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璋便笑了:“那我佔大便宜了。”
葉天卉:“你要記住,在我這裡,金錢就是衡量友情的唯一標準。”
顧時璋若有所思:“那我是價值六十港幣的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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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葉天卉的住處,顧時璋一眼看過去,老舊的樓房斑駁陸離,遠遠可以看到各家晾曬的衣服以及在走廊搭建的臨時廚房,樓房下面更有用帆布棚子搭建的小屋,小屋旁邊一個老伯正蹲在垃圾旁邊端碗吃飯。
細雨縹緲中,有人熱火朝天的說話,打麻將的聲音,討論賽馬的聲音,在樓下都能聽到。
還有阿婆和人吵架的聲音,用粵語,罵得震天響。
顧時璋:“你在這裡住得習慣嗎?”
葉天卉:“挺好的,人都不錯,對我挺好的。”
自從她暴打那古惑仔後,誰見了她都親熱叫一聲妹仔,連那些樓鳳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她,至於租房的阿婆都熱情地要給她送吃的。
顧時璋頷首:“你住幾樓?”
葉天卉:“七樓。”
顧時璋:“要我送你上樓嗎?”
葉天卉趕緊搖頭:“不用,我們這邊人太多了,隨便誰有個什麼動靜大家就都知道了。”
顧時璋:“哦?”
葉天卉:“你如果送我回家,他們一定會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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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璋卻問:“誤會什麼?”
葉天卉想說,誤會我在拍拖,不過她也意識到這麼說有些曖昧。
她視線別向遠處,淡淡地道:“說不定誤會我是樓鳳呢。”
顧時璋微怔,之後略俯首下來,磨牙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葉天卉便笑了:“你怎麼回去?”
顧時璋:“我乘巴士,應該很方便。”
葉天卉便要脫下外套來,誰知道顧時璋抬起手,那修長的手便穩穩落在葉天卉肩頭,按住了他的動作。
葉天卉疑惑地看他。
顧時璋:“天冷了,很容易著涼,你不要嫌棄,先穿著吧,等你買了新的外套再還給我。”
葉天卉:“你不冷嗎?”
顧時璋:“沒什麼,不冷。外套給你,雨傘我就拿回去了。”
葉天卉見此,也就不客氣了:“好吧,明天如果不下雨,我就去逛街買衣服,等買了就還給你。”
顧時璋頷首:“馬票的事,你如果有什麼想法也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分析下。”
葉天卉笑了:“好,到時候找你一起參謀,不然我心裡還真沒底呢。”
顧時璋:“至於工作機會,我會幫你打聽。”
葉天卉:“嗯嗯!”
顧時璋:“那我走了?”
葉天卉笑道:“路上小心!”
顧時璋:“我看你們這邊有點亂,你先上樓吧,我看著你上樓。”
葉天卉點頭,她再次衝顧時璋告別,之後趕緊跑進屋去上樓。
而顧時璋站在那裡,看著葉天卉抬著手,兩隻手護著腦袋,悶頭正往那樓道裡衝。
一旁好像有一對男女在屋檐底下熱吻,她也不管不顧的,像是沒看到一樣。
等她衝進去那樓道,他就看不到了。
他的視線便緩慢上移,慢慢地落在七樓。
朦朧雨夜,靠著那微弱的燈光,他可以看到七樓有一排開放式走廊,走廊裡挨挨擠擠的都是臨時搭建的爐灶,那些租戶就在走廊裡做飯。
他看著許多房間都亮著燈,唯獨兩三間臥室是暗著的,隻是不知道她住哪一間。
他舉著雨傘,無聲地看著,當又一陣風吹過的時候,他看到七樓的走廊裡好像出現了人影,那人影好像衝他揮了揮手。
他便抿唇笑了,衝她招手。
跟著雨幕,兩個人揮手,他便作勢離開,她這才關上門。
門關了後,那燈很快亮起來了。
那略顯昏暗的燈光在迷蒙的雨幕中竟恬淡溫暖起來。
雨水滴答中,顧時璋無聲地望著那盞燈,看了很久,一直到那盞燈熄滅了,他才終於轉身。
他走出那條巷子,一輛低調的商務車就停在雨霧中。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舉著傘,守候在車前。
對方垂著首,恭敬地上前為顧時璋撐起傘。
顧時璋沒什麼表情地頷首,之後徑自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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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仔細研究衡量過後,重新開始投注了,這次她要投一千港幣,這樣她還能剩下三千港幣做生活費,這也算是很寬裕了。
