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景寧啊!我有沒有說過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妻。」
我被李步青的話驚掉了下巴。
「我是男人,你也是,你瘋了吧讓我做你的妻子。」
「天下規矩皆由帝王定,我是太子,他日登基,我說男子可以娶男子就可以。」
這話說的我無言以對。
二十一世紀都沒合法的東西。
李步青一句話合法了。
他還是太全面了點。
可我不是男同,也沒給人做妻子的癖好。
既然說不通,那就殺了他!
「可惜了,你活不到登基的時候。」
李步青的笑容有些苦澀。
「景寧護我十餘載,你要殺我,我本不該躲,可偏偏我死後你要娶別人,我不願意。」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死後你要娶妻納妾是嗎?」
李步青雙眼猩紅,猶如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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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雖然經過昨天,我對男女之事已經沒了興趣。
可是輸人不輸陣。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
然後接著開口,「既然景寧的選擇不是我想要的,那我的選擇也不是景寧想看到的。」
「你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從天而降的金色籠子將我毫無徵兆地困在裡面。
李步青衣衫凌亂,赤腳朝我走來。
一步步宛若索命的無常。
我嘗試著把籠子掀翻出去。
可是不管我怎麼嘗試,都沒辦法撼動分毫。
「景寧,這黃金籠子是我特意為你打造的,重千斤,你別白費力氣了。」
「你真瘋了!李步青!你這樣隻會讓我對你恨之入骨,想殺了你。」
8
「我何嘗不知這步棋走得不對,可我隻要想到你要娶別的女人,我就沒了籌謀的耐心,隻想把你永久困在這裡,隻有這樣你才隻能是我的。」
說著,李步青止不住地落淚。
無助,無情,無力。
我真服了,我都沒哭,他先哭起來了。
這一刻。
我切實地感受到了什麼叫禍從口出。
如果我不說娶妻生子這樣的話來刺激他。
這會兒怕是已經平安到家了。
不知道現在改口還有沒有機會。
我抱著試試的態度開了口:
「我不娶妻生子了,你放我走吧。」
卻聽見李步青帶著笑意開口:
「你不娶妻生子那就更沒必要走了,咱倆過一輩子。」
我:「……」
8
李步青隔著籠子伺候我洗漱。
給我喂飯。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茉莉香味。
甜而不膩,沁人心脾。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他伺候,這種身份對調的感覺,說實話,還不錯。
如果不是被困在籠子裡就更好了。
「李步青,我爹他知道我來了東宮,見我不回去,很快他就會找過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向他坦白,你和我睡了,看他什麼反應。」
「咳咳咳……」
李步青語不驚人死不休。
嚇得我喉嚨裡的飯上不去下不來。
咳嗽不止。
而他則是一隻手替我順氣,另一隻手端起杯子喂我喝水。
我猛喝了兩口水才把這口飯咽下去。
「你冷靜一下行不行,你怎麼跟瘋了一樣!」
「三年,一千多天,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你思念你,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凱旋,可卻聽到了你要成親的消息,我不該瘋嗎?」
李步青語氣平淡,卻由內而外透著瘋批感。
我一陣心塞。
都怪我太迷人了。
平白惹出這麼多事端。
9
李步青找了個跟我身形、言行舉止一模一樣的人戴上人皮面具取代了我。
替我上朝,替我出遊。
再加上他喜靜。
東宮不常有人來。
我已經被困在籠子裡半個月,都沒一個人發現。
就連我父親都沒來找。
或許周老頭也被假人蒙蔽了吧。
到了飯點,李步青端著午飯進來。
像往常一樣喂我吃飯。
我別過頭,不配合他。
這種日子猶如金絲雀,毫無人格,毫無意義。
還不如把自己餓死。
李步青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開口道:「你吃完,我放你出去。」
似是哄騙的話讓我有些不信。
「真的?」
李步青點頭,反問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確實沒騙過我。
我從李步青手裡接過飯,狼吞虎咽。
生怕吃得慢了,他反悔。
吃完後,把空盤子空碗展示給他看,「你要說到做到,送我走。」
「好。」
李步青答應得爽快,卻遲遲沒有動作。
「你好好的,倒是動啊。」
「等藥效發作,我幫你洗漱完再讓人送你回府。」Ṭù₄
這幾天我洗澡都是李步青先給我喂了藥,然後他親自幫我洗。
反正也不差這一次。
隻要能出去,賬總有機會算的時候。
「你如果還想殺我,能不能親自動手?」
「你要是娶妻,能不能等三年之後?」
李步青跟我背靠背坐著,似祈求般的語氣從身後響起。
聽得我五味雜陳。
「好,都聽你的。」
有了上次瞎說話被李步青囚禁的經驗,我這次對他的任何要求都爽快答應。
實不實現的都是後話。
出去才是正事。
「景寧,一定會信守承諾的吧?」
「是。」
兵不厭詐,先答應再說。
