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一眼依舊沒有收到回復的對話框,心口一緊。
他從來沒出現過不回我信息的情況。
「我能再等等嗎?」
「最多就往後延一個,不能再拖了。」
「好的,謝謝。」
我捏緊手機,不斷撥打時野的電話。
掌心因為焦急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對面始終是忙音。
不安在放大,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0806!」
「好,我來了。」
無可奈何,我拎起裙擺匆匆趕往前廳。
聚光燈打下來,大幕緩緩拉開。
深呼吸,我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音樂響起。
我全神貫注地投入,將每個動作都發揮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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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表演達到高潮的時刻,我頭頂的鎂光燈忽然斷了電,隱約發出搖搖欲墜的聲響。
巨大的場館陷入一片黑暗。
臺下一片躁動,評委們皺著眉問詢。
「什麼情況,機器出故障了是嗎?工作人員趕緊去後面檢查一下。」
「這位選手,是否需要暫停比賽?」
觀眾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
「這突發舞臺事故,會影響選手發揮吧?」
「真可惜,她跳得是最好的。」
「難道要重來一遍,這心態絕對要崩了呀。」
我輕輕合了合眼,朗聲道:
「可以請大家打開手機的閃光燈,跟著音樂搖擺嗎?」
「我不需要暫停,音響老師請繼續播放伴奏。」
「這一曲表演想傳達的本就是破繭重生的勇氣,我想,在這個情況下演出,何嘗不是一次自我突破呢?願我們都有在黑暗中繼續前行的可能。」
話音落下,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舞臺下亮起點點光亮,連成一片浮動的星海。
我再次投入表演,火紅的舞裙在黑暗中分外亮眼。
當音樂結束,頭頂橙黃色的光束驟然接通打下一束暖色。
仿佛破曉刺破混沌。
陰差陽錯,舞臺效果瞬間達到了頂峰。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看到評委老師們欣慰贊許的笑容,我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有了著落。
無論如何,我已經做盡到了最大努力。
深深鞠了一躬,我在心裡默念。
「時野,我做到了。」
我終於將自己的人生和自己所愛之人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下臺後,我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查看。
時野還是沒有消息。
我手忙腳亂地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趕。
7
跑出演播廳。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李新超那句「你們給我等著」。
舞臺上的燈怎麼就這麼巧,一輪到我表演就全部失靈。
一陣寒意竄上來,我腦海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時野會不會也出事了。
思及此,我再次加快腳步。
「救命!啊!」
夜晚的學校很安靜,大家都在場館看演出。
一聲尖叫顯得格外突兀。
我嚇得一激靈,抬眼往小樹林裡看去。
這……聲音,好像是李新超的。
我咬了咬牙,謹慎地貓下腰往小路走。
躲在牆後,探出腦袋就看到李新超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求饒。
時野背對著我。
頭微偏,按下打火機。
一簇火苗噌地亮起,
他的臉一半隱於黑暗,一半被火光照亮。
薄薄的眼皮掀起一瞬,時野將燃燒的煙直接摁在李新超臉上。
動作又快又狠。
李新超爆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臉在地上扭曲成一團。
時野抬腳踩上他的手,慢慢地碾著。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伴隨著李新超痛苦的哀嚎。
「再有下一次,老子不介意直接送你上路。」
指尖夾著煙,他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在那一點猩紅的映照下格外冷欲。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卻也因此更為瘆人。
仿佛地獄裡走出來的羅剎,冷漠地欣賞著垂死掙扎的蝼蟻。
李新超已經嚇破了膽,語無倫次地說著對不起。
「放過我吧,哥,我真不敢了。」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計較。」
「我明天就去自首,啊不,我先就去。」
時野垂眸,眼底浮現出一絲嘲弄。
食指輕輕點了點煙頭,抖下細碎的灰燼。
「滾。」
「好嘞,好,這就滾。」
李新超吃了一嘴的灰嗆得滿臉通紅,連滾帶爬地跑了。
「時野……」
我踱出幾步,輕聲喚他。
「嚇到了?」
眉眼剎那間緩和下來,如同冰川融化。