哪怕這一千港幣有去無回,她也不至於窮困潦倒。
她研究過即將投注的項目後,拿了那一千港幣,分成了十份,每家投注站投注二百港幣,都是按照她制定的策略來投。
她就這麼折騰著跑了十家投注站,也幸好現在香江各處都有投注站,非常方便,不然跑都跑不過來。
拿著一大摞的馬票,她收好後,又過去了旺角街頭,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不過這邊夜市也才剛開始,霓虹燈下的街道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商鋪林立,人潮湧動,這裡據說是香江的不夜天。
不過這裡的衣服可真是太過張揚了,誇張的皮衣,花哨的夏威夷恤,還有大寬挑肩的衣服,葉天卉一時有些沒辦法接受。
人要想突破自己也不容易,她無法想象自己穿上這種衣服的樣子。
最後她挑了一番,挑了兩款樣式不錯的毛衣,一件女士西裝外套,還挑了三條褲子,這幾件衣服不便宜,花了她一百多港幣,不過葉天卉覺得有這幾件衣服,她可以應付一段了。
回去後,她把自己新買的衣服都洗了洗,又把顧時璋的那件外套拿去洗幹淨了,想著回頭還給他。
而顧時璋也很快給葉天卉回復了,他聯系到了香江奔騰馬房,這家馬房是由香江賽馬基金會投資的,建於七八年前,是除了跑馬地馬場外最大的馬房。
顧時璋道:“其實比起跑馬地的會所馬房,這裡因為是這幾年興建的,所以就純血馬飼養訓練方面,標準更高,也更為完善,是幾乎照搬了英國目前最高檔標準的,目前香江已經有一部分富人將自己的賽馬放在奔騰馬房駐訓,你如果過去那裡,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
葉天卉聽著自然有些興奮:“那敢情好,確定可以去嗎?說好了嗎?”
顧時璋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笑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隻是幫你介紹了一個機會,成不成的還得看你自己。”
葉天卉:“什麼意思?”
顧時璋:“需要考試,考試通過了才能進。”
葉天卉一時無言:“又要考試?這怎麼到哪兒都得考試啊,都考什麼啊?”
顧時璋:“體能測試和語言。”
葉天卉一聽語言,便擰眉。
英語她不行,粵語她也不靈光,這方面怎麼比都比不過香江本地人吧。
顧時璋:“體能測試包括心肺功能、平衡力、手眼協調、柔軟度和手握力,一共有八項體能測試,同時身高體重也會列為考量指標。”
他掃她一眼,道:“你比較瘦,應該沒問題。”
葉天卉:“這對體重還有要求?”
顧時璋道:“你雖然應聘的是馬房助理的職位,但是他們希望他們招聘的職工都存在更大拓展性,所以會以騎師的標準來要求,騎師是有會體重的。”
葉天卉便懂了,通過之前關於讓磅的規則,她大概明白馬的負重問題在比賽中也是關鍵因素,由此也可以推斷,騎師的分量當然也是重大決定因素。
特別是這種短程比賽中,又是在通過負重來將參賽馬匹的先天體力優勢抹平的情況下,騎士重上那麼幾斤,那幾乎是可以把好好的一匹馬給拖累了。
她想了想:“這些體能什麼的,我感覺我應該沒問題,體重應該也在合理範圍內吧,實在不行可以稍微控制下進行調整,就是這語言,這語言考什麼?”
顧時璋笑看著葉天卉:“當然是英語。”
葉天卉:“英語?”
她有些不明白了:“一個騎師而已,不就是在馬上騎馬嗎,考什麼英語,馬又聽不懂英語!”
顧時璋:“賽馬這場運動到底起源於英國,騎師如果不懂英語,就會失去一些機會,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弊端或者偏見,反正他們是要考察英語的。”
他含笑望著她,問:“你英語怎麼樣?”
葉天卉有些沮喪:“不怎麼樣……”
她無奈地道:“我們也是學英語的,但是我一直學得不太好,我們英語老師水平也不行,本來學校也不太重視這個。”
顧時璋:“那可不行,你怎麼也得會日常對話,不然過不了關,那你就沒辦法應聘成功了。”
葉天卉:“這麼難……”
果然這香江不是那麼容易混的。
顧時璋:“你也不能就這麼泄氣吧,總該好好準備下,臨時抱佛腳,沒準就過了。”
葉天卉鼓著腮幫子,很無奈地道:“怎麼辦?你教我嗎?你不是在英國拿過證書嗎,還去過南非,你肯定英語很好吧?”
顧時璋聽著笑道:“我英語不見得多好,但日常對話以及馬術相關術語是沒問題的,畢竟在馬場那種環境中耳濡目染的,不過你自己都不想學,那就算了。”
葉天卉看他神情略顯涼淡的樣子,忙道:“那你就教教我吧,好歹讓我能通過那個考試吧。”
顧時璋:“哦,真心想學?這並不好學,我也很嚴厲。”
葉天卉:“那不然呢……我想找別人教,也沒人教我,我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優秀的。”
顧時璋微挑眉:“真的嗎?”
葉天卉誠懇又認真,就差對天發誓了:“真的!你最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