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大都說傅北寧一心搞學術,不近女色,這些年一個女朋友都沒談過,可現在這——
傅北寧看我一眼,正要說話,後面又走過來一個高個男生。
那男生一看到我,脫口而出:「秦希?!」
我看到他,心裡也是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但面上還是露出了客氣的微笑。
「周哲?好巧啊,在這碰上。」
周哲的視線在我和傅北寧身上轉了兩圈,滿是震驚和不解。
「不是,你倆——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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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個詞就能形容我和周哲的關系——手下敗將。
當初那場計算機比賽,他是 A 大的代表,最後就是輸給了我,拿了銀獎。
聽說他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從沒拿過第二,輸給我以後,回去 emo 了好久。
這倒是小事,不值一提,關鍵是——畢業後我們兩個碰巧去了同一家公司面試,而且成了同事。
於是自然而然加上了微信。
不過沒過多長時間我就跳槽了,所以聯系不多。
我是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和傅北寧湊一起。
「這麼說,你們倆是本科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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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夾了片土豆,心裡一聲哀嘆。
真是倒霉到家了。
周哲就坐在我對面,仍然在不斷打量我和傅北寧。
「是啊。不過你們倆認識,我倒挺意外。你們——」
怕他繼續問下去,我打斷他的話,笑著問道:
「我們其實也是碰巧加的微信。剛才忘了問了,傅北寧,這是你師妹啊?」
傅北寧點點頭,又道:「周若,周哲的妹妹。」
周若彎起眼睛:「以前高三的時候,陪我哥去了 A 大一次,就一心想考 A 大醫學院了,可惜沒被錄取,還好研究生總算是考過來了,而且正好和師兄同門。」
餘瀟瀟在桌下用力踢了我一腳——聽聽!這誰聽不出來,她就是衝著傅北寧來上 A 大的啊!人家哥哥甚至還和傅北寧是大學室友!集美你危險啊!
我面無表情。
追這男人的還少麼?
表白牆上可是一堆堆的。
這困難程度我從第一天認識他就知道了,隻不過這是第一次這麼直觀。
管天管地,我難道還能管人家喜不喜歡他?
傅北寧倒是比較安靜,除了最開始的寒暄,就沒怎麼說話。
周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傅北寧,一手託腮,笑吟吟問道:
「師兄,其實有個八卦我一直想問問。學校表白牆有人說之前在籃球場旁邊,碰到你和你女朋友了,真的假的?」
她像是隨口一問,我夾菜的動作卻慢了一拍。
盡管竭力克制,餘光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了傅北寧。
籃球場旁邊……那八成說的就是我了。
他會怎麼說?
傅北寧眼簾微垂,似乎並沒有覺得這個問題給他造成任何困擾。
他說:「我沒有女朋友。」
原本暗暗湧動的難以言喻的心緒,在這一刻忽然靜止。
我端起杯子,抿了口橙汁,卻發現味道發苦。
果然。
是我想太多。
那一刻,我在奢求什麼?又在等待什麼?
我換了旁邊的青梅酒,剛倒好,傅北寧就抬頭看了過來。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換橙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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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語氣自然至極,聽起來就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ṱü₉周若詫異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心一跳,可想起他剛才的回答,又莫名覺得心口發澀。
秦希!你想什麼呢!
你現在本來也隻是人家的普通朋友而已啊!哪兒有資格在這裡想東想西?
