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是個反社會的變態,但我仍然非常喜歡他。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他。
下了晚自習的晚上,他把我帶到了酒店。
撕爛了我的校服褲子,我哭著反抗。
他就給了我一巴掌,我幾乎被扇暈過去。
「哭什麼?我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角,你就是我的一條舔狗,我願意上你,是你的福氣。」
那天晚上,除了他,還有很多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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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有幾個人了。
我隻記得我的內褲上都是血,我的身上全是傷。
於是後來我把他們都殺了。
我最後殺的顧州,但是我殺了他之後。
五髒六腑鑽心一樣地疼,然後我也死掉了。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切都重新來過。
我逐漸明白,我是個 NPC。
我在這個世界扮演著惡毒女配的角色,主要負責舔男主以及阻礙男女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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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我是個工具人,唯一的作用是襯託女主並促進男女主的感情。
我惡毒又可笑,無論多努力都得不到回報,並且注定要走向一個系統早就為我寫好的悲慘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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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在這個世界,有父母有朋友。
我們一起經歷過的幸福與苦難,都無比真實與動人。
我有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想愛的人。
憑什麼我就要像一個機器一樣,沒有思想地接受指令,執行指令?
憑什麼我要永遠站在陰影裡,活成面目全非的背景板?
憑什麼我要陪著男女主一遍又一遍地玩無聊的攻略遊戲?
我開始反抗這個世界。
但是我沒有辦法做任何偏離劇情的事情,那樣我就會被系統強制懲罰。
因為這個世界是圍繞是男女主運作的,他們擁有絕對自由和優先權,所有的 NPC 都為他們服務。
在無數次嘗試後,我有了一個計劃。
NPC 謀殺系統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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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自由行動,需要一個能自由行動的人做我的刀。
既然男主角顧州不肯聽我的話,那我就把他換掉。
於是我找到了顧煦。
他是顧州的雙胞胎弟弟,也是他的對照組。
顧煦從小就非常努力,但作為一個 NPC,他無論怎麼努力,永遠都被不務正業的顧州踩在腳下。
因此,雖然是雙胞胎,顧父顧母永遠偏心顧州,像痛恨敵人一樣痛恨顧煦。
他們把他關進小黑屋,發了瘋一樣打他。
他們指著他的鼻子罵:「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用的兒子?當年就該把你溺死在馬桶裡!」
這一切都因為顧州是男主,擁有主角光環。
而顧煦的存在,就是為了襯託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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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顧煦失足落水而死。
但我知道,他沒死,他隻是被顧州關起來了。
像動物一樣被關在籠子裡。
顧州很討厭顧煦,因為他努力上進的樣子讓他覺得很討厭。
一個 NPC 活得這麼賣力幹什麼?
於是他把顧煦關在地下室,變換著花樣折磨他。
顧煦身上全是結了揭揭了又結的痂。
陽光從那扇高高的小小的窗戶傾瀉進來,卻怎麼也照不到他。
他伸出手想去夠,但還沒觸碰到他渴望的溫暖,那隻手的指節就全部被顧州踩碎。
於是他就像一株得不到光照的植物,逐漸枯萎、然後慢慢腐爛在黑暗裡。
顧州非常喜歡他這副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的樣子。
他笑。
「對嘛,這才是 NPC 該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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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籠子裡的顧煦伸出手。
「來,我們一起走出這間樊籠。」
我說的,既是將他困在這裡的這個籠子。
也是系統罩在我們每一個 NPC 頭上那個籠子。
將我們困死在劇情裡的那個籠子。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最後又頹然地縮了回去。
他的眼睛黑沉沉,透不進一點光,
「我是個廢物,無論多努力都趕不上顧州,沒有人喜歡我,連父母都很討厭我。顧州說,我這樣的人,隻配待在黑暗的籠子裡。」
我握住他髒兮兮的手:「你才不是廢物,是有人又蠢又壞,自己發不了光,就要把別人的光都掐滅。」
我湊近,氣息燎過他脖頸,他的身體忍不住震顫。
「他那種人,才該關進籠子裡。所以……我們把他關進這個籠子好不好?」
他看著我,眼底湧起亮光:「如果你想,我就去做。」
從那天起,顧煦代替顧州做了男主角,顧州則成為了被關在籠子裡的 NPC。
而系統什麼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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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是靠成功按照劇情運行這個世界而獲得能量的。
於是它源源不斷地用金錢獎勵吸引女生進入這個世界攻略男主,因為這個世界需要女主角。
那些攻略女都是來自現實世界的普通人,是丟在人群裡就消失不見的平凡女生。
但她們一來到這裡就搖身一變,變成了什麼都不用做,但所有人都愛她的女主角。
她們活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凌駕於一切權威之上,所有的 NPC 都任由她們生殺予奪。
原是弱者的她們成了強者,第一件事就是揮刀向弱者。
所以她們都很愛欺負我。
真正的顧州就陪著她們一起欺負我,因為她們為了攻略他,哄得他很高興。
