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去美國?」東西也吃完了,手機能看的都看了,我還是隻好跟他閑聊。
「下個月。」
「哦。」這麼快?
「一般留學是幾年啊?」我問他。
「……」他沉默著盯我一眼,「也許兩年,也許五年,也許一輩子……」
「哦,那挺好的。」我其實內心很失落,卻說了一句挺好。
「哪裡好?」他反問我。
我……
「出去見到的世界不一樣了啊,不像我,這輩子是沒機會出去看看了。」我胡亂編個理由。
「……」他又不說話了,沉著臉,看起來有些情緒。
「你和夏廈在一個學校,那你要多幫我照顧她。」我扯了一個笑容。
他卻冷冷地看著我,略顯不耐煩:「我照顧她幹什麼,她挺獨立的。」
「就是,我看了一些留學生新聞,我覺得還是有人照應要安全一點。」
「你能不能不要光想著別人。」他冷冷地打斷我。
「……」我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哪裡惹他了,他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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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考蘇州大學是因為周維嗎?」
「啊……」
我懵了,他怎麼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我猶豫了好久,突然不想他誤會,的確早上周維跟我表白還被他看見了。
我很頭疼。
我不明白他到底要怎樣。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他還要追究到底了?
我能怎麼說?
我能告訴他,我因為一張和他的合照,一晚上沒睡著,就想去拍照的地方,反復地去,想想都覺得動力十足?
那我成什麼了?
如果他不喜歡我,我這樣隻會給別人造成壓力。
不是所有暗戀都是見得了光的。
而我的,更是不可能。
27
「上次跟你們一起去蘇州玩,我很喜歡那個城市,有很多古老的建築,很多小溝渠,我覺得很美。」我給了一個還算中立的解釋。
「而且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周維也要去蘇州,研究生報名是上周。」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給他解釋得這麼詳細。
但挺奏效,他臉上的笑容慢慢舒展開來,身上的戾氣都好像消失不見了。
「那你可弄得別人自作多情了。」他聳了聳肩,心情看起來好了不少。
額,難道周維跟我表白是因為他以為我去蘇州是為了他?
這誤會大了!
「我晚上就跟他說清楚。」
「早上不拒絕,晚上說清楚?」他冷笑一聲。
「不是……當時……我有點懵,再加上……」
「嗯,再加上什麼?」
我怎麼感覺像是被他審犯人?
有點頭疼。
「他是我朋友,我不想讓他難堪,我也不想以後朋友都做不成。」我一口氣說完。
早上我直接拒絕,他今天都不想理我了吧,他會很難堪啊。
聞修盯著我看了許久,「你隻把他當作朋友?」
「啊,要不然呢?」
我跟他解釋不清了。
「行。」
「什麼行?」
怎麼感覺我像是犯了錯,被人揪著認錯?
他總算是滿意了,不再問我了,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三角形的東西,塞到我手裡。
「自己放好,別掉了。」
「什麼?」我看著手裡的東西,黃黃的,被塑封了,上面寫著一些看不懂的經文。
「平安符。」
他簡潔地說了三個字。
平安符?
他哪來的?