周若勉強笑了下,試探問道:「……師兄,你和秦希姐姐好像挺熟的?」
傅北寧沒回她的話,隻是依舊看著我手旁的那杯酒。
我笑嘻嘻道:「說來也巧,之前我不小心崴腳了,還多虧了傅醫生幫忙呢!」
說著,我端起了那杯酒。
「放心,我酒量還行,喝一點點沒事兒。」
傅北寧黑色的眼瞳看向我,似乎在確認什麼,片刻,才點了點頭。
我一飲而盡。
餐桌上的氛圍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微妙,但我兩杯梅子酒下肚,就顧不得想這些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那我們先走啦。」我起身和他們告辭,頭有點暈,踉跄了一下。
傅北寧當即拉住了我的手腕,眉心微蹙:「喝醉了?」
溫熱的觸感傳來,讓人心慌意亂。
我衝他笑了下,往後退了一步,掙開他的手。
「沒有,就猛地一起來,有點沒站穩。」
傅北寧的手在半空停頓片刻,修長的手指微微蜷曲,旋即才收回。
我衝他們笑著揮手:「馬上就有人來接我了,你們繼續。」
傅北寧眉心微不可查地皺了下:「誰?」
當然是我弟——
到了嘴邊的話忽然卡住,雖然有點上頭,但我腦子還是清醒的。
我模糊回答:「一個……朋友。」
正說著,餘瀟瀟拉了我一下。
「希希,咳,人來了,咱們走吧?」
我抬頭,就看見我弟果然已經來到了門外。
主要這孩子個還挺高,一眼就能瞧見。
另外,那股子懶散勁兒真是獨此一家,想看不出來都不行。
我知道我酒量不行,所以提前跟他打了招呼過來接我,為此我還付了六毛六的超大紅包。
「我朋友來了,再見。」
說著,我朝那邊走了過去。
傅北寧唇瓣微動,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微微轉身,讓我過去了。
「路上小心。」他說,「到家說一聲。」
我覺得傅北寧今天有點奇怪,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
沒來得及細想,我已經和我弟碰了頭。
「想請動你的大駕,真是越來越難了。」我忍不住吐槽。
秦望嫌棄地按住我的頭,往旁邊轉了下。
「就你那酒量,也敢在外面喝酒?回去看爸媽怎麼收拾你。」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捏住他的臉,使勁兒扯了扯。
「秦望,我要死,也一定先送你上路。」
餘瀟瀟捂臉。
「你們姐弟倆能不能等我走了再丟人!我還要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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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我還是和秦望一路打殺回家了。
簡單洗漱之後,就打算直接睡覺,可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捧著手機,看著傅北寧的頭像,糾結不已,最後忍不住給餘瀟瀟打了電話。
「瀟瀟,我覺得我沒什麼希望,要不,算了吧。」
餘瀟瀟驚訝:「不是吧?你就這麼退縮了?以前你一個人幹翻全院男生拿獎學金的勁頭呢?拿出來啊!」
我翻了個身。
「這不一樣。」
我爭獎學金,是因為我知道打敗那些對手,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
可是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就算我能贏過周若,張若,李若……傅北寧就一定會屬於我嗎?
餘瀟瀟砸吧了下嘴:「反正你的事,肯定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不過希希,我覺得你們倆有戲啊!」
我嘴角抽了下:「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餘瀟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說不上來,反正今天吃飯的時候,我感覺他對你不一樣。」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現在也沒一個腦癱弟弟給他了。
想到這,我忍不住悲從中來。
「算了,我們不可能了。我——」
話沒說完,就看手機頁面上又彈出一個來電。
傅北寧?
「瀟瀟你等等,我先接個電話啊。」
說著,我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了傅北寧的來電。
「喂?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嗎?」
傅北寧停頓片刻:「沒什麼,就是問問你到家了沒。」
啊?
我這才想起之前他說過讓我到家了跟他說一聲,結果我給忘了!
「到了到了,有一會兒了,忘記跟你說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傅北寧:「沒關系,你安全到家,我就放心了。」
我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兒了,雖然喝了點酒,也不至於不認路,何況還有人送我,沒什麼好擔心——」
「就是因為有人送你,才不放心。」傅北寧忽然打斷我的話。
我驟然失了聲音,腦子有點發蒙,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什麼?」
「沒想到今天會碰到你,後面的時間也已經約好了,不好變卦。」
傅北寧頓了頓,
「不然,應該親自送你回去的。」
這次的確是偶遇,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送的,但這話……
我心砰砰跳了好幾下,不斷在胸膛碰撞。
「沒關系啊,都一樣的。」
傅北寧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他似是無意地反問:
「這麼說,我和其他男生,在你眼裡,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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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這讓我怎麼回答!!!
