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室友感慨：「我現在相信你是柯昭的妹妹了。」
另一名室友接話：「你有這張臉，你說屁是香的我都認。」
我被她逗笑：「早知道有這效果，我在群裡發照片的時候就不打碼了。」
謝知宜適時地笑一聲。
一直沒說話的室友抱著手機，突然驚呼：「那個容倩……好像有人把你照片發群裡了！」
我忙點開群聊。
確實有人發我的照片，還是偷拍。
鏡頭中的我挽著耳邊的碎發，微低著頭，認真在籤名冊上籤自己的名字。露出的半張側臉白淨，氣質溫婉，其實拍得還不錯。
照片比我辯解一百句話都要管用，風向瞬間倒戈。
【也沒人告訴我容倩長這麼牛逼啊？】
【她照片要是不打碼，我早就站她了！】
【從沒罵過容倩的在這裡，妹子要是想談戀愛能不能考慮考慮我啊？】
【第一眼，女生；第二眼，女大學生；第三眼，餘生；第四眼，信工學院周石磊願相伴一生！】
就在聊天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時，24 經管柯蕊也發出一張照片。
是她的自拍。
24 經管柯蕊：【我到學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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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後，她消息再到：
【哎呀，發錯了，我本來是要發學校圖片的。】
她後知後覺放出那張學校的圖，又撤回錯發的自拍，小心翼翼問：【大家沒看到吧？我長得沒哥哥那麼好看，從小就很自卑呢。】
群內，一片靜默。
6
謝知宜不解地問：「她要幹嗎啊？感覺茶茶的。」
「別管她了，」我放下手機，「等我哥來了，她就徹底老實了。」
開學報到後還有一系列的事要忙。
我沒再管群聊，在謝知宜的幫助下有序整理收拾，望著幹淨的桌面和整潔的床鋪，非常有成就感。
我隨手拍了一張照，發在「容倩一家」。
【已經全部收拾好啦！】
我爸很快冒泡：【我女就是棒！（大拇指）】
我媽緊隨其後：【寶貝辛苦啦～媽媽往你卡裡轉了點錢，記得買點吃的犒勞下自己。】
我坐在椅子上和他們聊天。
眼看時間逼近四點半，我哥還是沒任何消息，我點開與他的對話框。
【哥，你錄完節目了嗎？】
【你今天要來學校看我哦，一定要哦。】
【你不來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哼！】
他還是沒回消息。
我正要打電話，他消息終於到了：【好。】
有了他的這句承諾，我徹底放下心來，揣著我媽剛轉的巨款，帶著室友和謝知宜一起出去嗨皮。
新生看學校哪裡都新奇。
哪怕隻是天上飛過一隻小鳥，我們也要駐足觀望許久。
正開心，群聊再度因一張照片而沸騰。
【圖片】
【柯昭的助理到了！】
【還在操場分發小禮物，有需要的寶子可以排隊去領啊！】
【啊啊啊啊原來柯蕊才是真妹妹！我錯怪她了！】
【不愧是豪門大小姐，出手就是大氣。】
【所以那個容倩還有什麼話好說？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就能為所欲為了？】
【說實話，也就那樣吧，剛剛群裡全是誇她的，我以為下水軍了，我都不敢吱聲……我覺得還是柯蕊好看。】
【禮物是防曬，這種好貴的，蕊蕊真是太貼心了！】
我驚疑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不再猶豫，跟隨謝知宜一同到了學校操場。
操場比報到點還要熱鬧。
人群排著長隊，紛紛在領柯蕊和柯昭助理分發的開學小禮物。
我順著人群走到盡頭，聽見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
「這就是容倩吧？她還敢來啊？」
「臉皮可真夠厚的，她還想被柯蕊當場打臉怎麼著？」
「我真好奇這種人的腦回路，連柯昭的妹妹都敢冒充，太大膽了吧！」
「就是虛榮唄，如果沒有柯蕊這個真妹妹，肯定一群人捧她臭腳。」
