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ssie興奮地握著她的手:“天卉,天卉,我必須感謝你,其實我這次升職應該和你有關系,胡經理也許是看你面子。”
葉天卉:“怎麼會是我的面子,隻能說你有能力,胡經理任人唯賢,他看到了你的努力。”
Jessie笑道:“不用管那些,反正我隻知道,這次我因為你得到了機會,我太開心了!”
葉天卉看他這樣,自然也替他高興,這是患難式的朋友,曾經幫過她的,她也喜歡他能開心。
她又拿出禮物,好幾條腰帶中的一條。
Jessie看到後驚嘆不已:“這很貴的!”
葉天卉:“哎呀,管它貴不貴呢,反正不是花我的錢。”
Jessie:“那花誰的錢?”
葉天卉笑道:“我這不是有了一個有錢爹地嘛,他給我一張卡,我可以隨便刷,怎麼刷都不會刷爆!”
Jessie聽得驚嘆連連,又羨慕不已:“還是當千金小姐好,真希望我也是豪門丟失的公子。”
葉天卉聽著笑道:“也許你是葡萄牙小王子呢。”
Jessie自己也笑起來:“也許呢!”
兩個人正說笑著,就聽到馬房外傳來馬蹄聲,Jessie聽到那馬蹄聲道:“要不要去看看?是蟲仔們今天在特訓,肯定有林見泉!”
葉天卉一聽林見泉,自然有興趣:“我給他買了禮物,不過估計沒辦法見到他,我放你這裡,你有機會拿給他吧。”
Jessie點頭:“沒問題,我認識他們蟲仔宿舍的管理員,肯定能給你捎帶進去,我們現在先看他們訓練吧。”
葉天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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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葉天卉跟了Jessie過去訓練場外,卻見十幾位訓馬師和策騎師都一字排開,每個都是負手而立,而就在他們身邊,是約莫十幾匹的賽馬以及蟲仔。
葉天卉很快在那一水的黑色騎裝中搜羅到了林見泉。
他站得筆挺,修長的睫毛垂下去,眼睛注視著前方固定的一點,神情漠然冰冷。
周圍馬聲嘶鳴,人群嘈雜,圍觀者眾多,但是蟲仔們卻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神都不曾半分挪動。
Jessie低聲對葉天卉說:“他們的規矩你也懂的,我們沒辦法和他說話。”
葉天卉頷首,明白蟲仔的規矩很嚴格,嚴格到了哪怕胡經理到了,估計也不能輕易破壞。
這個行業就是這麼傳承下來的,每個入行的都要遵守,規矩比天大。
很快,蟲仔們開始訓練了,他們翻身上馬。
葉天卉注意到,有個別騎手竟然連上馬的力氣都沒有,需要訓馬師扶著他們上去。
但是這些看上去虛弱不堪的蟲仔一旦到了馬背上,就瞬間爆發出全部的力量,開始變得無堅不摧起來。
賽馬開始了,一匹馬率先衝出。
Jessie從旁道:“林見泉!他每次訓練成績都是最好的!”
葉天卉的視線緊隨著那一人一馬,她看到林見泉瘦弱的身形弓在馬背上,看到他縱馬奔馳,猶如夜空流星,引起一陣陣掌聲。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標準的,是完美和那匹馬契合的,他的眼神好像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專注地注視著前方一處。
葉天卉看著這樣的林見泉,想起那個站在垃圾桶後面用渴望眼神望著自己的少年。
她想,那個少年其實已經消失了。
他的渴望和脆弱全都被打磨成了堅硬的外殼,他被剝奪了人生中所有的喜怒哀樂,他被鍛造為了一把劍,一把隻在馬背上綻放的寶劍。
他的身與心,他的靈魂,全都成了完美契合馬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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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蟲仔訓練,葉天卉也隨性地看了這邊的其它幾匹馬,和Jessie聊起馬場的種種情況,對於接下來的班際賽,她其實有些想法了,但是還有些信息需要確認,其中一匹馬就是奔騰馬場的,正好多看看。
誰知道看著時,突然間,卻聽到一陣劇烈的轟隆聲,之後馬場便響起驚呼聲,尖叫聲和呵斥聲。
Jessie聽了,大驚:“這怕不是那匹馬惹事了!”
葉天卉:“哪匹?”
Jessie忙拉了葉天卉:“走,看看去!”
葉天卉被他拽著往賽道跑,卻見那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一群訓馬師正在設法制服一匹馬。
葉天卉遠遠看過去,卻見一匹馬正激烈地翻了一個大筋鬥,之後以萬鈞之勢墜落地上,並壓上了另外一匹馬的馬腹。
一匹馬有千磅之重,以如此激烈之勢重重砸下,巨大的衝量加諸於那匹可憐的馬,被砸中的那匹馬頭頸在劇烈頓挫中狠狠地仰起,鬢發飛揚間,血濺四方,伴隨著的是悽厲的慘叫聲。
人群中發出陣痛的抽氣聲,有人大聲吆喝著怒罵,更有人差點發出悲憤的聲音。
訓馬師們很快將場面控制住,不過後果卻是慘不忍睹的。
那匹被砸中的馬經此重擊,發出慘痛悽厲的哀嚎聲,醫護人員大聲痛呼:“它的脊梁骨斷了!”
