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明明剛才飯局上還對周亦恬愛搭不理的,沒想到跟她分開一刻都急得不行。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關心她到沒到家嗎?
瞧著周亦恬雙頰的酡紅,我煩躁得不行。
一刻都不想停留,我踩下油門,飆了出去。
回去洗完澡,我去廚房拎了幾瓶酒。
陽臺的落地窗一開,月光ŧű̂₋灑落一地,仰頭看去,卻怎麼也看不清。
連酒都不讓喝的小孩子,甚至沒有競爭的資格。
在所有人眼裡,我都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為什麼我偏偏要比他小那麼多?
如果……我也是三十歲。
和周亦恬一般大小,坐在柳韫之身邊的……會不會就是我了?
眼淚比酒涼,酒喝完了,淚卻還沒流光。
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我遂著心意摸索著找到了柳韫之的房間。
屋子裡一片靜謐。
我借著微薄的月光看著那張讓我魂牽夢繞的臉,俯下身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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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晚晚要和你一起睡。」
突然被人這麼一抱,柳韫之立刻就醒了。
用了好久他才接受是我的事實。
「晚晚……」他的嗓音又啞又沉,「你喝酒了?」
「小叔……」我呢喃著叫他,明明身心俱疲,環著他腰的手卻不肯卸去一分力道。
他身體發著燙,呼吸逐漸粗重:「晚晚,聽話……松開,嗯?」
回應他的,隻有愈發收緊的雙臂。
過了好一會兒,他試圖掰開我的手指。
喝了酒的我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懷裡一空,我直接撲了上去。
生猛地壓制著柳韫之動彈不得。
感官重新被他的氣息填滿,我的腦袋垂在他的頸間,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再有意識時,我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腦袋更是發沉。
耳畔響起秦未卿的聲音:「我靠,禽獸啊你。」
「你下手了?」他那樣冷矜的人,腔調卻帶著極為震驚的、鄙夷的色彩,「你是畜生啊?」
20.
「嗯,我是畜生。」這個聲音是柳韫之的。
「所以,麻煩秦醫生好好幫晚晚瞧瞧病。」
話音剛落,幾根帶著涼意的手指捏住我的手腕。
一瞬間,回憶鋪天蓋地地襲來。
「轟」的一聲,腦海中炸開一束煙花,將我身上各處的點燃,濃重的煙霧堵塞在心口,險些令我窒息。
秦未卿給我把完脈後就跟著柳韫之出了臥室。
我視死如歸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果然在柳韫之的房間。
看見地上散落的東西,我才知道秦未卿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
粉色的一團曖昧又幼稚。
我將東西抓在手心,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看見門外的人的一瞬間,我甚至忘了呼吸。
「怎麼,不裝了?」
柳韫之的視線從我的臉上滑到我的身上的某處,瓷白的肌膚突然詭異地染上一抹緋色。
「發著燒還光腳?」他將我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又替我蓋好被子。
我看著柳韫之,一句話也說不出,又忐忑又興奮。
幸好,他並沒有提昨晚的事情。
我吃了粥喝了藥之後,倒頭睡了個酣暢淋漓。
醒來之Ṭū⁷後,身上也沒那麼不舒服了。
柳韫之正在沙發上看書。
見我醒了,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
「清醒了?」柳韫之問我。
我乖巧地點點頭。
「嗯。」他幾根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眼神在我臉上巡視著,「你現在說……我就信。ťùₓ」
「什麼?」
我有些沒聽懂。
「你昨天說的話,都忘了?」柳韫之長眉輕挑,鮮少地露出那樣緊張的神色。
昨天……
我說了挺多的。
是我自己都會面紅耳赤的程度。
「哪句話啊?」
柳韫之語氣極為認真:「別的都不重要,我隻想問你,那句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21.
「小叔……」我盯著柳韫之那雙惑人的眼,唇瓣顫抖著。
「乖……」柳韫之循循善誘,「是不是真的,晚晚?」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退路。
看著那雙仿佛能夠窺伺人心的眼,我鄭重地、誠摯地說出了彌留在心底數年的話。
「柳韫之,我喜歡你。」
不是小叔,是柳韫之。
我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以另一種身份,叫出你的名字。
回應我的……是無邊的靜默。
就在我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柳韫之抬起我的下巴,逼著我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指腹摸索著我的皮膚,帶著幾分滾燙:「我們家晚晚……終於長大了啊。
「小叔也曾想過,將來你會喜歡上什麼樣的男人,可是小叔挑來挑去,發現看誰都不順眼,隻好選擇親自照顧你。
「幸好,晚晚給了叔叔這個機會。」
「小叔……」我激動地回握住他的手,「你,你難道……」
「嗯,叔叔也喜歡你。
「喜歡沈隻晚。
「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千帆過盡,得償所願。
我忍不住落淚。
柳韫之捧住我的臉,笑意細碎。
「小哭包,哭什麼?」他輕吻上我的眼睫,一路吻下來,最後咬住我的耳垂。
柳韫之惑人低沉的嗓音卷著灼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耳廓:「自己養的,吃得放心。」
我倏地紅了臉,總覺得這男人在方才確認我的心意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又或者……他隻是露出了本來的面貌。
將我不曾了解過的某個陰暗的地方坦露了出來。
「小叔……」
「嗯……」柳韫之回應著我,手掌滑落到我的後頸,帶著些危險的氣息。
這一刻,我才隱約窺探出面前這個男人,他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時是什麼樣子的,那種感覺和另一種身份時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卻讓我格外悸動。
「那……那句想把我親禿嚕皮是真的假的?」他的鳳眼染著欲色,漂亮得不行。
「你不是說其他的話都不重要嘛……」我嗫嚅著,有些害羞。
「現在重要了。」
一吻而至,淺嘗輒止。
柳韫之把將我擁在懷裡,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有種塵埃落定的滿足感:「怎麼有種不是人的感覺?
