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燈下圍了一群人,我過去湊熱鬧。
人群中央,我數年未見的前男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挺自覺啊,喏,拿著吧。」
我接過他遞來的『不戴頭盔』罰單,沉默了。
1
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我哼著小曲兒行駛在馬路上。
路過一家彩票站。
「大爺,來張十塊錢刮刮樂。」我掏出兜裡唯一的一張藍票兒遞了過去。
一定要中啊……今天喝西北風還是吃大餐就看你了……
中了!
雖然隻有 20,但足夠證明我今天手氣不錯,可以買份加炸蛋的螺蛳粉嘍!
我笑容滿面地坐上了小電驢,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了。
哎?那個紅綠燈下咋那麼多人呢?
我改變路線,興衝衝地過去湊熱鬧。
踮腳望去,人群中央一個長相俊美的大帥哥正派發著什麼。
等等……這不是池年嗎?他淪落到發傳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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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納悶的時候,擋在我前面的人全走光了,隻剩我和池年站在原地,還有停在我身邊的電驢。
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後,我人傻了。
「挺自覺啊。」池年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唰唰在紙上寫了幾下,撕下來遞給我:
「喏,拿著吧。」
我看著他手裡的「不戴頭盔罰款 50 元」罰單啞口無言。
這難道就叫……送人頭嗎?
摸著兜裡還沒捂熱乎的 20 塊錢:
「那個……我錢包忘帶了,我讓我朋友送可以吧?」
他點點頭:「盡快。」
10 分鍾後,我朋友肖蕭騎著電動車的瀟灑身影出現在街口,披散的長發迎風飛舞。
我、池年:……
2
肖蕭交完我們倆的罰款後,一臉便秘的表情走了。
我和池年站在馬路邊大眼瞪小眼。
他率先開口,語氣就像面對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
「這幾年過得好嗎?」
我佯裝瀟灑地笑了笑:
「好啊,怎麼不好?今兒騎這車出門純屬意外,我那勞斯萊斯被司機開去保養了。」
「瞧我這記性,出門錢包還能忘揣了,要不就開支票給你了,也行,就當給你衝業績了啊,不用謝。」
池年聽完我這番話,揚唇一笑:
「你變了不少。」
我擺了擺手:「唉,人都會變嘛,我以前也沒想到我能這麼有出息。」
「不是,是變得吹牛 b 不打草稿了。」
額……
他又上下打量我一番,說道:「你這雙鞋,還是和我在一起時買的吧?」
我低頭看了看被刷過 N 次,已經泛白的帆布鞋,又看了看池年板正挺括的制服和一塵不染的皮鞋,
暴擊傷害+10000。
還有比在前任面前跌分兒更讓人難堪的事嗎?
我深吸一口氣吼道:「爺念舊,管得著嗎你!」
顧不上撿起碎了一地的自尊心,轉身跨上電驢油門擰到底。
3
第二天一早,我從便利店出來,坐到了馬路邊早餐攤兒的座位上。
「老板,老樣子,一碗豆漿倆油條。」
「好嘞。」
正大口大口吃得起勁兒時,一陣摩託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早餐攤旁。
「老伯,這不能擺攤,你這餐車屬於違停。」
早餐攤老板急忙關火:「我現在走,我現在走。」
說罷跨上三蹦子就走了,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懵逼地左右環視了一圈,車水馬龍的馬路邊隻有一張小方桌擺在馬路牙子上,而我坐在桌前吃早餐,頗有種把馬路當自己家客廳的滑稽感。
路過的車全都降下車速行注目禮。
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神採奕奕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
大早晨六點鍾!他出來上個屁的班啊!
「池年,你是不是有病?」
池年挑了挑眉:「正常執法而已。」
我幽幽開口:
「什麼時候交警把城管的業務也包了?」
池年不答,玩味地看著我面前的豆漿油條:
「你就吃這玩意兒?你不是最不喜歡吃油炸食品嗎?」
昨天那種自尊心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覺又湧上心頭,我把手裡的筷子一摔,
大聲道:「管得忒寬了吧?」
今天沒騎電動車,我扭頭快步往家走。
飯沒吃完反倒憋一肚子氣,真 tm 操蛋。
回到家。
上了一宿夜班,我眼皮上像掛了兩顆鉛球,躺到床上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這麼煩人擾人清夢!
煩嘟嘟地開門,我瞳孔地震:
「你跟蹤我?」
4
池年邁進屋子環視一圈,最後目光定在我臉上,烏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你就住這種破地方?」
這是剛才沒盡興,專門跑我家來奚落我?
我垮著臉說道:
「我就喜歡這種敘利亞戰損風,你到底有事沒事?」
「沒事,來笑話笑話你。」
我逐漸產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過得確實不好,他要笑話就笑話吧,算我欠他的。
「行,你看看我這還有什麼能讓您笑話的,笑話完趕緊走。」
他悠闲地在小得可憐的客廳逛了一圈,然後停在我面前,
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看著我,眼裡的寒意讓我心驚膽戰:
「林炙,看到你過成這樣,我真是太開心了,開心得想掐死你。」
我被嚇得後退兩步,生怕一個不注意小命不保,我還沒活夠呢。
他又問道:
「我記得餘城家裡條件不錯吧,怎麼,你倆分了?」
我梗著脖子撒謊:
「沒啊,處得好好的,我舍不得讓他破費而已。」ţū́⁻
我以為這麼說,池年會拂袖走人,
沒想到他靜靜站了片刻,突然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
「當年他綠我,現在我綠他,沒問題吧?」
沒問題……嗎?