時野將我拉到懷裡,輕輕拍著後背。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新超最近一直在生意場上針對我,我就留了個心眼,怕他也來報復你。」
「舞臺的燈光熄滅,是他幹的?」
「嗯,李新超買通了裝配工人私自毀壞了電路,他還在燈具上動了手腳,想要燈管制造意外掉落砸傷你的假象。我趕到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電路修復的不夠及時。」
真不敢想,如果那些燈砸到我身上會有多可怕。
我有些後怕地哆嗦了一下,和時野貼得更近。
語氣夾雜著歉疚,時野吻了吻我的眼尾。
「乖乖,對不起。」
我墊起腳,環住他的脖子企圖和他平視。
「不要說對不起,沒人能做的比你更好。」
「我隻是可惜,你沒能看到我的演出。」
時野脫下外套系在我的腰間防止走光,猝不及防地將我騰空抱起。
「那就回家單獨跳給我看。」
「給我一個人看。」
近在毫釐,我陷進他深邃的眼眸。
蠱惑的呢喃像是童話中午夜十二點的鍾聲。
一下一下,敲在心尖。
我毫無防備地點了點頭。
等回到出租屋才知道他說的跳舞是什麼意思。
時野頗有耐心地研究了一晚上我的柔韌度和舞蹈服。
絲絲縷縷的絲帶盡數碎在他手中。
他的額頭抵在我的肩膀,哄小孩似得誇獎。
「乖乖,好軟。」
8
窗簾短了一截,房間的窗戶透出狹長的一道光。
有車開過的時候,光就會倏忽間暗下去。
出租屋的隔音不算好,能聽見屋外零碎的腳步聲和街道的嘈雜。
我窩在時野懷裡,看著窄窄的光影變幻。
屋外是喧囂的世界,但小小的屋子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這是另一個隻屬於我們的世界。
或者說是時野為我創造的世界。
陡然生出莫名的滿足感,像是大筐棉花倒進心裡然後緊緊壓實。
「等最近幾個項目的預付款到賬,我們就搬出去。」
時野把玩著我纖細的手指,又收緊力度十指相扣。
「好。」
我仰起頭,蹭了蹭他青色的胡茬。
痒痒的。
最近他太忙了,胡茬都冒了出來沒有刮。
「時野,李新超之前一直截胡你的資金,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有些心疼。
「都解決了,沒必要讓你瞎擔心。」
「你又騙我是不是,嚴瀟瀟說你明明還差三百萬。」
我佯裝生氣,掐了一把他的腰。
被子滑下去,裸露在的肌膚受冷泛起一層小疙瘩。
時野非常配合地叫了聲好痛,垂眸扯過毛毯把我裹起來。
「膽子大了,都敢謀殺親夫了。」
「少來,別扯開話題。」
「你什麼時候和嚴瀟瀟關系這麼好了?她怎麼什麼都告訴你。」
那次談話之後,嚴瀟瀟對我的態度變得有些別扭。
她依舊會用那種嫉恨的眼神看我,但也會主動告訴我時野的難處。
「別扯開話題!」
「明天還有最後幾家資方,我再去聊一聊。放心,沒問題的。」
「以後有事兒不許瞞著我, 聽到沒有。」
「遵命。」
時野將我抱起來走向浴室,一手託著我的後背又吻下來。
「時野, 你明天一定會成功的。」
我被他親得暈暈乎乎,用最後一絲理智認真道。
「還有空想其他的?」
時野低聲應了句好,吻得更兇狠。
9
次日, 時野推開包廂。
隻一眼,就愣住了。
我坐在主位,笑意盈盈地朝他舉杯。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時總。」
「乖乖, 你怎麼在這兒。」
「我就是你約的溫總。」
我得意地揚了揚眉, 將桌上的合同推到他面前。
「三百萬, 一次性付清。」
提前得知劇情的好處就是,我清楚地知道股市動向。
原劇情裡李新超喜歡炒股,每次虧了就拿我撒氣。
所以我覺醒後就將時野給我的錢都存起來,然後反向買股。
賺得盆滿缽滿。
時野牽唇, 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我們舒舒原來這麼有本事。」
「那是當然。」
我抱住時野,興奮地蹦了兩下。
「這下你的資金短缺問題, 是不是就迎刃而解啦。而且我不要股份也不收利息,就是純純支持你。」
「嗯, 我也是出息了, 吃上軟飯了。」
時野低頭望著我, 眼底湧動著炙熱的愛意。
「不,這怎麼能叫吃軟飯呢, 咱們這叫雙向奔赴!」
「雙向奔赴。」
這四個字在時野唇齒間碾過,侵染得撩人心弦。
他輕笑著, 又復述了一遍。
「乖乖,我好高興。」
10
時野公司上市那天。
嚴瀟瀟遞了辭職報告。
她專程找到我,眼裡滿是感謝。
「我剛畢業,做的很多企劃不被人賞識。是時總給了我機會, 讓我跟著他幹。」
「現在公司成功上市銷售部貢獻了百分之四十六的業績,我也算報答了他的知遇之恩。」
「我認真思考過你的話,我確實沒必要著了魔似得圍著一個男人轉,我應該去更廣闊的天地尋找合適我的道路。」
我笑著將喜帖遞給她。
「那我們有緣再見,如果有空,歡迎來喝喜酒。」
「一定。」
走出咖啡館, 眼尖的記者就圍了上來。
「請問溫小姐,您真的和時野先生結婚了嗎?」
「作為國內最具潛力的舞蹈家, 您會為了婚姻暫時退出舞壇嗎?」
「聽說您是被時總包養的, 大學就一直花時總的錢,這是真的嗎?」
閃光燈閃爍著, 十幾隻話筒懟到我面前。
就在我應對不暇的時候。
黑色背心在夏風的吹拂下貼向身軀,腹肌壘塊分明的輪廓若隱若現。
「(以」「麻煩各位退遠一點,不要晃到我的妻子。」
「要說包養,也是她包養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 是她義無反顧地給了我三百萬啟動資金。」
「娶到她, 是我從十八歲就定下的奮鬥目標。」
我不自覺紅了眼眶,側身望向他。
「時野,其實我十八歲,在那間破舊的出租屋裡就認定要嫁給你。」
他一直過得很幸苦, 但卻從沒有讓我吃過一點苦。
我一向覺得是他為我抹平了生活的褶皺,讓出租屋都變成了公主的城堡。
可他說,我才是他生活裡唯一的甜。
以上就是惡毒女配和男主的全部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