即使他知道她們在攻略他,但他被伺候得很高興。
高興了,他就要給她們點甜頭。
也因為我在他眼裡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他的一條狗。
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
但顧煦不一樣。
他說他是我的一條狗。
即使他已經成了男主,做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他也心肝情願地永遠做我這個 NPC 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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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攻略失敗系統的能量都會有損耗。
劇情走得越多,越是到最後關頭的失敗對它損耗就越大。
所以我們必須走劇情,消耗它的能量。
於是我一遍一遍地被 48 個攻略者輪流凌辱和折磨。
然後顧煦就一個一個把她們殺掉,讓她們遭受千倍百倍我嘗過的苦。
但是整整 48 次,我們都無法成功殺死系統。
所以第 49 次,我讓顧煦配合黎雲的攻略。
然後引誘她回來,領取第二次任務。
因為黎雲第二次進入世界的任務一旦成功,就成功開發了隱藏劇情。
她可以留在這裡永遠做女主角,系統也會獲得一個巨大的能量源作為獎勵,從此生生不息。
但如果失敗,她會被抹殺,系統的能量也會被耗盡,它將徹底失去對這個世界的控制。
這是一場豪賭,牌桌上的每一個人都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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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雲醒了。
她發現自己被牢牢綁了起來,發了瘋一樣掙扎。
顧煦在隔壁房間磨刀。
「刷刷、刷刷」的磨刀聲好像不是來自隔壁,而是來自修羅地獄。
我蕩著秋千,潔白的裙角一晃一晃,上面還沾了一些血跡,像暗夜盛開的玫瑰。
我衝她乖巧又甜美地笑:「你醒啦~」
我笑得那麼好看,她卻嚇得嗚嗚嗚地哭:
「為什麼?明明我早就攻略成功了,就算他不是男主,他對我的愛意值明明早就滿了,他應該很愛我的啊!」
隔壁顧煦磨刀的手沒有停,甚至更快了一些。
我跳下秋千,憐惜地摸上她顫抖的臉頰:「因為你的系統太蠢了,它是依據男主的行動來判斷他的愛意值。」
「而顧煦對你真實的愛意值一直是負數。你知道支撐他陪你演戲的事情是什麼嗎?」
她頭發散亂,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紅腫的眼睛滾滾流出。
我湊到她耳邊,愉悅地笑了:「那就是——宰了你。」
「你說得對,白月光永遠皎潔。但好可惜,我才是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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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雲瘋了一樣呼叫系統:「系統,系統!強制懲罰!快強制懲罰!NPC 要傷害主角!」
一道電子音響起——
「沒用的,宿主,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馬上就會被抹殺。我的能量也即將耗盡,我已經失去對這個世界的控制權了。」
它不可置信地喟嘆。
「怎麼可能……你們兩個一無所有的 NPC 到底怎麼會贏過我?」
我坐回秋千,蕩得一下比一下高,一下比一下遠。
我的聲音混著呼呼的風聲,被吹到很遙遠的地方。
「因為你隻看得到表面,所以才聽不到我們每一個 NPC 內心足以震破蒼穹的吶喊。」
「那是我們對自由的吶喊。」
32
顧煦的刀磨得很亮,亮到能照出人影。
他的聲音很冷,冷到能凍住人的血液。
「你讓阿瑜磕了 25 個頭,那我就把你分成 25 塊。」
黎雲終於徹底崩潰,她眼淚橫流,拼命掙扎,嘶聲尖叫, 漂亮的臉上寫滿恐懼和絕望。
顧煦面無表情地掏出一隻蛤蟆塞進她張大的嘴裡,像她當年對我一樣。
於是她隻能從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顧煦突然回過頭溫柔地衝我笑。
「阿瑜, 我要把她分屍,場面會很血腥,你要不要回去等我?」
我沉默了很久, 然後搖搖頭,開心地笑了,
「這麼棒的畫面,我當然要留下來看啦~」
尾聲
系統消失了, 這個世界重啟了。
失去了男主光環的顧州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和變態罷了。
父母不再偏愛他, 整天不學無術的他就很公平的是個垃圾。
他 16 歲的時候因為強奸被關進了監獄。
這才對嘛, 他這種人,就應該被永遠關在籠子裡。
而顧煦的努力和聰明終於被所有人看見。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活得光明又燦爛。
我叫蘇青瑜,我不是惡毒女配, 我隻是蘇青瑜。
我不破壞任何人的感情,我的愛從來磊落又灑脫。
再也沒有奇奇怪怪的女人來搶走我的東西, 然後惡狠狠地欺負我。
我還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的工作是住家保姆。
她幹活麻利勤快, 為人熱心善良。
她不會因為系統要強行把她的女兒和顧州捆綁在一起而患上癌症。
讓她在垂死之際為顧母搏得一線生機, 從而讓顧家虧欠阿瑜, 支持她和顧州在一起。
她會健康快樂地活很久很久。
她收養了一隻流浪狗,那是一隻土狗。
她給它取名叫圓圓, 把它送給了她最愛的女兒蘇青瑜作為二十歲生日禮物。
他扔下戒指,不顧一切地奔向她。
「(「」如她所願,我每一天都很幸福快樂。
此刻, 我正舒服地躺在沙發上曬太陽。
圓圓搖著尾巴跑過來撲到我懷裡,一個勁舔我的手。
我知道,這是它表達愛意的方式。
於是我坐起來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熱情地回應它:「圓圓, 我也喜歡你。」
身邊的男人不高興了。
他把我拉過去,我猝不及防地被拉得坐在他腿上。
他的手扶著我的腰,狹長的眼睛注視著我:「你剛剛說喜歡誰?」
我覺得好笑,扯著他的領帶:「顧煦,你是不是有病?」
下一秒,他手上一個用力, 我就落進了他的懷裡。
他捏起我的下巴吻我,唇齒交纏, 口腔中全是他的清冽味道和滾燙溫度。
良久, 他終於放開我,側過頭輕咬我的耳垂, 委屈地咕哝:「你隻能喜歡我。」
我趴在他肩頭微微喘息:「顧煦,圓圓是一隻狗。」
他低下頭親我,聲音又啞又熱:「我也是你的小狗啊,那你說, 誰是你最喜歡的小狗?」
我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 連連討饒:「好好好,最喜歡你。」
他捧著我的臉看我,眼睛裡暗湧的深情幾乎將我溺斃。
「那說好了,這一輩子, 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能最喜歡我。」
「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