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電話結束時,裴鈺還站在宿舍樓下。
我深吸一口氣,氣勢洶洶地朝他走去。
「裴鈺,過來。」
裴鈺單手插兜,懶散地看了我一眼。
「有事?」
站在他對面的男生也在好奇地打量著我。
雖然打斷別人談情說愛有些不禮貌。
但在橫刀奪愛這件事上,本來也不用太禮貌。
「你為什麼不把話跟我說清楚?」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生,直接上手把裴鈺拽走。
裴鈺倒是沒有掙扎,任由我把他拉到了宿舍樓後。
「你媽剛才給我打電話,旁敲側擊打探我們兩個有沒有在一起。
「原來她早就知道你是 gay。」
裴鈺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我也沒說她不知道啊,我十六歲偷看 GV 就被她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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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以來積攢的委屈此刻傾瀉而出,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落。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裴鈺的唇線緊抿。
半晌,他嘆了口氣,抬手拭掉了我的眼淚。
「我說過我不會因為這種事被趕出家門,可你不相信。
「遲昭煦,你連面對自己內心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都不敢說一句喜歡我,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憑什麼要我對你和盤託出?
「你還好意思哭,睡完第二天就被踹走的人是我才對吧?」
我哭得直抽抽。
「那你,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就是,膽小,我擔心你,害怕你跟我一樣,無家可歸。」
裴鈺靜靜地看著我。
或許是我哭得太慘烈,他不得不伸手抱住我,柔聲細語哄我。
他越溫柔,我哭得越痛。
我氣我自己不夠勇敢。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倆異口同聲。
裴鈺:「這一次讓我先說,我不該意氣用事,如果我能冷靜下來好好跟你解釋,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
「但你真的很會傷人心,先是一聲不吭出國消失,睡完第二天就能冷著臉叫我不要糾纏你,我雖然臉皮厚,但也有個限度。」
我故意把鼻涕和眼淚抹在他身上。
「裴鈺, 我喜歡你, 很喜歡的。」
裴鈺笑了。
他低下頭, 似乎是想要吻住我。
我一巴掌就給他呼開了。
「可是你都有別人了, 整天拈花惹草,我承認我傷害了你,可你卻自甘墮落把感情當兒戲!」
裴鈺直接傻了。
「我特麼拈什麼花惹什麼草了?」
「那不路燈下還站著一個呢!我都聽說了, 你整天跟這個好跟那個好, 緋聞男友一堆。」
裴鈺啞然。
他手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
突然, 他眼睛一亮。
「這麼和你解釋,我和他的關系,有點像你和林泊寧的關系, 同類朋友。」
零和零不能湊活。
一和一也很難幸福。
我的氣消了一半:「他是外語學院的?」
「是啊,消息還挺靈通。」
看來就是傳聞中的那一個了。
「那你和你們班團支書怎麼回事。」
裴鈺舉手發誓:「這更不可能了,那是個女孩。」
我偃旗息鼓。
撇嘴低頭等臺階。
「現在,能親了嗎。」
「不能。」
裴鈺急了:「又是為什麼?」
「鹹。」
29
裴鈺的媽媽裴芝雅女士, 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妙人。
我原本以為, 她一心想要裴鈺進入他父親的公司工作。
就連裴鈺也是這樣想的。
然而事實上, 她壓根不在乎那個狗男人的死活。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他樂意給錢就給, 白給錢誰不要啊。
「他欺騙我感情, 有老婆還假裝單身,我這輩子就眼瞎這一次。
「還想讓我兒子進他公司給他打工, 想得美,我的公司誰來繼承啊?」
我和裴鈺一起回他家過年的時候, 裴芝雅女士發表了上述言論。
裴鈺一整個沉默。
她自己足夠灑脫, 對待孩子的取向問題也十分開明。
她說,自己是堅定的幸福主義論者。
不強求婚姻,不盲目愛戀, 一切以自己開心為前提。
「媽,這些話,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哪兒知道你是故意裝的啊, 我還以為你遺傳了那個狗東西腦子笨,死活學不會, 所以我才著急忙慌地給你找家教補課啊。
「我惡心那個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你怎麼會以為我想讓你去他那裡?」
裴鈺嘆了口氣。
我倆對視一眼。
家庭和諧主題之——
論及時溝通的重要性。
裴女士義憤填膺:「當時我就想了, 你要真是腦子笨, 我可千萬得給你挑一個聰明的男朋友, 要不然以後我的公司非得黃在你手裡。」
我也沉默了。
「所以,阿姨, 您當初面試家教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裴女士飛速轉移話題, 掏出兩個厚厚的紅包塞在我和裴鈺懷裡。
「來吧,數錢玩去吧。」
我堂而皇之地住進了裴鈺的房間。
「你說,你媽之前站在門口那一次,是不是都聽到了?」
「何止那一次, 隻要她在家,哪次她都聽到了。」
我心有餘悸。
後知後覺地有些羞恥。
裴鈺用腳勾我褲腿。
他一靠近我就知道他腦子在想什麼。
「不行,阿姨在樓下。」
「你別叫那麼大聲不就行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