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自私,他惱羞成怒便開始不擇言辭,說出那麼多不好聽的話讓自己好受。
現在,她生自己的氣了,理都不理自己這個當爹的了。
他就這麼看著窗外,蹙眉想著,這樣的女兒,現在該怎麼哄她高興呢?
第60章
這時候, 一陣風吹起來,細葉大榕樹哗哗作響。
老爺子覺得寒涼,年紀大了也容易累, 便打算回去了, 一群年輕人們各自打各自的, 也有從旁玩遊戲的。
葉天卉還在打球,網球打得激烈,葉文茵和顧志銘敗下陣後,顧嘉悅顯然不服氣,她拉了一個堂弟過來比試, 顧志镡見此,滿臉驕傲:“你和我們比肯定輸吧。”
顧嘉悅臉色就不好看, 她咬唇暗暗瞪了顧志镡一眼, 這什麼人,向著外人!
當下顧嘉悅不吭聲,暗暗較勁,是想贏的。
葉天卉也很快發現, 這對顧家子弟實力不俗,竟然是有些能耐的, 看來人家並不是單純的繡花枕頭,她也專心對付。
打球這種事,她自然沒有輸的道理,所以幾個回合後,顧嘉悅明顯露出敗相, 她顯然是不服氣, 施展自己的技能,在發球上故意做了手腳, 故意讓那球擦網。
擦網的球,就看葉天卉能不能救起。
她若救不起,就算自己擦網了那又如何,反正她就是不行。
眾人見那球擦網而來,自然也都提心,一時睜大眼睛看著。
卻見葉天卉凌空一躍,以一個優美且不可思議的弧度,竟然穩穩地將那球救起來。
一時眾人越發驚嘆,這應激能力,這二次啟動能力簡直絕了,這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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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贏得漂亮,她運動了這半晌,也有些累了,這時候女佣端來了各類茶點水果,她便坐過去石桌旁,喝口水,邊喝水邊看別人打球。
她剛坐下,顧志銘就走到了她身邊也坐下,她便笑著打了個招呼。
顯然顧志銘對她是頗感興趣的,笑著提起來她贏了的三次班際賽:
“你能三賭三贏,這眼力非同一般,我在賽馬領域鑽研多年也做不到你這種眼力,實在是佩服。”
葉天卉笑道:“也沒什麼,天時地利人和,也有運氣。”
她喝了口可樂,道:“我若能逢賭必贏,那早就發大財了,有時候也是靠那麼幾分運氣罷了。”
顧志銘笑道:“還是有實力的,九分實力加最後那一分運氣。”
葉天卉:“差不多吧。”
葉天卉對顧志銘的工作感興趣,笑著問起馬經電視節目的課題,顧志銘每周都會就賽馬的一個主題進行詳細講解,也會對如今香江的知名賽馬進行評析,葉天卉有些問題正好趁機問問,一時兩個人倒是相談甚歡。
誰知道正聊著,那顧志镡突然過來了,道:“天卉,她們說要過去看看那幾隻鳥兒,一起去看嗎?”
葉家花園裡不隻養些花草,也養鳥兒,都是名貴的品種,有幾隻鸚鵡更是漂亮又機靈。
不過葉天卉並不太感興趣,她看了眼顧志镡:“志镡,謝謝,不過不用了,你們去看吧。”
顧志镡聽著,自然失望,正待要說什麼,誰知道葉天卉已經繼續和顧志銘說話,顧志銘正給她講國際馬術比賽,講馬術比賽和速度賽的區別,還說起馬術比賽進入奧運會等。
葉天卉聽得津津有味,她知道奧運會:“我記得三十年代時候,我們中國有一個運動員就曾經遠跨重洋過去美國參加奧運會吧?”
她隻記得在哪裡舊報紙上看到過這件事的報道,當時印象很深刻,也有些好奇,那對她來說畢竟是一個遙遠的世界。
顧志銘道:“是的,這個人叫劉長春,是中國參加奧運會的第一個人。”
他頓了頓,才道:“當時日本盤踞於東三省,扶持偽滿洲國,為了能夠在國際上獲得地位,這偽滿洲國便想前往美國參加奧運會,並大造宣傳聲勢。”
這些對葉天卉來說自然有些陌生,她看到的那篇報道已經泛黃,且都是簡單採訪,並沒有這麼詳細。
她猜測道:“所以當時這偽滿洲國想借由參加奧運會來獲得國際社會認可,一旦他們以獨立國家的身份參加了奧運會,那他們以後可能就更有理由站穩腳跟了?”
