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不需要讓磅的時候,聲名也隨之下降,價值也就下跌了。
這事就是一個動態調整的過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怕得越高,承擔得就越多,就是這道理。
葉天卉微吸了口氣,心裡暗暗盤算著,看來這比賽裡面花頭很多。
並不是會看馬就能贏,必須把那些規則吃透了,再仗著一些技巧,不然冒頭衝進去也是白白賠錢了!
當下兩個人邊走邊說,顧時璋又給葉天卉講起一些其它隱形規則,比如“讓磅”不但和賽馬的以往評分有關系,還要綜合其它各種條件,甚至也包括騎師的情況。
他給她詳細地講說:“比如我們香江本地培養的見習騎師,如果處於實習期間,也可以獲得減輕負重的機會。”
葉天卉:“那可以讓攏光搭配一位見習騎師,這樣就不用負重那麼多了。”
顧時璋:“是,不過也要看有沒有必要。”
葉天卉:“如果為了減輕分量,特意用了見習騎師,那就先露怯了。”
說白了,對於攏光這樣曾經在歐洲獲得莫大榮譽的賽馬來說,是一項投機取巧的恥辱,是在折損它的驕傲。
這麼說話中,兩個人也遇到了一些其它的工作人員,看到其它工作人員葉天卉自然多少有些心虛,想躲著一些。
顧時璋卻很是光明正大的樣子,一旁也有工作人員看到,還衝著顧時璋微頷首,神態間頗為恭敬。
等走到無人處,葉天卉好奇:“你在這裡混得還不錯?”
陽光下,顧時璋微側首,略沉吟了下,才笑著道:“還好吧,在南非馬術節,我成績尚可,可能是因為這個。”
葉天卉:“那你很有名了。”
顧時璋:“也不算,我隻是策騎師,是幕後工作者,真正出名的是賽場的騎師,那才是在前面出盡風頭掙大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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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卉想想也是:“就比如那個柯志明?那是一位很有名的騎師吧?”
顧時璋:“對,這位柯志明也算是一個傳奇了,他是香江第一代本地騎師,打破了外籍騎師在香江的壟斷地位,算是開啟了香江賽馬的新時代吧。”
葉天卉頷首,想著回頭再去多了解那個柯志明的信息,如今這馬場也摸得差不多了,她也該趕緊溜了。
這顧時璋管他是好是壞的,她先跑著,他也別想坑了自己。
誰知道這時,顧時璋卻突然道:“這邊的休息室可以吃點心,你要吃嗎?”
葉天卉聽著,心裡微動:“點心,好吃嗎?”
顧時璋:“當然好吃了,我們餐廳的點心優先供應外面的貴賓會員區,但是會有一些多餘出來的,這些多餘的就放在職工休息室了。如果是在外面,要花很多的錢才能吃到,我們可以免費吃。”
免費吃?
葉天卉還真有些心動了,不過她還是假模假樣地道:“還是算了吧,這樣也不好吧,我還是先走吧。”
顧時璋:“你不想吃那就算了吧,那我送你出去吧?”
葉天卉:“嗯。”
當下顧時璋便真的帶了葉天卉往外走,這麼走著時,葉天卉便覺得,看起來他確實沒什麼壞心眼,至少沒有要趁著自己不備將自己抓起來的意思。
她想著那貴賓間的點心,那應該是極好的吧,很貴,一般人不能輕易吃。
既然碰到這種好事,那她何不幹脆嘗嘗呢?
但是眼前的顧時璋確實心思難測。
葉天卉就在美食和安全之間糾結,糾結了片刻後,她終於道:“哎呀,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有點餓了。”
顧時璋:“哦?”
葉天卉:“其實吃點東西再走也挺好的。”
顧時璋:“你想吃的話,那我帶你過去?”
葉天卉當然不去了,她不能去室內,她得留在這種開闊的地方,這樣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她才能拔腿就跑,就不信這裡的工作人員能追上她。
況且,她也想試探下,看看這顧時璋敢不敢留下她自己在這裡,若他存著惡意,必然是生怕自己跑掉緊跟著自己不放。
所以她看著他,笑道:“不了吧,你去取一些來,我們在外面吃,可以嗎?”
顧時璋倒是沒說什麼,微頷首:“可以,我去拿幾份好吃的茶點,那邊的賽道後面有一處涼亭,我們過去那裡吃。”
他補充說:“放心,不會被人懷疑的。”
葉天卉:“好!”
這自然對她不錯,他說的那處涼亭就緊挨著圍牆,想跑隨時可以翻牆跑。
顧時璋:“那你等著我?”
葉天卉連連點頭。
顧時璋對葉天卉笑了下,之後便徑自過去那邊的休息區了。
葉天卉站在賽道旁,看著顧時璋的背影。
他身形很是颀長,簡潔利索的衣著讓他看起來有些清爽闲散的陽光感。
她回想著剛才顧時璋看著自己的目光,溫煦含笑的,友善誠懇的。
他意欲何為?
