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從醫院回來後,陸勤還沒有走。
捧花已經蔫了。
可陸勤還是抱著它向我走來。
見我不搭理,陸勤看看花,又看看我:
「花不新鮮了,怪不得你不喜歡。」
我本來不想說話,可聽到這句,我還是沒忍住:
「我不喜歡你,跟花新不新鮮沒關系,我不喜歡,你捧著一整座花園來都沒有用。」
說完,我自己先愣住了。
這不是在說以前的我嗎?
從前的我總在找原因,為什麼陸勤不喜歡我。
我沒認識到,原因就是我自己啊。
「別再來了,沒用。」
「為什麼沒用,因為你已經變心了嗎?我都決定要娶你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自嘲般笑了笑,手裡的花被他越捏越緊,直到攔腰折斷後,他猛地將殘枝甩在地上。
「五年了!林鴛,你好狠的心啊!你背著我找野男人,你對得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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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野男人?我們之間有任何關系嗎?就算我喜歡上了別人,你也管不著!快滾啊!」
「好!好啊!林鴛,我會讓你後悔的!你到時候別哭著求我!」
我砰的一聲將門用力關上。
對於曾經的愛人,我隻覺得煩透了,也惡心透了。
可我沒想到,陸勤還能更惡心一點。
他找上了孫婆婆。
第二天,業務群又熱鬧了起來。
我沒想到陸勤說的讓我後悔是把我從前跟各種客戶應酬時的照片都發給了孫婆婆。
還有那次餘總喝醉,非讓我送他去酒店的視頻。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仿佛無數條神經在頃刻間斷開。
那是我好不容易逃脫的噩夢。
餘總好色,跟他的應酬都沒有女同事願意去。
可他手裡掌握了大量人脈和資源,是公司穩定發展最關鍵的一步。
每次跟餘總一起吃飯,他都會拼了命地灌我。
我要拒絕,他就拿話壓我:
「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看貴公司也不是很需要跟我的合作嗎?」
我害怕得罪他,我隻能喝酒賠笑。
就連他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我大腿,我也默默忍受。
那次他點名要求我把他送回酒店後。
我偷偷給陸勤發過消息,讓他過會來接我一下。
餘總一進門就開始摸我,那張油膩的臉不由分說就往我脖間懟。
我一直在等陸勤來救我。
可是消息石沉大海。
我的哄帶騙帶求饒讓餘總更興奮了。
沒辦法,我隻好抓起最近的電話往他後腦勺上砸。
他暈了過去,我的手上全是血,幾乎是爬出房間的。
那晚我怎麼都睡不著,一閉眼就是餘總的臉。
我害怕他醒了,明天會生氣,截我們的胡。
我更怕他沒醒,我殺了人。
我不停給陸勤打電話。
每一通都顯示在忙線中。
第二天,我早早躲在酒店附近,確保餘總走出酒店了,才舒了口氣。
他沒死,也沒找我麻煩。
我以為他是自認理虧。
如今看來,也許是被陸勤威脅了。
說不定陸勤還從中獲得了什麼好處。
13
曝出來的視頻被截了後半段,隻留下曖昧不清的畫面。
我將陸勤從黑名單裡拉出來,把視頻和照片轉發給他,然後發了個問號。
陸勤回復得很快。
【本來是留著當客戶把柄的,沒想到還能這麼用,怕了?現在還來得及。】
【原來你都知道啊,知道我的掙扎,知道我的痛苦,知道我的害怕,可是你非但熟視無睹,還要加以利用。】
打出這些字,我的指尖都是冰涼的。
陸勤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那怎麼了,他不是沒得逞嗎?】
【萬一得逞了呢?】
那邊好一會兒才發來消息。
【我又不會嫌棄你。】
我徹底對他失望。
群裡一直在討論我的事。
說我不自愛,是塊爛抹布,嚷嚷我該被浸豬籠。
孫婆婆洋洋得意,說她早就看出來我是什麼樣的人了。
要聯合小區所有業主把我趕出去。
我什麼都沒說,直接報警。
我說我被侵犯了,群裡幾百號人可以給我作證,還有視頻證據。
反正現在不用為公司考慮,最好把餘總也給抓起來。
陸勤給的視頻恰到好處,畫面中的我是正臉,明顯是在拼命掙扎反抗。
我在警察局哭哭啼啼,招待我的警察是個很溫柔的女生。
她給我披上毛毯,遞上熱水,耐心安撫我。
「求求你們一定要給我做主啊,那次之後我一直找不到證據,原本我已經沒有繼續活著的打算了,現在終於!」
我激動地撲到孫婆婆面前,然後撲通一下跪下。
「孫婆婆,你一定要幫幫我!」
視頻是從孫婆婆手裡傳出來的,好幾個警察拿著紙筆將孫婆婆圍起來,場面肅穆莊嚴。
孫婆婆一害怕,就什麼都招了,包括跟陸勤那點子骯臟交易。
隨著案件的深入調查。
一件件不為人知的事情暴露出來。
原來陸勤為了套牢客戶,多次讓不知情的女同事去應酬,然後下藥。
再錄下證據作為要挾。
再給女生們大筆安撫費作為賠償,很多女生擔心事情被別人知道,對名聲不好,往往選擇拿錢走人。
我心裡一驚,原來我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14
陸勤被抓後,我特地去看了他一次。
羅恢不放心,非要跟我一起。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羅恢。
他知道後,沉默了好久,然後蹲在一旁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
他的手在抖。
試了好幾次都打不著火。
我過去用胳膊撞了撞他,用著玩笑話試探著:
「哎,嫌棄啊。」
羅恢突然將我抱在懷裡,用力到指骨都泛白。ȳʐ
然後是系統的播報。
愧疚感加滿。
憐愛加滿。
自責加滿。
……
我被突然的暴富砸得暈乎乎的。
羅恢長嘆了口氣:
「鴛鴛,我要是出現得再早一點就好了。」
如今我隔著玻璃窗跟陸勤打電話。
他就像個門神一樣站在我身旁,生怕陸勤穿過玻璃傷害我。
還專門測試了一下玻璃的厚度。
其實我跟陸勤沒什麼好說的。
我隻是想來看看他的慘樣。
他的頭發都被剃光了,一身並不合身的囚服松松垮垮。
身上有不少傷,顯然從進去開始就一直被教育。
看見羅恢,他的眼神立馬迸發出往常一般的嘲諷和凌厲。
像一頭被卸了爪的獅子,還在妄想一躍而起。
「他有什麼好的,一個破修車的!他能給你什麼?你和他在一起,遲早窮死。」
「你不會還在以為我是因為別人才離開你的吧?」
「你還真是可憐啊。
」
「至於會不會窮死——」
我當陸勤的面拉過身邊的男人吧唧一口。
系統在我腦中尖叫,好感+50,到賬五百萬!!