藥效漸漸發作。
李步青打開了籠子,將我抱了出來。
放進浴桶裡,可這次卻跟往常不一樣。
他自己也跨了進來。
我們倆時隔多日再次坦誠相對。
李步青前期還是老老實實幫我洗澡。
到了後期直接獸性大發。
開始親我。
我剛要破口大罵。
卻見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最後再親你一口,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我沒說話,白了他一眼。
他卻笑得一臉蕩漾。
猶如得了天大的便宜。
10
李步青信守承諾放我回家。
到家的時候,管家說,「將軍讓您過去一趟。」
我到潛艇的時候,我爹正在整理箱子。
見我來了,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隨口一答。
「朝堂上沒事,陛下就下朝了。」
「那你來看看聘禮單子,時間越緊,越要準備齊全,不能讓皇家不喜。」
聽到聘禮,我心顫了一下。
「一定要這麼快嗎?婚期有沒有可能定在三年後?」
話剛出口,我爹的臉色都變了。
他放下手裡的紙單,跨過一個個紅箱子,走到我面前,揪起我的衣領。
怒目圓瞪。
「你答應了皇上,明年開春迎娶公主,現在你出爾反爾,你要想讓咱家滿門抄斬就直說!」
我一瞬間沒了延遲退婚的想法。
為了信守和李步青的承諾搭上一大家子人,沒必要。
反正剛開始也就是為了騙騙他。
沒想著實現。
而且現在,我要去殺了他。
他死後就更沒必要信守承諾了。
「知道了,你準備吧,我回房睡會。」
「大白天的,你睡什麼睡!」
不顧我爹的狂喊。
我回到了房間。
卻見桌子上,擺得好好的白狐皮大氅。
白狐皮質柔軟,最為保暖,卻不易得。
單個狐皮小,要做上一件衣服,起碼要五六張。
而這件衣服,我尋了三年才湊齊。
害怕塞外的裁縫做不好衣裳。
特意將原料帶了回來。
送到了京城最好的裁縫那裡,按照時興的款式做好了大氅。
但是此刻送不出去了。
11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一直籌謀著殺李步青。
但他整日裡待在宮中。
我得不到一點機會。
直到上天開眼。
李步青要去北郊賞梅。
紅梅盛開,遮擋身形,倒是極好的行刺地點。
我找了一把趁手的弓箭。
走小道到了梅海。
居於主位上的李步青置於雪地飲酒。
他身旁站了兩排侍衛。
一眼望去,沒一個有實力的。
架箭,拉弓,松手。
「抓刺客!」的聲音響起。
李步青應聲倒地。
遠遠望去,雪地一片鮮紅。
我按原路返回。
本以為大仇得報,我能開心。
但並不是。
這一刻,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流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12
很快,李步青遇刺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皇帝震怒,緝拿兇手。
並將李步青的安保工作再一次交給了我。
時隔多日,再次踏入東宮。
熟悉的宮殿裡比平時多了幾分死寂。
我推開李步青寢殿的門。
走了進去。
此刻的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見我來了,暗淡的眸子重新有了光澤。
他掙扎著起身,卻Ŧůₕ因為扯到了傷口而痛苦皺眉。
我一個箭步走上前,扶起他。
給他拿了個枕頭墊背。
「多謝周將軍不殺之恩。」
「你的箭術我知道,百步穿楊,從未失手。就當時那個距離,你要是想殺我,我現在已經是屍體了。景寧,你是否也不舍得殺我?」
李步青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往後退了兩步,跟他保持距離。
「你想多了,就是那天天氣ṱű̂ₚ太冷了,手不受控制才射偏的。」
李步青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
垂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可隨即他就又一臉開朗了。
一臉傻笑地看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轉身離開了寢殿。
這一次,李步青沒有再攔著我。
13
我不常進李步青的寢殿。
像別的侍衛一樣守在殿外。
李步青也不喊我進去。
仿佛刻意跟我保持距離。
不再靠近他,我本該高興,可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著,臘月二十九那天,我主動推開了李步青寢殿的門。
他半倚在窗前的軟榻上眺望遠方。
見我來了,步履輕快地朝我走來。
看上去傷已經沒了大礙。
「你怎麼進來了?想我了?」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想多了,快過年了,我要回家,來跟你說一聲。」
李步青轉身重新坐回了榻上。
「我不允許,新年夜,宮裡大多疏於防範,你要是走了,再有刺客怎麼辦?」
他說得極為認真。
但這明擺著就是在刁難我。
「不是,我都回家過年去了,哪來的刺客刺殺你?」
「那你去把這話給皇上說,你看他放不放你走。」
我被李步青氣笑了。
這話給皇帝說。
跟求死有什麼分別?
可這話不能說,我能說別的。
說我爹年邁,想讓我回家,皇帝總不會不允許。
想到這,我轉身往外走。
李步青越是不讓我回家,我就越是要回家。
可剛走兩步,就聽見背後傳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