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和骨骼架構,這些基礎物質共同形成了速度和力量的天花板。
Palace music在拼盡全部力氣時,卻無可挽回地看著地獄王者超過自己,一點點地超過。
它窮盡所有的每一次揚蹄,卻隻是將那差距拉得更大。
沒有什麼時候比這一刻更殘酷,它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痛苦地看清自己天賦的極限。
它的精神它的靈魂想要驕傲,但是它的肌肉和骨骼根本無法支撐起它的渴望。
它的驕傲被徹底擊潰。
在場觀眾們看著這一幕,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人們看到,這是兩匹馬的巔峰之爭,是基因之爭,是生命的潛能之爭。
一旁的柯志明眉頭死死地皺起,他瞳孔收縮,盯著眼前的一切。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什麼叫真正的天賦。
那是Palace music永遠無法達到的巔峰速度,是它窮盡生命極限都無法企及的力量!
此時此刻,Palace music還在瘋狂追趕,但是已經晚了。
Palace music再也沒有機會,它無力回天。
地獄王者已經觸線。
它昂首揚蹄,帶著篤定和從容,驕傲溫柔地觸碰了那終點線,之後矯健的馬身流暢地飛躍過去。
於是人們便看到一道優美而有力的弧線劃過天際。
Advertisement
那是降落人間的龍之子
地獄王者贏了。
它得到了它人生中第一次暢快淋漓的、無可辯駁的勝利,成為這次班際賽的頭馬。
觀眾席傳來激昂的歡呼聲,人們興奮大叫,狂喊著地獄王者的名字。
人們會被自己無法擁有的力量徵服,面對這匹綻放生命精彩的馬,人們恨不得跪在它面前,恨不得把它高高舉起!
貴賓觀賽位裡發出倒吸氣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匹馬,看著這匹馬無與倫比的精彩。
周畹蘭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一幕,精致優雅的臉龐上是無法掩飾的痛惜。
她的馬,那麼努力,卻還是被人家打敗。
就在剛剛,她的心在瘋狂跳動,她恨不得衝過去幫著自己的Palace music一起跑,把她所有的力量給它!
但它到底輸了,輸給另一匹名不經傳的馬,被人家用天賦和實力瘋狂傾軋!
那是Palace music的恥辱,也是她的挫敗,地獄王者的馬蹄踩踏在賽道上,就仿佛從她的臉上滾過!
自己用心血培養出的驕傲,用加州牧草和上等燕麥精心飼養的寶駒,就被人家如此踐踏,就是那麼不堪一擊!
有人發出嘆息聲:“看得真痛快!這匹馬太厲害了!!”
眾人紛紛點頭:“沒想到啊,這匹馬竟然爆發出這樣的潛力!”
周畹蘭聽著這些話,心痛如絞。
她深吸口氣,緩慢地看向葉天卉。
她看到葉天卉依然平靜地望著賽馬場,並沒有太過激動的樣子。
她好像對眼前的一切早有預料。
周畹蘭想起自己之前的自以為是,隻覺得可笑至極。
不過她到底是控制起來自己的情緒,艱難地望著葉天卉。
之後,她勉強扯出一個笑:“恭喜你,你的馬贏了,是我小看了這匹馬。”
她有些苦澀地承認道:“我沒有想到地獄王者有這樣的潛力。”
葉天卉看著賽場上的一幕,卻是道:“我應該感謝你,多虧了你的Palace music,激發出地獄王者的潛能,在這之前,我確實也不知道它是這樣的一匹馬。我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好一個契機,讓我們的地獄王者實力被激發出來了。”
聽到這話,周畹蘭和柯志明對視了一眼,一時兩個人都無言以對。
本來他們是要給他們的Palace music刷一下資歷,結果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以說這是Palace music賽馬生涯中第一次敗北。
而這時候眾位馬務助理也是盯著賽道上的地獄王者,大家其實已經震驚得完全都說不出話來。
畢竟大家也曾經見識過各種各樣的馬,但是這麼鬥志昂揚的馬,這麼有潛能的馬,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此時此刻眾人隱隱意識到,這匹馬必將成為本賽季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這個時候眾人再看葉天卉,那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
曾經她買下地獄王者,他們也不是沒有在心裡嘲笑過,他們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年輕的女孩子當成對手,隻覺得是一個來刷資歷的小姑娘罷了!