我朝著陸勤莞爾一笑:
「不會,我隻會富死。」
從探監室裡出來後,羅恢的眼神一跟我觸碰,就沖著我齜牙笑。
「你搞什麼?」
羅恢猶豫了一會,像是終於放下了臉面。
「你親我,你佔我便宜。」
「對啊,那怎麼了!」
我理直氣壯。
羅恢突然停下,將我的臉扯過去就是用力一口。
典型的李榮浩式親法。
「當然是佔回去,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老子就想這樣幹了,一直憋一直憋,你以為老子是鱉孫啊,過來我親死你。」
「什麼意思?」
我震驚地看向羅恢。
與此同時,系統再次尖叫。
【好感加滿!到賬一千萬!】
羅恢則不耐煩地捂著耳朵:「閉嘴!吵死人了狗系統。」
「!」
「你聽得到系統的聲音?」
15
羅恢一直都聽得到系統的聲音。
可以說,我的財神系統就是他派過來的。
他預支了自己未來所有的錢,來換一次我們正式的見面。
「我們之前見過嗎?」
我問他。
我實在想不起來,哪裡還見過這張臉。
「我見過你,你沒有見過我。」
是在一次交通事故上。
我後面的車著火了,車主被困在車裡出不來。
附近也沒有工具可以使用。
我當即就脫了自己的高跟鞋去砸車窗。
等砸出了口子後。
我又換了石頭和保溫杯,將玻璃砸出一個人的通道。
救援隊趕到時,我正跟剛剛死裡逃生的車主抱頭痛哭。
腳底全是被玻璃碴割出的血。
我砸車窗的視頻傳遍了網絡。
他說攝像頭轉向我時,我妝都哭花了,卻耀眼到不行。
當時所有人都害怕車子會爆炸,不敢上前。
隻有我, 脫了鞋子就開砸。
哦,我想起來了。
那天因為救人,我缺席了酒會。
陸勤很生氣,他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他指著手機屏幕, 說我動作太大, 裙子太短, 底褲都快露出來了。
「你也不嫌丟人。」
這是他對我見義勇為的評價。
我居然覺得對。
評論裡也全都在說我走光的事。
那段時間,我到處求人刪視頻。
我沒想到, 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 會有人覺得我閃閃發光。
「怪不得你那麼窮呢。」
羅恢嘿嘿一笑,無所謂道:「那怎麼了,反正錢遲早都是要上交給老婆的。」
我背過臉。
「誰是你老婆,我來找你,純粹是因為系統給我錢,你有利用價值。」
被傷過一回,提到感情,我是害怕的。
「那我還要感謝自己有利用價值。」
羅恢狀似感激地對著空氣拜了拜。
我突然被他逗笑。
從監獄出來後,我們就一直在聊這件事。
也沒有打車。
我恍然發現我們已經走出了很遠。
離家, 也越來越近了。
因為之前的事鬧得太大, 我回去後就退租換了房子。
現在跟羅恢做鄰居。
不是我刻意跟他住一起。
是我走到哪,他的修車行就搬到哪。
最後我累了, 也就隨他去了。
我驚奇地發現原來未來的羅恢竟然那麼有錢。
有種永無止境透支不完的感覺。
我答應去他家吃飯,進賬十萬。
我願意陪他散步,到賬十萬。
我回他消息比平時快, 進賬十萬。
……
嘖嘖嘖, 好多錢啊, 感覺要用一輩子來賺了。
其間我偷偷問財神系統。
【你之前說陸勤克我財運,是不是跟羅恢一起騙我呢?】
系統好像在翻白眼。
聲音冷冷的:
【你再提一句陸勤, 你買的股票馬上就會跌喲。
】
啊!
我下意識掌嘴。
阿彌陀佛阿裡路亞, 罪過罪過。
我馬上對腦海裡關於陸某人的資料一鍵刪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