她想起遙遠時代的那位帝王,他看著她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眼神?
她回憶著,記憶卻有些模糊。
也許年少時的他也是這樣的,他會含笑看著她,會叫她卉卉,會陪她在山澗中練劍。
那個時候的他包容溫柔,在她心裡像是大哥哥一樣的人。
不過後來,他積威日盛,變得深沉莫測,神情間總是不動如山,讓人辨不出喜怒。
當然,葉天卉回朝時,那必是大獲全勝,必是朝野一片歡喜之色,那位不苟言笑的帝王也仿佛溫和起來,會頗為平易近人地和她說話,仔細問起她在外徵戰的種種,會很關切的樣子。
隻是葉天卉還是覺得他性情難測。
也許昔日他們曾經很是親近,畢竟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但是後來那種親近就再也沒有了。
哪怕他對自己溫和笑著,和自己談起年少種種,她依然覺得,隔著那一層象徵權威的垂冕,君臣之間有一道天塹。
她畢竟是執掌兵權的重將,身在都城的帝王未必不存著幾分戒備的估量,而她在那看似大大咧咧的談笑間,也存著幾分為人臣子的謹慎。
此時,隔世的陽光下,那個衣著闲散的男人走遠了,葉天卉緩慢地收回了目光。
她踱步到了一旁樹蔭底下,想著自己接下來的應對。
誰知道這時,就見那邊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往房舍方向走過來。
從那些人的衣著以及身邊簇擁的保鏢以及工作人員看,身份自然不一般,應該是賽馬會的會員,為首的是三五個年輕男女——
葉天卉這麼看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當下仔細辨別,果然就是了。
她在那雜志上看到過葉文茵的照片,雖然那照片上妝容略微濃重,和現在的樣子不太一樣,但依然能認出,有一個就是葉文茵。
這葉文茵神情含著笑,看上去是一個好脾性,優雅溫柔。
葉天卉的目光迅速掃過一旁幾個,一眼便認出,其中一個赫然正是顧家的顧志镡。
這位顧志镡真人比畫上更好看,眼尾狹長,線條清絕,穿了豔麗的印花馬甲搭配純色襯衫,下面是一條樣式很是特別的牛仔褲。
很是驕傲冰冷,卻又有些桀骜不馴。
至於葉文茵和顧志镡身邊幾位,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每一個都打扮得時尚貴氣,極可能是葉家或者顧家的少爺小姐。
正這麼看著的時候,那顧志镡卻陡然看過來,眼風凌厲,充滿了不屑。
葉天卉感覺到了,微擰眉。
顧志镡嘲諷地勾唇,一笑,之後吩咐道:“過來。”
發100紅包,麼麼
第11章
葉天卉隻當沒聽到。
顧志镡卻陡然收斂了笑,命道:“大陸妹,過來!”
他這麼兩聲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
其實就葉天卉的打算,她自然是要想辦法和親爹相認,和親爹相認那就必須走入葉家。
但是走入葉家,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隻是他這麼一嚷,馬場上的工作人員都看向她,她本就是冒充的,如果表現異常,那就很可能被識破。
剛才認識的那個顧時璋現在又不在,這時候也沒別的辦法,為了不引起他們懷疑,隻好走過去。
那顧志镡手揣在兜裡,眯起眼來,鄙薄地打量著她:“大陸來的?”
葉天卉點頭:“是,我是大陸來的,在這裡做工的。”
旁邊幾個男女聽了,都發出“哇”的驚嘆聲,對顧志镡敬佩地道:“你眼光好好!”
顧志镡笑了笑,很是篤定地道:“現在這些內地來的太多了,跟洪水一樣,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傲慢地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天卉:“遠看似番薯,近觀還是似番薯,倒是知道看靚仔,覺得我靚所以一直看嗎?”
這話一出,大家全都哄笑起來。
這句話原句意思是遠看像公主,近看卻像番薯,而今他卻這麼說,怎麼看都是番薯了!
葉天卉聽著這話,倒是也明白,他在嘲諷挖苦自己。
番薯嘛,土裡扒出來的,滿身都是土。
她並不是太在意別人說她土,更不在意那一句嘲諷的話,不過心裡也納悶,明明自己穿的是這邊的工作服裝,怎麼還被一眼認出?因為頭發不曾燙過,還是因為骨子裡的大陸氣質?
她視線掃過在場幾個姑娘,她們確實和她很不一樣的感覺。
而就在眾人大笑的時候,葉文茵卻沒笑。
她微蹙眉,就那麼盯著葉天卉看,看著她的眉眼,看著她那神態。
她就這麼看著她,終於試探著開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喂馬的嗎?”
葉天卉自然感覺到了葉文茵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