而從今以後,隻憑著地獄王者,這個女孩足以奠定她在賽馬界的地位。
就是這麼神奇,隻憑一匹馬,就可以一戰成名,可以橫掃千軍,就可以讓香江馬主從此退避三舍。
甚至眾人隱隱感覺,這一賽季的賽馬場上,風雲際會間,地獄王者必將創造奇跡,引領新的熱點,書寫一場香江傳奇。
人們心中已經開始暗暗算計,該採用怎麼樣的策略,盡量避開這匹馬,最大保留自家賽馬的實力,來贏取更多獎金和榮譽。
葉文慵怔怔地看著場上的情景,半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望向葉天卉:“走吧,我陪你下去,看看地獄王者。”
葉天卉微點頭,她也正要下去看看地獄王者的狀態。
當下葉文慵陪著葉天卉一起下去樓梯,走在臺階上的時候,葉文慵突然開口:“我輸了。”
他這個語氣有些沉重和低落。
葉天卉微側首,看向葉文慵,看著他那疲憊而低落的神情。
她略有些意外:“隻是一場小小的班際賽而已,不就是我拿到了一個名額嗎?你竟然因為這個名額如喪考妣?”
葉文慵看著這個從大陸歸來的堂妹,他苦笑一聲:“你我都很清楚,我輸的不是一場班際賽,也不是一個參賽名額。”
他長嘆一聲:“我輸的,比我以為的要多。”
說完,他邁著臺階,一步步往下走。
葉天卉看著他的背影,默了片刻後,她也明白葉文慵的話了。
看起來葉文慵是一個聰明人。
之前他小看了自己,但是從現在開始他明白了.
如果要在賽馬上一決雌雄,他注定不是自己的對手。
如果葉立轸葉立軒兄弟注定有一次財產之爭,那輸的也一定是他。
其實葉文慵這個堂兄也是一個優秀的堂兄,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也不想和葉文慵作對,隻是看起來,暫時他們是站在對立面的。
葉立軒再清高,他不可能放下手中的股份,而她在錢財這件事上也是锱铢必較,絕對不會太過寬容。
至於葉立轸,那更是把“搶財產”三個字寫在腦門上。
隻是其實如果葉文慵足夠聰明,那他分明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畢竟親爹也不是不可以背叛的,家族財產真搶起來,哪有什麼父子兄弟。
堂兄妹,堂叔堂侄子未必不可以站在一個陣營裡。
當然了,這也得看葉文慵到底是不是一個足夠聰明的人。
而就在這時,就在葉天卉和葉文慵走下樓梯的時候,柯志明和周畹蘭也要走過去下面賽場。
起身的時候,柯志明突然低聲道:“其實去年我就看過這匹馬,也曾經試圖調理它。”
周畹蘭驚訝:“是嗎?你沒提過。”
柯志明:“但是我研究過後,放棄了。”
周畹蘭:“為什麼?”
柯志明扯唇,苦笑一聲:“這個世上從來不缺天才,而是缺少天才成長的搖籃,以及天才發揮的土壤,同樣的,那種罕見的頂尖寶駒從來不是沒有,而是大部分人做不到。”
周畹蘭略怔了下,明白了:“這匹馬很難馴服,即使馴服,它的潛力也未必能發揮出來,因為這種馬不適合賽道,難以馴化,馬主投入太多,希望太渺茫。”
柯志明頷首:“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地獄王者上了賽道,更沒想到,我們竟然助力了它的潛能激發。”
周畹蘭皺眉:“這簡直是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給自己養虎為患,那接下來賽季,它會成為我們的對手了……”
柯志明:“這匹馬不是普通的馬,如今它既然已經顯露天分,嘗到了勝利的甜頭,那以後必然一日千裡。假以時日,它必掃平香江名駒,再無人能與之爭鋒。”
周畹蘭沉默,過了片刻才問:“你親自駕馭Palace music,今日一戰,你有幾成把握?”
柯志明:“在負重相等的情況下,勝率大概是百分之六十。”
周畹蘭訝然。
柯志明是久經賽場的頂尖高手,是天才一般的騎師,面對一匹名不見經傳的馬,面對一個初出茅廬的騎師,他竟然說出這種話。
周畹蘭擰眉:“如果你駕馭龍華佳人對上地獄王者,那勝率又是多少?”
柯志明:“大概在百分之七十。”
周畹蘭略松了口氣。
柯志明卻道:“不過,一切都是概率,而且決定權不在我,而在那匹馬。”
周畹蘭多少明白他的意思:“那匹馬發揮並不穩定,它隻是一時奮起,其實它沒有任何經驗,下一次它未必能發揮出這種水平,是不是?”
柯志明頷首:“是,而且很明顯,那個騎師是一個新手,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天賦去駕馭這麼一匹馬,與其說是他在駕馭那匹馬,不如說是那匹馬自己在發揮。”
周畹蘭:“如果這樣的話,至少這個賽季我們還有機會,如果我們做好充足準備,策略得當,完全可以找出破綻,擊敗它。”
一個年輕騎師,可以成為這匹馬的累贅。
柯志明:“但是我心裡根本沒底,現在也不知道這個賽季它會怎麼樣,因為就在今天,我們的Palace music開啟了這匹馬的潘多拉魔盒。”
周畹蘭意外:“你竟然這樣說?”
柯志明:“這個世上沒有常勝之將,我如今所有的榮譽是得天之幸,我其實隱隱感覺,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他側首,看著她:“我說過,我的年紀大了,我要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