這實在是太慘痛了,對於一匹馬來說,斷了腿都很難修養治愈,更不要說脊梁骨。
至於那匹惹是生非的馬,卻竟然是安然無恙,它被制服後,依然揚起四蹄,桀骜不馴。
葉天卉看著這匹烈馬,也是意外。
這是一匹紫馬,高昂雄俊,頭部勻稱,耳小眼大,竟是上乘好馬,最絕的是鼻子,那鼻孔乍看並不大,隻是一條縫,但是隨著那呼吸,鼻孔擴張,竟是比尋常馬匹要大上許多。
要知道,鼻大肺定大,肺大馬能奔,但是馬鼻大小並不是一眼便知,像眼前這匹馬,平時鼻子收縮,仿佛隻有一條縫那麼大,但是劇烈運動中,鼻子擴張,那就是大若碗口。
如果沒有經驗的相馬者,很容易就錯過了這種絕世好馬。
葉天卉冷不丁看到這等頂尖好馬,便繞過去細看,看那流暢的背脊線條,看那結實的肌肉,最後視線落在它後腿和臀部。
相馬不但要看細節,還要看形態,好馬形態多種,但是這匹馬的形態,卻是她見過最佳的。
背部和腰部的線條比例絕佳,且強壯結實,搭配肢勢上等的後腿,這就如同一個精心設計的馬達一樣,在奔跑的時候能發揮最大的潛能。
這匹馬無論是耐力還是爆發力,都幾乎是她見過最佳的——可以和上一世的赤雁媲美了。
不過顯然,這匹馬性情剛烈,桀骜不羈,它沒有學會服從,也沒有在奔跑中體會到什麼樂趣,它把體內埋藏的巨大能量用於發泄,內鬥,撕扯。
胡經理匆忙跑來了,他看到這情景,臉都白了,氣急敗壞起來,好一番痛斥。
那匹賽馬的脊梁骨被壓斷了,肯定活不成了,這損失顯然不小。
而那匹幾乎形同於謀殺的馬,也已經被制服,有一個絡腮胡子的老人正牽住那匹馬,拼命地用自己的力量安撫它。
不過胡經理顯然很生氣,對著那老人大罵:“老周,你知道這後果有多嚴重嗎?你是不是不想幹了,這是多大的損失!”
他怒吼,跺腳,氣得肚子都要鼓起來了。
那老周白著臉,被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不過顯然並不敢回一句嘴。
葉天卉看著,自然疑惑,Jessie從旁低聲說:“他叫老周,那匹馬叫地獄王者,是從跑馬地賽馬場趕出來的,那邊不要它了,說它是惹禍精,前幾天才帶過來這邊馬場,結果就出了這種事。”
葉天卉:“這匹馬這麼能惹禍?”
Jessie:“是,三天兩頭惹事,地獄王者的主人估計也不想要這匹馬了,可能打算把它轉賣了,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香江的跑馬地,還有另外幾家小馬場,大家都不敢招惹這匹馬,這匹馬沒馬厩願意收了,誰也養不起這樣的馬。”
葉天卉蹙眉,看著那位老周的背影,他牽著那匹地獄王者,看上去很是沮喪絕望的樣子。
她問:“這個老周對這匹馬很有辦法的樣子?”
Jessie:“他一直照顧地獄王者,一直跟著地獄王者,據說地獄王者被轉賣了兩次,他都跟著,給錢就幹,反正要跟著。”
葉天卉:“還能這樣?”
Jessie聳聳肩:“估計有感情吧,據說從地獄王者很小時候他就照顧,有感情。”
葉天卉:“那他也挺不容易的。”
這時候,那背影已經走遠了,她看著那一人一馬,心裡自然是有些想法。
不過她也明白,一時之間,她也沒法做什麼。
這匹馬是需要付出很大心血精力以及金錢的馬,一般人真養不起,她如今也沒那條件。
這麼想著間,胡經理過來了。
他剛才惱火過,現在看到葉天卉,卻頓時熱情起來,上前道:“葉小姐,你的那匹馬我們已經幫你安頓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葉天卉疑惑:“我的?哪一匹馬?”
胡經理見此,便笑了:“葉先生不是幫你購置了一匹馬嗎?我們昨天運過來的,已經做過全面的身體檢查,它的身體狀況非常好,葉小姐過去看看?”
葉天卉驚訝,她想起昨天葉立軒說要送給自己一份禮物,當時自己也沒多想,難道他所謂的禮物就是送給自己一匹馬?
可是,一匹馬很貴的啊!
無論是什麼馬,隻要是賽馬就很貴。
買一匹賽馬前,他不是應該和自己商量下嗎?
萬一他眼力不好買了不合適的怎麼辦?
有錢直接送給自己不更好嗎?
葉天卉各種想法湧上來,不過到底沒說什麼,當下便讓胡經理陪著過去看看。
胡經理顯然是很有些討好的意思,一路上誇贊著那匹馬如何好,不過這麼誇著時,也含蓄提到了:“這匹馬應該還需要練練。”
葉天卉聽著這話,淡看了胡經理一眼,她明白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葉立軒果然不懂,土財主一樣買了一匹別人並不看好的馬。
他可真浪費錢!
還能退貨嗎?
這時兩個人走進了馬厩,葉天卉看過去,一看之下,也是沒想到。
那是一匹黑色阿拉伯馬,瘦弱矮小,但是頸部筆直,胸部寬廣,肚子緊湊,肩膀那裡有著結實流利的肌肉線條。
是騰雲霧!
她幾乎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騰雲霧看到她應該是認得的,仿佛也很開心,還用鼻子來蹭它。
沒錯了沒錯了再沒錯了,果然是騰雲霧!
葉天卉瞬間心花怒放,緊緊抱住騰雲霧,高興得差點直接親過去:“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