「服了，yue。」
伴著尖酸的耳語，我終於來到人群盡頭。
見到了趾高氣揚的柯蕊，以及我哥的助理小何。
看著他和柯蕊親近的模樣，我突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走上前：「你沒把我的話轉達給他是嗎？」
助理小何心虛地看我一眼，慌忙移開視線。
「請你正視我的問題。」
柯蕊站出來：「你就是容倩吧？你的頂流哥哥呢？你不是說會帶著他一起來的嗎？」
我不耐地看向她：「你有意思嗎？」
她呵呵笑一聲：「這話我才要問你呢，你有意思嗎？」
她聲音突然拔高，像說給我聽，更像說給大家聽：「哥哥說他臨時有事，不能到這邊來了，所以派他的助理，也就是這位帥哥過來，給大家分發一點小禮物。」
「可是這位容倩硬是要纏著助理小哥哥不放呢。」
她將手搭上助理的肩，輕聲問：「小何，你認識她嗎？」
助理小何聲音嗫嚅：「不、不認識。」
全場哗然！
7
我全明白了。
明白柯蕊的商務車從何而來，明白柯蕊為何會有我同款的行李箱，明白柯蕊怎麼會有膽量冒充。
她和我哥的助理小何根本就認識！
甚至狼狽為奸！
如果我今天說不清楚整件事，那我未來的大學四年很有可能頂著「虛榮婊」「冒牌貨」的名頭過下去。
我不再猶豫，給我哥柯昭撥去電話。
這次電話很快就通了，聲音是他。
「才到學校就想我了？」
即使事實擺在眼前，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你的助理小何說我給你打電話了嗎？」
他聲音驚訝：「你給我打電話了？」
「那你有收到我給你發的消息嗎？」
他更驚訝：「你還給我發消息了？」
「沒有呀，」他翻完手機才說，「通話記錄和聊天記錄通通沒有，你是什麼時候發的？」
我深吸一口氣。
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他。
我哥聽完直接飆了髒話：「靠！我現在就過來！」
「來不及了……」我頗有些委屈地說，「約定的時間是七點，現在都六點半了。」
那兩個人根本早就算計好了。
甚至篤定我哥趕不過來，我會在全校同學面前失信。
「放心，我有辦法。」
我哥輕聲安撫我，「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我妹妹，等你哥來給你找回場子。」
「好！」
8
出於對我哥的信任，我沒再管操場這兒的爛糟事，和謝知宜一起往外走。
沒等走出操場，就聽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
「柯昭開直播了！」
我和謝知宜對視一眼，紛紛停下步子，就地找了個陰涼處坐下，點開手機。
我哥確實在直播。
直播間瘋漲的數據讓我感慨他不愧是頂流，這才剛開播人數就已經到十萬加了。
有粉絲在問：【哥哥急急忙忙地，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哥舉著手機，一邊穿外套一邊回應彈幕：「去我妹學校。」
他語氣稀奇地說：「聽說學校裡有兩個人都自稱是我的妹妹，我得趕緊去看看熱鬧，看看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我靠！有人冒充咱妹妹嗎？】
【雖然老公一句狠話都沒說，但我知道他是去學校算賬的。】
【嗚嗚嗚妹妹肯定受委屈了，抱抱！】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啊？】
直播鏡頭裡，我哥已經坐上了去往高鐵站的車。
他回應著彈幕：「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可能學校裡的學生會更清楚一點呢。」
學校裡的學生確實清楚。
很快就有人將新生群的聊天記錄投稿到營銷號。
真假妹妹，外加上柯昭的流量號召力，這事迅速蹿上熱搜。
後頭還跟著一個深紅色的爆。
原本隻在學校內發生的小範圍事件，瞬間曝光在大眾眼皮子底下，供所有網友審判。
【這個柯蕊講話茶茶的。】
【我是綠茶，我懂她。】
【有一說一，容倩長得怪好看的。】
