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釋這麼多就為了說你愛我嗎?」
「愛,不是你上下嘴皮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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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採訪我全權交給了李展,程風是個很優秀的獵手,他知道對於我這種獵物,選什麼樣的陷阱最為合適。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卻意外在小區門口見到了一個老朋友。
他也沒變,見到我的第一眼,眼裡總是會迅速布滿厭惡,嫌惡。
「有事嗎?」
王剛盯著我突然發出一聲嗤笑:「陸渝,你還真是個痴情種,一回國就馬不停蹄的黏在程風身邊。」
我勾著唇玩味的看著他,隨後慢慢走到他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可以聞到對方的呼吸。
「王剛,你不也一樣,我剛回國沒幾天,就屁顛屁顛的來找我。」
「怎麼,終於想清楚了,準備要和我告白了。」
他瞳孔猛然放大,揪著我的衣領將我甩到牆上,聲音壓的很低。
「放屁,誰他媽要和你告白。」
肩胛骨疼到發麻,王剛這個傻叉是真不懂憐香惜玉。
我強忍著疼痛,笑眼彎彎道:「沒想和我告白?」
「那是誰,在我的床墊下塞了一封告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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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嗎?王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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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剛此時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了一樣,當然,我也是。
天知道,當年出國前,我在床墊下翻出那封信的時候,心裡恨不得將王剛五馬分屍。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會愛。
比如:王剛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不接受自己的性向變化,也不願意放開我。
所以隻能折磨自己,折磨我。
我揪著他的領子,咬牙切齒道:「王剛,我沒見過比你還惡心的人,跟蹤我跟上癮了是嗎?」
「這次程風他爸又許諾你什麼了。」
被人當面戳穿那些航髒事,王剛立馬惱羞成怒:
「閉嘴,陸渝,你真以為程風會愛你嗎?」
「他什麼家庭,你什麼家庭。」
「你怎麼還能奢望程風會真的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立即當胸一腳,狠狠地把王剛踹開,不等他喘息分毫,一拳打上他的右臉。
三年前的這場架,今天總算是補上了。
王剛這種傻叉,多說無益,揍就完事了。
就在我倆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時,命運的後脖頸又一次被人捏住。
「靠,誰啊!」
揮出去的拳頭被一隻大手包圍,程風摟著我的腰,按在我後頸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捏。
「手都揍紅了,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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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狗爪子拿開。」
程風聞言一張嘴都要咧到耳邊,放手的時候還順帶從我臉上捏了一把。
可下一秒,程風突然轉過身,發狠般將剛從地上爬起的王剛一腳踹出好幾米。
我甚至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他一步步走到王剛身邊,一字一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要是再敢來糾纏小渝,我一定把你身上的骨頭全都捏碎。」
王剛躺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嘲諷道:
「你也惡心,你敢和陸渝說當年的真相嗎?」
「你敢...」
「我當然敢。」
程風轉身看著我,語氣誠懇:「當年,為了轉移我爸對小渝的關注,我特意演了場戲,親手發給了小渝。」
「包括後面蘇柔找上門,也是我安排的。」
「你的出國名額,也是我讓我爸撤掉的,我隻是想讓小渝去國外待幾年,避避風頭。」
所有的一切全部真相大白,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兩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傷我最深的兩人。
心裡五味陳雜,我像是被掐住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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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渝,我本想在你出國前一天的時候找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可王剛這個變態,居然要聯系媒體,顛倒黑白,將你置於風口浪尖。」
「我為了牽制王剛,錯過了和你解釋的最佳時機。」
「小渝,你說的對,我根本不配愛你,我狂妄自大,企圖自己將一切事情都解決,卻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抬手打斷程風,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我幾乎是向他乞求:
「程風,別說了,我很累,讓我休息吧!」
我躺在床上,感受著腦袋被撕裂的痛苦,心裡的兩個小人再次冒出。
小人 A:「陸渝,你有點骨氣,雖然他是為你好,可你不能總是陷進去,這種不懂的尊重你的另一半,留著他要過年嗎?」
小人 B:「陸渝,程風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你,你真的不要他了嗎?」
許久後,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還是斷了。
我忽然想起,回國的前一晚,我和朋友聊天。
他問我:「為什麼總是沉溺於已經枯萎的一段愛戀裡。」