「求來的。」
「在哪求來的?」我想到了什麼,「你不是不信這個?」
「是不信。」
「那……」
「……」他又不說話了,「可是有人信。」
「誰?」
他好像對我徹底無語了,又不想跟我說話了。
罷了。
我坐著等夏廈她們,他就偶爾盯著我,他很不愛玩手機。
每次跟我們在一起,手機就沒拿出來過,像個異類。
10 月的天氣峨眉山蚊子多到不行。
不一會我的脖子上就被咬了一個大大的包。
想來是我脖子那一塊露得多了。
我隻好把馬尾拆了,把頭發放下來,把脖子擋住。
「怎麼了?」他明明沒看我,怎麼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
「有蚊子。」我苦笑了一下。
他目光往我腿上打量了一下:「怎麼這麼招蚊子?」
他站起來,脫了外套,給我搭在腿上。
「他們說招人的人,才招蚊子。」我就隨口一說。
他卻笑了。
「是挺招人。」
啊……
救命,我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起來動一會,要不然你這腿得廢。」他拉我起來,就在那個店門口,走來走去。
看到我腿上大大小小的幾個包,他皺了皺眉頭。
最終去旁邊的一對情侶那裡借了一瓶花露水。
他蹲在地上,仔細地給我噴,我卻感覺哪哪都不自在。
噴完,他站在我旁邊用手機查著什麼。
查完對我說:「地址給我一個。」
「什麼?什麼地址?」
「你能收到快遞的地址。」
「啊,你買了什麼?」
「你先給我。」
沒辦法,我隻好把地址發給他。
他很快,一兩分鐘操作完,看著我:「驅蚊的。」
「哦。」
他這也太破費了。
「對了,上次夏廈過生日,你也過生日嗎?」我忍不住問他。
他不知道給我買了什麼,我想著要不然也回他一點東西,要不然我渾身不自在。
「嗯,你才知道。」他冷哼了一句。
「我真不知道。」
「你要送我禮物?」他看著我。
「也行,你想要什麼?」
我想著他又給我復習資料,又給我訂酒店,又給我買驅蚊水,我不能這麼佔他便宜。
「想要的你給嗎?」他看著我突然笑了。
「是什麼?」
我怎麼覺得他笑得不對勁。
心跳又開始加速。
「……」他沒說話,隻是靠近我。
他一靠近我,我就想起了 KTV 接吻那一次,嚇得後退了一步。
「嚇成這個樣子?嗯?」他的聲音在耳邊蠱惑。
我驚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還有人……」我提醒他。
他卻笑得身子發顫,指了指我的手腕:「把你這個給我。」
我??
我低頭看了看我手腕上除了我剛取下來的橡皮筋,什麼也沒有。
「你要這個?」我死死捂住自己的橡皮筋。
「嗯。」他很認真。
而且勢在必得的樣子。
我有些頭疼,他為什麼要這個,到底是什麼癖好?
我隻好緩緩從手上取下來,遞給他。
他握在手裡,揣進口袋。
「你可以要別的東西的,你要這個幹什麼?」
「你不懂?」他反問我。
「不懂。」我老實回答。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晚上告訴你。」
28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了晚飯,明天就要分別,大家都有些莫名的傷感。
回到酒店,夏廈拿著一個平安符,猶豫著要去送給聞修。
我內心很忐忑。
「他明天好像就飛去美國了,比我還早過去,希望他一切順利。可是怎麼辦,我不敢去送。」
「哦。」我也沒辦法給出好的建議。
「周維說他不信這個,我給他,他會拒絕吧。」
「那也不一定。」我想起聞修還給了我一個平安符,看起來也不像是完全不信的樣子。
隻是我在糾結,他是每個人都送了,還是隻送給了我?
我怎麼感覺,他好像沒有送給別人?
「那我去了!」夏廈鼓起勇氣就去敲了聞修的門。
整個過程,我都在掙扎。
怕她沒送成,又怕她送成。
結果,沒到兩分鐘,夏廈就一臉喪氣地回來。
「圓圓。」她哇的一聲,抱住我就開哭。
「怎麼了?」看見她這個樣子,我好心疼。
「他拒絕了我。」
「啊?」
這麼直接?
「你怎麼說的啊?」我一臉愁容地拍著她的背。
「我給他送符,他說他不信這個。」
「哎……」這聞修還真是反復無常。
「還跟我說,他喜歡的女孩子信這個。」
「啊?」我感覺腦子裡面的一根弦斷了。
「他有喜歡的人了……圓圓,我的戀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後半夜,我抱著夏廈,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我感覺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以至於聞修給我發信息,打電話,我都沒回。
我很糾結,很矛盾。
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戰勝我內心的痛苦,我隻是不想傷害夏廈。
那晚聞修要告訴我的答案,我沒有勇氣去知道,是懦弱讓我一次又一次退縮。
我誰也不怨,我隻怪我自己。
第二天,我回到寢室,我給周維寫了一封長長的郵件。
我拒絕了他。
他回了我一句:「知道了知道了,追哥哥的排了幾條街了,哼。」
「那恭喜你啊,專一一點,別太累。」我和他還是像以前那樣開玩笑。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給聞修發了微信。
但他沒有回復我。
他應該是討厭我的吧。
我很想哭,但我發現難過到極致,我竟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