雖然時代限制,內地各種書籍缺乏,但是她利用各種機會搜羅了歷史書籍來讀,結合上輩子的一些經驗,自然能把這種事看得清楚。
看似是體育競技,其實背後就是正當名譽權之爭。
這就像之前某個潘邦小國的旁支殺了當時國主來篡位,第一件事就是帶上貢品派了使者過來大昭國,其實就是為了得到大昭國的認可,一旦大昭國回應了,甚至冊封了,那篡位的旁支名分也就定了。
無論什麼時代,一個政權都要講究一個名分,沒有名分就很難立足。
顧志銘眸中泛起激賞:“是,你說得沒錯,所以那一屆奧運會,當時的中國必須派人參加,絕對不能讓偽滿洲國以中國名義參加,所以這不是體育之爭,而是中華國運之爭。”
葉天卉頷首:“明白了。”
顧志銘:“那劉長春先生其實天分極佳,隻可惜他來得太晚了,一路舟車勞頓未曾休整,關山萬裡,單刀赴會,倉促之中參加比賽,以微弱差異不曾進入決賽,留下了遺憾。”
葉天卉雖然知道這件事的結果,但是此時聽得顧志銘說,還是有些遺憾。
她那朝代在這中華大地雖然未曾留下痕跡,但也都是黃河水哺育出的子民,與如今的中國無論是文化還是地理甚至一些歷史都是一樣的,可謂是同根同源,面對那白皮膚的卷毛西洋人,她自然希望這中華大地的兒女能夠一展雄風。
她嘆道:“確實可惜,不過他能代表我們中華民族前去參賽,已經足夠了,至少讓那偽滿洲國的陰謀不能得逞。”
顧志銘點頭:“是,當時劉長春先生旅途遙遠,時間緊迫,抵達美國時身體虛弱,疲憊不堪,且整個代表隊隻有兩個人,為了能夠壯大聲勢,便找了幾位華僑一起參加開幕式——”
他頓了頓,道:“其中一位華僑就是我的堂爺爺,當時他恰好在美國洛杉磯。”
葉天卉意外:“原來這樣。”
不過細想也不奇怪,顧家早些年根基在新加坡,在其它各國也有一些資產,當時的顧家心系國內,前去接應故國的選手並參與當時的代表隊倒是也情理之中。
顧志銘:“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其實當時內地也參加過一次奧運會,之後就沒了,也挺可惜的。”
提到這個,他苦笑一聲:“因為馬術比賽進入奧運會項目,所以我這幾年也在關注,前幾年奧運會我還特意作為嘉賓過去參與解說,不過確實沒辦法,那裡飄著別國的國旗,卻沒有我們的,希望有生之年我們能看到一些改變吧。”
顧志镡聽他們講著這個的時候,其實並沒什麼興趣,他滿心想著自己的心事。
她竟然和顧志銘聊得熱火朝天,顧志銘還要和她提起這些,所以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志銘竟然要和自己爭?
至於葉天卉,她難道不懂嗎,要和她談的是自己,不是顧志銘,她這樣和顧志銘說話算是什麼意思?
而葉天卉和顧志銘聊得正歡,一抬頭見顧志镡站在一邊,臉色陰晴不定的,也不走,也不說話,她難免納悶:
“志镡,你這是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顧志镡聽著這話,扯唇,嘲諷地笑了笑:“行,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他轉身就走。
心裡卻想著,他生氣了。
是真的生氣了!
她如果不好好哄著自己,自己定然是不會原諒她的!
那就先不要談了,先抻著她,等她反思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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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立軒在人群中尋找了女兒的影子,卻不見了。
他看過去,卻見雕花鐵柵欄旁的拱形亭下,那顧志镡正站在葉天卉身邊,仿佛在和葉天卉說話。
旁邊則是顧志銘。
他頓時皺眉。
老爺子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但是顧志镡他是不太能看得上的,這小子毛毛躁躁的,哪裡能配自己女兒?
他看著顧志镡和女兒說話的樣子,兩個人好像說得很認真,顧志镡好像臉都紅了?
他不免沉吟著,想著女兒那個男朋友。
無論如何,他是不要女兒嫁給這個什麼顧志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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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和顧志銘聊了一番後,又被顧家另一個孫子叫過去打球,那孩子顯然精通網球,不太服輸,竟然來挑戰她,葉天卉毫不客氣,給他來了一個絕殺,打了他一個心服口服。
她贏了,心情不錯,這時候也口渴了,便幹脆不打了,回去了自家客廳。
她從冰箱捏著一個大可樂上樓梯,噔噔噔爬上樓梯後,她就要回去自己房間,誰知道一轉身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下的那道身影。
古樸的墨綠色窗棂吊下一枝藤花,光線透進來,映出一片暖紅。
他一身白色休闲西裝,身影颀長,猶如滴墨在水中,成為一道黑白逦迤的影子
她腳步頓住。
想走開,但又沒動。
他顯然在等著自己。
她抿了抿唇,捏著手中的可樂瓶子:“怎麼啦,有事嗎?”
語氣並不太友好,甚至帶著一點點賭氣的意味。
葉立軒:“過來,我們聊一聊吧。”
葉天卉神情淡淡的:“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嗎?”
葉立軒看著她那生疏的樣子,分明是有些惱他。
他溫聲道:“父女沒有隔夜仇,你有什麼氣惱的,我們可以談一談。”
葉天卉想起昨天葉文茵的挑釁,便哼了聲,一臉傲嬌的樣子:“我可記得你說的話,我嫌貧愛富我勢力虛榮,我貪財逐利我滿口謊言。”
聽這話,葉立軒輕擰眉:“你的記性還不錯,我說的話你一字不落地記著。”
葉天卉:“那當然了,因為痛得狠,所以記得牢。”
葉立軒:“那你怎麼不記得家庭醫生的吩咐,你要調養身體,要補充營養,你忘了嗎?”
葉天卉:“……”
她聳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自己現在在生他的氣,難道他不應該哄一哄自己嗎?竟然還想管著自己?
這是怎麼當別人爹的,他到底會不會哄孩子?
葉立軒走上前,從葉天卉手中接過了那可樂瓶子,之後握著她的手:“過來。”
葉天卉心不甘情不願:“你不要拉我的手,我都這麼大了,大姑娘了,你就算是我爹也請你避諱下,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