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我輾轉反側。
滿腦子都是周廷恪的身影,連做夢都夢到了他。
醒來時我滿臉通紅,捂在被子裡遲遲沒有起床。
直到日上三竿,估摸著周廷恪已經去公司了,我才慢騰騰起來。
果然,周廷恪不在。
我大大松了一口氣。
邊吃早餐時我邊想,我這是不是對周廷恪產生了不好的心思?
人家都說女生情竇初開時,容易被身邊優秀的男人吸引。
不可否認,周廷恪非常優秀。
從外貌到談吐,再到事業和為人,都無可挑剔。
若是一般同齡人,我大概會大方和人家談個戀愛,沒什麼好遮掩的。
可這是周廷恪啊。
十六歲時我家破產,父母拋下我逃出國,無數債主圍堵我逼債時,是他如神祗般天降,救我於水火。
他父親和我父親曾是好友,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鬧翻了。
我父親臨出國時求他照顧我,他答應了。
周廷恪替我解決了債主,還把我接到了別墅裡和他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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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我大七歲,讓我喚他一聲「小叔」。
這兩年是他供我讀書,輔導我的心理和學習,我也漸漸放下防備,愈發依賴他。
可現在我好像,有點喜歡周廷恪。
他的舉動會讓我面紅耳赤,小鹿亂撞,這兩天尤其嚴重。
可這樣……他會討厭我吧?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連飯都不想吃了。
起身上樓,我和姜雪容打了個視頻,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顧慮和她說了。
姜雪容聽了後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你小叔?」
我猶猶豫豫:「感覺,可能,應該,是吧?」
她追問:「你確定嗎?」
「確定,又不太確定,總之現在一想到小叔,我就有點……心慌意亂。」
姜雪容摩挲著下巴,「要不,咱多接觸幾個男人試試?」
「啊?」我一怔。
「有沒有可能是你接觸的男人太少了,除了我你也沒啥交際,現在又還沒開學,優秀的同齡人你還沒遇到,所以對你小叔產生了一些……幻覺。」
我眨了眨眼睛,認真想了下。
好像還真是。
之前忙著學習,我的確沒太多時間去接觸別的男生。
本來想著大學後再談戀愛的,可還有半個月才開學。
「這樣,你現在能出來嗎,我組個局,給你介紹介紹。」
「我試試吧。」
掛了電話後,我試探性地給周廷恪發了消息,說我想和姜雪容出去玩。
他很快回復我,讓我八點前回來就行。
我立即回了姜雪容,和她定了時間和地點,然後爬起來換衣服。
等我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姜雪容已經在那裡等著了,隔老遠我就看到了她身後的幾個男生,風格各異。
其中還有一個熟人。
高中被姜雪容收服的校霸,盛聿。
傳聞盛聿家庭並不好,高中時開家長會,他的父母都沒來過。
可眼下,他和一群富二代站在一起,氣質竟不輸半點,甚至看起來比他們還要矜貴,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矜貴。
過去後,姜雪容拉著我:「介紹一下,我閨蜜,南泱。」
然後又一一介紹其他人。
大家簡單認識了一下後,姜雪容湊近我,壓低聲音:「今天帶你玩個好玩的。」
「什麼?」
她神神秘秘朝我眨了下眼,賣了個關子。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們坐車來到了一個賽場。
「機車比賽?」
我看著飛馳而過的機車,心口被震了震。
好刺激的樣子。
姜雪容眼神驕傲:「怎麼樣,敢不敢坐我的後座?」
我急忙搖頭否認三連,「我還想多活兩年。」
她的車技我是知道的,我惜命。
「哈哈哈逗你玩的,這種賽場我也不敢跑。」
「這樣,盛聿帶你,你和他也算熟,我和賀缙雲一起。」
盛聿朝我友好地點了下頭,隨即瞥了一眼被點名的賀缙雲。
賀缙雲好似有些怕他,眼神有些閃躲,然後開口:「還是我帶南泱吧,盛聿比較激進,怕嚇到她。」
姜雪容略一考慮:「也是,泱泱你覺得呢?」
「賀缙雲帶我吧。」
我又不傻,盛聿明顯想和姜雪容一起。
很快,我們分好了隊。
賀缙雲給我戴頭盔和護具的時候,動作溫柔,同時囑咐我一些注意事項。
我連連應著。
等坐上後座的時候,我有些躍躍欲試。
這種刺激的運動我沒有嘗試過。
「這樣扶著油箱,但害怕的話,也可以抱著我的腰。」
賀缙雲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好。」
伴隨著一聲槍響,比賽開始。
盛聿以極快的速度飆到最前面,姜雪容興奮地呼喊著。
賀缙雲顧及我是第一次坐,沒有開太快。
我催促:「快點,超過容容!」
他笑道:「行,抱緊我。」
他一轟油門,我們立即追上了盛聿。
姜雪容看我們追上來,還和我打招呼。
兩輛車緊緊咬著,互不相讓。
這時,我注意到姜雪容悄悄掐了掐盛聿的腰,他的速度慢了一秒。
賀缙雲就趁這個間隙,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最後,賀缙雲帶著我贏得了比賽。
剛停車,姜雪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身邊。
「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好玩?」
我費力地摘下頭盔,重重點頭:「好玩!」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再來兩圈?」
「好啊。」
05
又跑了幾圈,天色漸暗,我們這才離開賽場,準備去吃晚飯。
姜雪容定了一家氛圍很好的餐廳,包間都滿了,我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賀缙雲坐在了我身側。
他幽默風趣,談吐優雅,和別人聊天的時候,順手幫我將碗筷燙了燙,而後又將晾好的茶水遞給我。