「算了,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也沒想當人。」
22.
有秦未卿那幾個人在,我和柳韫之在一起的事情很快傳開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添油加醋歪曲事實,但是看奶奶的神情還算平靜。
「晚晚別怕。」柳韫之看出了我的緊張,將手輕輕地搭在我的手背上。
做小叔的侄女時,我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可當我成了他的女朋友時,卻要考慮他的家人是否會喜歡我。
我希望,我們能被所有人接受。
也被所有人祝福。
「你真喜歡晚晚?」坐在上位徐娘半老的女人抿了一口茶,審視著柳韫之。
「媽,這就是我單身的理由。」柳韫之神情坦然,「這輩子,我隻要她。」
空氣安靜下來,一杯茶涼透,她重新抬眸。
在我極度的不安中,那個曾經寵我入骨的女人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你怎麼不早說。
「你早說我還讓你和恬恬……唉。
「藏得可夠深的。」
她沒好氣地看著柳韫之。
我在輕松的氛圍中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被招呼了過去:「晚晚,來。」
我聽話地走過去,還沒反應過來。
眼前突然掠過一道雞毛掸子的殘影。
再看過去,柳韫之正被追著打。
「好你個小兔崽子,竟敢把主意打到晚晚身上。
「畜生啊你。
「我以後怎麼面對晚晚的父母啊。」
反轉來得猝不及防。
我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們,我雖失去父母,卻並不孤獨也不可憐。
因為我的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他護我周全,替我遮擋這世間所有的腌臜,保全我天然的性子,予我快樂和依賴。
他以家人的名義養了我十幾年,最終,真的成了我的家人。
日記本裡那個連載了近八年的故事,終於有了結局。
而它,恰好還是 he。
離開老宅的時候,我們碰見了周亦恬。
她對我和柳韫之的事一點也不驚訝:「要不是我出現,我看你們倆要憋到什麼時候。」
周亦恬的眼神毒辣,興許她也曾暗戀過這樣一個人,所以對我和柳韫之之間模糊不清的關系了然於心。
「喔——」周亦恬回過頭叫住我,「對了,晚晚,那天你送我回家,柳韫之是擔心你才會給我打電話,可不是關心我,這鍋我可不背。」
23.
「所以,你那天是因為這個才喝酒的?」柳韫之捏了捏我的臉,促狹地說。
「不止……」我看著眼前的男人,沒由來地傷感,「喜歡你這件事,我藏在心裡好久,不敢跟別人說,隻能默默地忍著。
「我害怕,我們最後連叔侄這份關系也沒辦法維持,更害怕你會討厭我。
「我……連跟別人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人前,我是嬌縱的大小姐,是柳家和沈家的掌上珠,任何東西都是唾手可得,隻要我想,撒撒嬌就可以。
唯獨這件,是我忍了又忍,藏了又藏。
卻在他不知道地方祈禱了千萬遍的……
柳韫之斂了輕佻的神色,俯身擁住我:「晚晚,你不需要和別人競爭,是你選擇了我。」
我想,我的生日願望奏效了。
從此天高海闊,來日方長。
番外
我過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沒有辦宴會,也沒有邀請任何人。
十二點一過,我便迫不及待地去找柳韫之。
敲門無人應,索性就推門直接進了房間。
床上沒有人。
我疑惑地往裡間走。
結果正好和沒換好衣服的柳韫之來了個對視。
確定關系這段日子,我倆最過分的不過是一個淺吻。
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隻在夢裡出現過。
「晚晚來了?」柳韫之看見我,絲毫不慌,胸前的扣子也沒有要扣上的意思。
「嗯……嗯。」我紅著臉想走,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害羞什麼,反正以後都得看。」柳韫之嘆了口氣,「我們家晚晚得盡快適應,叔叔忍不了太久。」
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我惱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
「那你以前怎麼忍的?」
「沒忍過……」柳韫之修長的手指與我相扣,話裡含笑,「成熟的男人都是自己解決的。」
「……」
再說下去,正事估計要推到晚上做了。
我趕緊轉移話題。
「小叔,零點過了,我二十二歲了。」
「所以?」柳韫之吻了吻我的額頭,問道。
「所以,我們一會兒去民政局領證。」我揚了揚手上的戶口本,眉飛色舞。「我們做第一個!」
「民政局現在沒開門……晚晚。」
「那你再睡一會兒,我等下叫你,我太興奮了睡不著。」我轉過身抱住他。
柳韫之輕笑:「那你以為我大半夜不睡覺在幹什麼?」
柳韫之意思是在等我?
「那你……」我疑惑地看他。
「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有時間做點別的事情。」柳韫之用抱小孩兒的方式抱起我,將我放在洗理臺上。
瞧見他眼中洶湧的欲色,我勾著唇吻了上去。
「小叔,輕點,腫了照相不好看。」
唇齒交融間,柳韫之輕喘著問我:「晚晚,想清楚了?
「結了婚可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你真的懂——」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小叔……」我打斷他的話,握著他的手貼到我的胸口,「這個地方隻為你熱烈地跳動過。
「以後也都是。」
所以,你不必擔心。
不用懷疑。
往後歲歲年年,我會永遠愛你。
男主視角(故事的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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