【站容倩的網友會不會太盲目了，兩人連姓氏都不同诶！】
【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有意見？】
【柯蕊是坐著柯昭的商務車去的，另外一個自己坐的高鐵，兩相對比，你們還分不清誰真誰假嗎？】
【妹控怎麼會讓妹妹獨自一人去學校啊！】
【隻有我想知道學校最後會怎麼處分那個假妹妹嗎？】
【柯昭鬧上熱搜的原因就在這吧，等事情鬧大，學校就算不想處理，迫於輿論壓力也不得不處理了。】
【我靠！厲害啊！】
謝知宜在兩個軟件之間來回切換，聲音急切：「他怎麼不說啊？他怎麼還不說你就是他妹妹啊，他快說啊！」
我想我明白我哥的意思。
「他應該是要等到學校再說。」
「為什麼？」
等到事情發酵到最大、等到熱度躍漲到最高、等到圍觀群眾的好奇心拉到最滿，他再說出真相，到時柯蕊連撲騰的機會都沒了。
我在謝知宜身邊耳語。
她沉默許久，低聲喃喃：「綜藝看多了，我真把他當成那種傻乎乎的男生了。」
我被她逗笑：「哈哈哈哈那是人設！」
她深有感慨地說：「娛樂圈。」
隨著時間一點點往前推移，操場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主席臺甚至有人專門搭好了燈光和音響，就等我哥前來唱戲。
柯蕊和助理小何被簇擁在人群中。
不知道是不想走還是不能走，被圍在人群中的他們面色淡定，偶爾焦急地對視一眼。
時間逼近八點。
搭載著我哥的車終於停靠在操場旁的路邊。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我朝著光亮處望去，就見直播中的我哥一點一點走下臺階。
凌亂的頭發，簡單的牛仔外套，小白鞋甚至還帶著點髒。
但那一刻，我得承認——
他是我見過最帥的哥哥！
9
我哥到場第一件事，登上主席臺。
有工作人員幫他架好直播中的手機，他舉著話筒，對鏡頭前的網友，也對操場上的同學們說：「久等了。如果有人能通知我，我想我是不會遲到的。」
話落，周圍立馬議論起來。
「這話什麼意思？沒人通知他要來我們學校嗎？」
「可是容倩和柯蕊都篤定地說他會來啊。」
「有人在搞鬼。」
我哥抬手示意人群中央：「先請我的助理和『妹妹』上臺吧？」
「天！他是說了妹妹吧？」
「所以柯蕊才是妹妹？原來容倩真是冒牌貨啊。」
「現在真是兄妹合伙打臉了！」
「容倩呢？容倩呢？我要看她現在什麼表情！」
人群自發讓開一條路。
被簇擁著的助理小何和柯蕊緩步走上主席臺。
等三人並排，我哥將話筒置於小何面前：「你說把我的車送去保養，怎麼保養到這兒來了？」
助理小何低著頭，一語不發。
「我妹給我打電話，你幫我接；我妹給我發消息，你幫我回……這麼想當她的哥哥，幹脆我倆再來一場真假哥哥的加時賽呢？」
圍觀群眾包括網友都被我哥這話弄懵了。
直到我哥將話頭轉向角落的柯蕊。
「我一直覺得我這個哥當得不夠好，就連我妹也常說，我太不稱職……但你又讓我覺得，我這個哥哥或許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他將話筒遞給柯蕊：「說說看吧，我到底有哪裡好，讓你不惜冒充也要成為我妹妹？」
話音才落，現場再度沸騰！
謝知宜激動地攥著我的手：「啊啊啊啊啊說了！他終於說了！」
柯蕊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地傳出來：「我沒冒充。」
「嗯？」
「之前是你親口說的，以後就把我當妹妹。」
「什麼時候？」
「一個月前，他帶著我去見你，你說小何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
「噢。」
我哥不慌不忙地說，「你不用混淆視聽，你一直冒充的是我親生的妹妹，這個事實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得到。」
周圍響起議論聲。
「對啊，大家之所以那麼激動，不就因為她是柯昭的親妹妹嗎？」
「現在又說自己是幹妹妹，無語！」
「臉皮真厚啊，別人說她胖，她還真喘上了。」
「她現在還不知悔改呢！」