「謝謝。」
他扭頭看我,笑的溫和:「不用那麼生分。」
我點點頭,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上菜很快,大家邊吃邊聊,氣氛融洽。
斜對面包間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在我視線無意間掃過去的時候,驟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周廷恪。
我們的視線憑空撞上。
又或者,他一直在看我。
我夾菜的手一頓,原本夾住的大蝦滑落。
賀缙雲見狀,用公筷替我把蝦夾了過來,放在了我碗裡。
他微微側頭:「夠不著的菜可以叫我。」
周廷恪好似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帶著壓迫性。
我慌亂地收回視線,向賀缙雲道謝。
隨後埋頭扒飯,有些心不在焉。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想著應該還沒到八點。
可周廷恪給我的感覺,好像他生氣了。
打開手機我才看到周廷恪給我發了幾條消息,我之前忙著玩沒有看到,一條都沒有回復。
【我今晚有個應酬,不用等我,牛奶記得喝。】
【八點前記得回家,別在外面玩得太晚,不安全。】
【泱泱?】
【看到回我一下。】
看著這些消息,我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我悄悄抬眼。
周廷恪的目光仍在我身上。
他食指點了點桌上的手機。
我立即放下筷子回復:【對不起小叔,今天和容容玩嗨了,沒看手機,吃完飯我就回去。】
周廷恪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機,敲了一個字過來。
【嗯。】
這讓我有些摸不準他到底生氣沒有。
許是我的心虛太明顯,賀缙雲扭頭看了過來。
「怎麼了?」
他一出聲,姜雪容也看了過來。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
我悄悄扯了扯姜雪容的衣服,示意她看包間。
姜雪容探頭,又突然縮回,表情和我一樣心虛。
「這麼巧?」
她這反應惹得盛聿和賀缙雲也往包間裡看,恰好這時包間門被關上了,阻隔了他們的視線。
我呵呵笑了兩聲:「雖然不知道在心虛什麼,可就是很心虛。」
姜雪容灌了兩口飲料:「我也是,有種小時候逃課被爸媽抓包的感覺。」
「怎麼辦?」
「你自求多福。」
我欲哭無淚。
接下來,我如同嚼蠟,機械地吃完了這一頓飯。
我婉拒了賀缙雲送我回去的提議,自己打車回了別墅。
路上,我內心忐忑,想著怎麼和周廷恪解釋。
我以為他今天應酬得很晚才回來,那樣我還有時間做心理建設和打認錯草稿。
可沒想到,我推開大門的時候,他已經在家了。
周廷恪翹著二郎腿,坐在正對著大門的單人沙發上,旁邊的桌上放著酒和杯子。
他拇指和中指輕輕搭在杯子邊緣,食指抵在杯子裡的冰塊上,不緊不慢地轉著那塊冰,好似在數著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了。」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些微的壓迫。
06
我背脊發涼,硬著頭皮上前。
「小叔。」
他微微點頭:「嗯,坐。」
我不安地坐在他對面,沒話找話:「小叔不是說有應酬嗎?」
「推掉了。」
「……」
我抿唇:「對不起小叔,我以後不會再不回你消息了。」
我極少見到周廷恪黑臉。
但我知道,他一旦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不安的絞著手指。
「今天坐你旁邊的人是誰?」
我老實回答:「賀缙雲,容容的朋友。」
「我們今天去飆車,我讓他帶我玩了兩圈。」
周廷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喜歡這些極限運動?」
「還、還好。」
他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一些:「我不會拘著你交朋友,但我希望有什麼事你可以先和我說一聲,否則我會擔心。」
我急忙點頭:「我知道了小叔。」
「過來。」
周廷恪朝我勾了勾手指,露出了一絲疲態。
我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抬手,「扶我一下。」
離得近了我才注意到,周廷恪額頭冒著冷汗。
我一驚,「小叔你怎麼了?」
那股懾人的壓迫消失後,他身上透著股虛弱和疲憊。
我扶住他的手,他借著我的力道站起來,卻有些站不穩,身形晃了一下。
我急急攬住他的腰,穩住他的身子。
周廷恪半靠在我身上,難耐地呼出一口氣,不忘寬慰我:「老毛病而已,沒事。」
周廷恪剛接手公司的時候,一心撲在工作上,應酬多,還熬夜,久而久之落了個胃痛的毛病。
醫生說過,不好好養著,容易變成胃癌。
我扭頭看向桌上空了一半的酒瓶。
「那你剛剛還喝酒!」
我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周廷恪低低笑了兩聲:「心情不太好,以後不會了。」
我嘟囔:「你還笑得出來。」
這兩年我極少看到他胃痛發作,今天肯定是忙著工作,沒來得及吃飯,加上後面被我氣的……
這麼一想,我不由更加自責。
周廷恪蓄了力,站直了身體。
「扶我上樓吧。」
我拉過他的手搭在我肩上,攬住他的腰,扶著他往樓上走。
到了臥室,周廷恪重重地坐在沙發上,揉著眉心,很難受的樣子。
見狀我有些著急:「藥在哪兒,我幫你拿過來。」
「床頭櫃裡。」
我跑到床邊拿了藥,又倒了溫水。
一回頭,我看到周廷恪仰靠在沙發上,閉著雙眼,敞開的西裝外套下,薄薄的襯衣裡,繃著緊實的胸肌輪廓。
明明是很難受的樣子,我卻看到了一絲……誘惑。
他腦袋後仰著,從眉眼到鼻梁,再到下巴、脖頸,線條凹凸流暢。
尤其是那凸出的喉結,會隨著他難耐的吞咽而上下滾動。
我慌亂地別開眼,暗罵自己是禽獸。
「小叔,藥和水。」
我站在周廷恪兩腿中間,把藥和水遞過去。
他抬頭,深邃的眼在我臉上定格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