這男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我 CPU 都要被幹燒了!
說一樣?
莫名感覺這個回答不合適。
說不一樣?
好像更不合適啊!
我眨眨眼,按捺著心跳:「傅醫生是傅醫生,別人是別人啊。」
電話那端安靜下來,隻能聽到隱約的風聲。
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旁敲側擊地問道:「哎,傅醫生,你好像在路上?」
「嗯,快到醫院了,今天晚上值班。」Ṫűₗ他說。
我忍了忍,沒忍住: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還和周哲他們一起呢。你剛才不是說,後面的時間也已經約好了嗎?」
傅北寧聲音裡似乎帶了點淺淡的笑意。
「不是和他們,是和一個同事商量著換班了。他家裡臨時有點事,就換我頂上了。」
原來如此。
原本壓在胸口的那塊石頭似乎輕了不少。
正想著,傅北寧又接著道:「何況,我也不喜歡和不熟的人待一起。」
不熟的人?
我遲疑了一下。
就一個周哲和一個周若,周哲是他本科室友,而且兩人明顯關系很好,那這個所謂的「不熟的人」,指的是周若?
可她不是他同門師妹嗎?
這麼想著,我不自覺就問出了口。
傅北寧聲音淡淡:「是同門不錯,但她研一,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學校,我們沒見過幾次。」
說的倒是也有道理,但是……
「傅醫生。」我屏住呼吸,小聲,「連我都看出來她喜歡你了,你……真沒什麼想法?」
「我該有什麼想法?」傅北寧反問。
我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本來想委婉打探一下情況的,這也太直球了。
我幹嘛非要開這個口!?這問得大家多尷尬!
正在我絞盡腦汁想著怎麼狡辯的時候,傅北寧的嗓音低了幾分,從聽筒傳來。
「何況,我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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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餘瀟瀟追問。
我實話實說:「沒有然後,就聊到這。」
「……」
餘瀟瀟感嘆,
「太牛了,真的。你們倆我真的服了,都到這一步了,誰都不捅破那層窗戶紙,讓我一個人在這幹著急是吧?」
我有點隱秘的期待,又不敢抱太大希望:
「他隻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可沒說那個人是我啊!追他的女生那麼多,我何德何能?」
餘瀟瀟冷笑:「有空在這跟我嗶嗶,就沒空張嘴多問一句?」
我:「……」
「他打這個電話,不就是怕你誤會他和周若?」餘瀟瀟恨鐵不成鋼,「人家都這麼主動了,你還在這糾結什麼?!」
我也迷惑:「是啊!他要真對我有想法,就不能再往前一點點?」
這吊著人,多難受啊。
餘瀟瀟聽到這,也想不通:「也對啊,他這話說一半留一半,幾個意思?」
我怎麼知道?
「算了,你也沒資格說人家,畢竟你還欺騙人家在先呢。」餘瀟瀟幸災樂禍起來,「回頭你要真的和人家在一起,關於你弟的誤會遲早得解釋吧?我勸你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早說早好!要不然回頭收不了場,我看你怎麼辦!」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真要追傅北寧,這件事遲早得和他說清楚。
思來想去,我打算主動出擊。
於是我又給傅北寧發了條消息:「這周六晚上有空嗎?之前一直說請你吃飯,都拖了挺久了。」
傅北寧似乎去忙了,過了半小時才回。
「剛才收了個病號,沒看見。」
「好。」
……
周六,我難得認真收拾起自己。
我弟上下打量我一圈:「喲,搞這麼大陣仗?」
我看見他這等著看笑話的模樣就煩。
「滾。你姐今兒準備打直球,直接拿下你姐夫,懂?」
其實我心裡也沒底,但在這臭小子面前當然要擺出氣勢。
「正好我也要出門,捎我一段。」
我白了他一眼。
這小子的保送通知書前兩天已經送到學校,老師和爸媽都很高興,不怎麼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