我常常狡辯:「我沒有沉溺,我隻是不甘心而已。」
可現在我明白,愛不會因為心碎就暫停,消失,愛是反反復復。
第二天,七點不到,我就踏上了前往東方體育中心的路上,確切的說,我一夜未眠。
今天是全國職業聯賽的最後一場。
站上最華麗的舞臺,共享最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是程風曾經對我做出的承諾。
到達後臺時,除了一些幕後人員在緊張的調試設備,其他人都還沒到,我去到演播廳就開始百般無聊的給李展發奪命連環微信。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聽起來像是有人受傷,我的八卦之魂立刻燃起,放下手機,就匆忙前往聲音的發源地。
等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
借助身高的優勢,我順利的在一個人頭發絲裡看到了屋內場景。
程風一臉慘白的坐在沙發上,兩名醫生不知道在說什麼,隨後,一名醫生從藥箱裡面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針管。
兜裡的手機振個不停,我知道是李展到了。
可我此時,腳下像黏了膠水一樣,滿腦子都是。
程風怎麼了。
後來人群一窩蜂的散開,我被衝到牆角,休息室的門被人關上。
就在我遲疑時,裡面出來一人,好像是李展說過的他們對的邊路,土豆。
我眼疾手快的將土豆拽過來:「你們打野什麼情況。」
土豆聞言,輕嘆一聲:「別提了,這麼多年我們野哥為了今天,私下不要命的訓練,手傷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剛剛一聲給他打了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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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對一個選手來說是很致命的,搞不好,這場比賽完,程風的職業生涯就要到盡頭了。
「他為什麼這麼拼。」
「情種唄!說是自己曾經給過愛人一個承諾,愛人我沒見過,一身傷倒是真的。」
喉間像卡了一根刺,難受,心痛。
碰巧演播廳那邊開始喊人,我隻好拍拍他的胳膊,說了句:
「加油。」
李展一見我,哭喪著臉:「大哥,上次是差點遲到,這次是人直接消失,你是不是要讓咱倆雙雙把家還啊!」
我調整好耳麥,冷冷道:「你來控場。」
好吧,李展是真的哭了。
隨著主持人的開場,導播開始切換鏡頭,我和李展配合的天衣無縫,可輪到程風時,我還是停頓了一瞬。
程風臉色蒼白,盡管是面帶微笑,可也還是難以蓋住他身上的虛弱感。
我深呼吸幾口,繼續道:
「現在和你們打招呼的是 TTF 戰隊的王牌打野,程風。」
「擁有不敗戰績的他,今日是否還能保持輝煌。」
李展:「是的,我也特別期待他今天是否能創造不敗神話。」
隨著鏡頭的轉移,李展笑了一下,朝我調侃道:
「不過打野今天看起來情緒不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的原因。」
緊張個屁,那是他難受。
比賽正式開始,賽制是 bo5,五局三勝。
第一局,HG 戰隊針對程風這個打野位,並且成功在草叢裡面蹲了打野兩波,三十分鍾輕松拿下。
第二局,程風換到邊路位置,可 HG 戰隊還是死死咬住程風,率先破掉 TTF 的中路一塔,程風因為在上路被死纏,無法支援到位,三十五分鍾時,遺憾輸掉第二場。
此時,觀眾席上已經開始了激昂謾罵,他們把矛盾全部指向程風。
一直捧高位的神,是不能出現一絲紕漏的。
我有些緊張的盯著程風,害怕他撐不下去。
好在第三場,程風又換回打野位置,憑借著機智的頭腦和靈活的走位,把 HG 選手耍的團團轉,隊友則是趁機進攻。
四十五分鍾的戰鬥,第三場終於得勝。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第四局,雙方進行到這兒,都有些疲憊。
陳風更是,我甚至能看到他額頭的汗珠。
他一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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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分鍾,HG 輸掉第四場比賽,比分頓時來到了 2:2 的關鍵時刻。
第四局一結束,程風就立馬起身頭也不回的朝後臺奔去。
我被李展死死摁在椅子上。
「陸哥,幹什麼,你在工作。」
李展的一句話徹底點醒我,我隻好迅速調整情緒,回到工作裡面。
十五分鍾後,兩隊重新回歸,現場觀眾都如打了雞血一樣,歡呼聲, 吶喊聲,震耳欲聾。
最後一場, 生死賽。
前十分鍾,程風作為打野被蹲兩波,一波被抓, 一波險逃。
十五分鍾,程風消失在峽谷。
二十分鍾,隊友和敵方打的火熱,程風如鬼魅般, 佔據有利位置, 隨時收割。
二十五分鍾, 程風再次消失。
當對方意識到程風很可能在進行偷塔,想半路返回時,被 TTF 攔路埋伏包圍。
三十分鍾,雙方都已戰鬥至最後一人, 敵方泉水被突然出現的程風偷了個正著。
勝利打響那刻,全場的人都徹底瘋狂, 他們嘴裡不停喊著野王。
隻有我,看到了程風因痛一直緊咬的下唇, 看到他白到幾乎透明的臉色, 還有, 放下手機時,那不停顫抖的右手。
我再也忍不住, 摘下耳麥,朝著前廳狂奔。
我的少年, 一定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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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的時候,話筒剛遞到程風手裡,舞臺上所有的光都打在他身上,耀眼的像神明。
他看著我, 平靜緩慢的開口。
「我年少時,曾有兩個最重要的夢想,我也非常慶幸,今日全部得償所願。」
「電子競技這條路,踏上來的人很多,走到最後的少之又少, 可我始終相信,每個踏上來的人都是一顆火星。」
「他們會前僕後繼的燃燒著自己對於電競的熱愛。」
「現在, 我要借著這個舞臺來和我的愛人道歉。」
「我狂妄, 自大,我不尊重你的感受。」
「可是小渝子, 我隻求你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程風日後為你馬首是瞻。」
我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裡資料仔仔細細的塞入包裡,而後示意司機停車。
「全愛」「野王有愛人?」
「天啊,我的偶像居然英年早婚。」
我有些好笑的想安慰這個哭的很大聲的女孩。
你的偶像還沒和我結婚呢!
年少時, 那個輕狂的少年許諾, 要讓我和他站在同一個舞臺,共享繁華榮譽,現在,他做到了。
就像那晚我得到的結論一樣。
愛不會因為心碎就暫停, 消失,愛是反反復復。
愛是你的名字已出現,我就潰不成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