我哥的指控還在繼續：「買我妹同款的行李箱，坐我的車去學校，在新生群發一些模稜兩可的話，你敢說你不是在故意冒充我妹？」
柯蕊沉默許久，最終冷冷地抬起頭：「所以呢？」
她據理力爭：「我是違法了還是犯罪了？我也沒做什麼啊，我不過就是多喊了你幾聲哥哥，何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是同學們硬要誤會我，我有什麼辦法？」
這番話一出，不止現場觀眾，連我哥都被氣笑了。
「曾經幫你說過話的人，聽到這話能氣死。」
「氣什麼？」
柯蕊一臉執拗：「不過是拿手機多敲了幾個字，他們有什麼好氣的？我不過多喊了你幾聲哥哥，你有什麼好氣的？現場的人還收我禮物了呢，他們又有什麼好氣的？」
「那容倩呢？從始至終都無辜的我妹妹呢？」
柯蕊一臉淡漠：「你妹妹關我什麼事。」
我的周圍響起無數咒罵聲。
「啊啊啊啊啊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啊！想打人！」
「禮物還給她，我不要了！」
「誰要她的防曬霜啊，我都怕用了爛臉！」
「果然有膽子冒充的人都是臉皮厚的，她還覺得自己很正確呢。」
「瑪德, 老子賽博案底都有了，幫柯蕊說過話！」
「好無語又好生氣, 關鍵是又不能打她一頓！」
我哥漠然地笑了笑。
「你應該是在想，就算你是冒充的，我也拿你沒辦法吧？」
「確實，我這一路都在困擾, 小何我能直接開除, 可我能拿你怎麼辦呢？」我哥說，「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到，所以我派人去查了你高中時候的事，沒想到, 還真有點意外收獲。」
容倩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學校嘛，畢竟有要遵守的規章制度。我拿你沒辦法, 但校方一定可以。」
我哥抬手示意臺下，「所以我今天還額外請來了一位校領導——」
鏡頭和燈光跟著偏移過去。
「資料他已經看過了，」我哥的聲音響在所有人耳畔, 「你怎麼處置, 就由他說了算吧。」
10
那晚的操場直到凌晨都是熱鬧的。
圍觀群眾遲遲不願散去，還沉浸在「柯蕊當天入學、又被校領導光速勸退一事」的餘韻中。
學長學姐紛紛感慨, 此次事件的精彩刺激程度, 大概能列入創校以來的前三。
拜我哥所賜，這事在網絡上激起的水花也不小。
學校的處理方法同樣上了熱搜。
我哥柯昭是娛樂圈的頂流，名氣大流量高。
「【他」但也有不同的聲音, 質疑這樣的處理方式是否太過嚴厲？畢竟從本質上來講，柯蕊隻是道德敗壞, 其他什麼也沒做。
這條評論被許多網友回復了。
我剛要點進去看, 被我哥拍了拍腦袋：「看什麼呢？」
我看看他的身後：「你都結束了？」
真假妹妹事情結束後, 我哥又要送別校領導，又要安撫粉絲，總之一大堆事要忙。
他點頭：「可以走了。」
我和他走在學校寂靜的人行道上。
他突然快走兩步，然後微低頭, 仔細觀察我的表情：「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受這麼大委屈，我以為你要哭了呢。」
我被他逗笑，故意貶損：「我都搞不懂你這個哥哥有什麼好, 為什麼要因為她冒充而委屈？」
我哥生氣：「——喂！」
我抿著嘴角的笑意，又陪他走了一段。
他停靠在路邊的車出現在視野範圍。
我哥停步, 輕聲說：「今天鬧出這麼大的事, 你的大學四年可能會比較辛苦。」
我懂他的意思。
不說別的，隻說一天之內被全校師生認識, 以後也可能被這樣熱切地關注著, 壓力確實很大。
我裝作聽不懂：「嗯？」
他不看我，故意說：「畢竟有我這麼優秀的哥哥在前，你這個柯昭妹妹的表現可不能太差。」
「放心, 以後就沒人記得了。」
「嗯？」
「以後別人提起我, 不會說我是柯昭的妹妹，」我輕聲回，也是承諾，「別人隻會說你是容倩的哥哥。」
他愣了兩秒, 隨後大笑：「我拭目以待！」
目送著我哥離開學校，我轉身往宿舍方向走，心裡卻在想：
他真的是很不錯的哥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