不等我反應,他單手掐住我下巴,不由分說地貼了下來。
這時,一個男人推開虛掩的臥室門:
「阿炙我給你買了早……」
5
餘城的話戛然而止,怔怔的看著我Ťú⁽和池年。
我驚得一把推開池年,毫無防備的他被推得一個踉跄,險些栽下床。
餘城悄悄往後退,看樣子是要撤。
我急忙叫住他:
「老公,你回來啦。那個什麼……這是來修水管的。」
話剛說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斷舌頭,這理由怎麼一股霓虹味兒?這一緊張說話就不過腦的毛病真是沒救了。
餘城聽到我叫他「老公」,眼珠子都嚇大一圈,而後迅速反應過來:
「哦,那修完了嗎?修完了就送客吧。」
我腦門滑過兩條黑線,
這也太像個窩囊廢了。
一轉頭,池年已經穿戴整齊,臉色陰鬱得沒法看。
他冷冷瞥了餘城一眼,路過我身邊時,音量不大不小地撂下一句話:
「下次繼續。」
我:……這玩意還能未完待續?
池年衝餘城挑釁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
「所以,你是自己送上門交罰款的?」
餘城懶洋洋窩在我家的小破沙發上。
眉眼精致得像幅畫似的,身材衣品更是沒得說,表情顯然是在幸災樂禍。
我整個人充斥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別再往我傷口上撒鹽了,我謝謝你。」
早知道能碰上他,打死我我也不去看熱鬧,
而且都這麼久了,池年竟然還那麼記仇,一門心思想綠回來。
餘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你現在怎麼辦啊?你不想和他有交集的話就搬我那去,咱倆還能做個伴兒。」
我幽幽開口:
「得了吧,那樣咱倆都找不到男朋友。」
「額……那就順其自然吧,反正都過去這麼久了。」
我垂下雙眸,腦子裡亂糟糟的。
餘城見我心煩Ţū₉也不再開口。
屋子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6
一連幾天,我都沒再遇到過池年。
枉我每天兢兢業業佩戴頭盔、提心吊膽吃路邊攤。
這天下午我在去往便利店的路上,突然感覺眼前花白一片,心跳快得不正常,
險些撞上路邊停的車。
不能是夜班上多了要猝死的前兆吧……
想到這,我冷汗都冒出來了。
急忙把電驢停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第一人民醫院。」
掛完號,我找到做心電圖的診室。
推開門看到一個穿著便裝的男人背對著我。
「您好,請問現在能做心電圖嗎?」
我話音剛落,這醫生的脊背一僵。
醫生沒說話也沒轉過身,隻是抬手指了指診室裡的布簾。
我沒覺得不對,反倒覺得醫生也不容易,估計是上了一天班累著了,連話都沒力氣說了。
走到布簾後的架子床上躺下,再看到醫生時我愣住了。
他便裝外面套上了白大褂,臉上戴著口罩和墨鏡,頭上竟然 tm 的還戴個手術帽。
這是什麼造型啊?悍匪?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給我開顱呢。
醫生的聲音透過口罩有些沉悶沙啞:
「把上衣撩起來。」
我猶豫了一秒,但還是照做。
「全部撩起來。」
我嗓音都拔高一個度:「啥?」
醫生不耐道:
「你沒做過心電圖嗎?我每天面對的病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個個都像你這麼磨蹭,我今天不用下班了。」
他這麼一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心一橫就把 bra 撩了上去。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的,我仿佛看到這醫生墨鏡後的視線閃過一道精光。
冰涼的儀器一個個貼在身上,醫生微涼的指尖不小心擦過我胸前的皮膚,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時間分外難熬,我心裡不停重復著:在他眼裡我隻是個病人,沒有男女之分……
兩分鍾後,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醫生對著儀器擺弄啥呢?ťũ̂⁽
「要不你把電源摁開試試呢?」
醫生僵了一秒,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摁開電源。
我用狐疑的目光瞄著他。
雖然看不見臉,但這人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一定在哪見過他。
很快,我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隻聽診室的門被打開,傳來一陣腳步聲。
眼前的男人一個箭步衝過來,以極快的速度脫下身上的白大褂,蓋在我裸露的皮膚上。
下一秒,簾子被拉開。
「哎?池年,你怎麼還給人看上病了?」
7
診斷結果出來了,我沒病,熬夜熬的而已。
但我感覺我現在被池年這個王八蛋氣出病了。
醫院樓道內。
池年目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右臉上浮現著不甚清晰的巴掌印,
是我剛剛在診室怒極攻心打的。
我冷冷開口:「沒什麼話要說嗎?」
池年語氣比我還冷:
「說什麼?做心電圖本來就得全撩上去,我不給你做你就得被別人看光,你願意?」
……我竟無言以對,好像有點道理?
回過神我立馬反駁道:
「那也不是你裝醫生的理由!」
他一個交警,竟然替他的醫生朋友把病人給治了。
正常人誰會這麼幹?
池年舌頭頂了頂右腮,向前兩步將我逼到牆角:
「那……為了公平,我也讓你看看我的?」
我怔愣片刻,忽然勾起一抹笑意:
「好啊。」
我的手迅速在他心髒處著陸,用力旋轉兩圈半。
池年一聲悶哼,額頭上的血管鼓起,顯然是疼極了。
松手時,他捂著胸口滿臉寫著痛苦:
「你下死手啊,都快擰掉了。」
我幸災樂禍:
「擰掉了就 3D 打印一個安上唄,反正就是個擺設。」
池年白了我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
「怎麼自己來醫院啊?你那小男朋友呢?」
「他忙啊,再說了也不是什麼大病,告訴他他該擔心得吃不好睡不香了。」
池年意味不明地盯著我,忽然嗤笑一聲:
「林炙,你在撒謊。」
8
我慌亂了一瞬,而後平靜下來。
被揭穿了又能怎麼樣呢?
於是我低眸不語。
「你們已經分手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
池年哼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