看硬朗得很,再活一萬年也不是什麼問題。”
葉老爺子吹胡子瞪眼:“胡說,我還是王八不成我活一萬年?”
葉天卉笑:“你不就是在家裡裝病嗎,咱們葉家的大權,歸根到底還是在你手裡,我就是放在明面上的旗子,為你衝鋒陷陣鏟除異己罷了。”
葉老爺子神情一頓,看向葉天卉。
葉天卉:“難道不是嗎?你老人家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風浪沒見過,我這麼給你來一出,你還真能趴在那裡不動彈?”
葉老爺子頓時沉默了。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說天卉,話也不能這麼說吧?”
葉天卉:“哦,那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