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覺得這座山很不錯。
等準備好了菜單,詹太太就坐在那裡給江惜剝松子吃。
江惜過去的侍從們也總會這樣照顧她。
不過總是不一樣的,因為詹太太會時不時地抬起頭來看她,衝著她笑一笑,還會問她學校裡的生活怎麼樣。
這對江惜來說,是個全新的體驗。
詹太太怕她無聊,又讓人把電視打開。
江惜今天又換了一部電視劇,女主是個兔子精變的,和現代的男主擦出了不少火花。
詹太太看她看得認真,指著男主說:“這個小演員,我以前在一個酒會上見過。你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去和他們玩一玩。”
江惜聽了,覺得她很不錯。
沒有像屠維和柔兆那樣,要把人綁出來給她玩。
等看了倆小時電視,詹太太把江惜拉了起來:“電視機不能看久了,傷眼。”呃,也不知道大巫的眼睛會不會被傷到?
“咱們在山上轉轉,往上走還有個馬場呢,我們還給謹軒養了匹馬,你要去看看嗎?”詹太太又問。
江惜連連點頭。
反正都比做作業好玩。
009號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想想這位沒有大手一揮,把江家鏟平也算好的了。
至少現在還是和故事線的主角配角們,牽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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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太太帶著江惜坐上擺渡車,一路往山上走,沒一會兒就到了頂上的馬場。
工作人員把詹謹軒的那匹馬牽出來給她們看。
那是一匹淺金色母馬,在工作人員的細心飼養下,肌肉隆起,線條優美,顯得十分健壯。
“謹軒小時候特別喜歡馬,這是我們在他八歲的時候給他送的生日禮物。這匹馬幾乎和他一塊兒長大。它的血統很純,被稱作阿哈爾捷金馬。”
詹太太怕江惜聽不懂,還仔仔細細地和她說了,“這種馬屬於熱血統,很容易亢奮衝動,性情烈。短距離奔跑起來很快。為了能好好騎它,謹軒才去上的馬術課。”
馬的威武健壯,是一個國家戰力的體現。
這說明這個國家很強大。
江惜心想。
古國徵戰末年,已經很少有那麼厲害的馬兒了。
江惜轉頭問:“我能騎嗎?”
詹太太剛想說不行,怕摔到她,但驀地又想起來這位可不是一般人。
詹太太立馬改了口:“能。”她讓人把詹謹軒的護具拿過來了。
“還是新的。”詹太太說。
因為詹謹軒每次靠近這匹馬,都會碰上尥蹶子。
江惜看了看護具,說:“不用。”
還沒等工作人員把馬給她牽過來呢,她自個兒就翻過了圍欄,身輕如燕,姿態優美。
“她叫什麼?”江惜突然轉頭問詹太太。
詹太太愣聲說:“瑪麗。”
這名字好奇怪。
江惜心裡嘀咕著,然後抓住韁繩,翻身上馬。工作人員猝不及防,喉中發出了驚呼聲:“不行!不能騎。”
但江惜輕輕一拽韁繩,馬兒就跑出去了。
這匹母馬正當壯年,她屈腿,踩地,奔射出去。
馬背上的少女沒有扎起來的發絲被風拂動,連裙擺也飛揚起來。
工作人員怔怔望著她的背影。
她騎了一圈兒回來,在詹太太的緊張之中,緩緩抵達她跟前。她側身低頭,問詹太太:“你要騎嗎?”
詹太太那股子擔心的後勁兒都還沒過,嘴唇動了動。
“你可以和我一起騎。”大巫決定賞賜她。
這是萬分的殊榮。
詹太太否定的話一下吞了回去。
她點點頭,心想萬一摔了……一會兒老祖宗回來也還有個交代。畢竟是一起摔的嘛。
詹太太頭一回這麼失了風度氣質,她艱難地踩著欄杆,小心翼翼地坐上了馬背。
少女纖細的手臂環過來抱住了她。
然後她輕輕低呵了一聲:“駕。”
像是古裝片裡演的那樣。
狂烈的馬兒在她的驅使下,乖巧極了,聽從命令奔了出去。
狂風拂臉,還裹著點附近桃花樹的花瓣。
詹太太麻木地想。
當年詹總和她談戀愛的時候,也沒這種浪漫情景呢。
今天倒是叫一個小姑娘把她摟懷裡雙人共騎了。
等騎完馬都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鍾了,詹太太兩條腿還有些抖。
但身邊的少女還是姿態優雅,乖覺地坐在擺渡車上,輕輕掰手指。
詹太太問:“阿惜在想什麼?”
江惜:“我在想你們這裡真好。”比江家好玩多了。
詹太太聽見她的誇贊,隻覺得今天真是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了不知道多少次。忍不住一下抿唇笑了,連腿抖也覺得不算什麼了。
他們回到家,就看見詹老爺子和屠維回來了。
屠維看見江惜很高興。
“大巫喜歡我送的禮物嗎?”屠維問。
詹太太心說果然!
老祖宗還真是大手筆。
誰知道江惜隻說了句:“還不錯吧。”
詹太太一時間都難以想象,這位大巫曾經在古國過的該是什麼樣的生活。
他們坐一起吃了飯,沒有等詹總和詹謹軒回來。
吃完飯後,詹家就又來了兩個客人。
一個眼角帶著傷疤,一個眼珠子是金色。詹太太覺得又可怕又奇怪,沒等她上前,詹老爺子就一把拉住了她。
“你不用去招待了,那些……”詹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眼底透出點敬畏,“都是魔王。”
詹太太也倒吸了一口氣,心跳怦怦,坐回沙發上,腿更軟了。
詹太太一早就為江惜安排好了房間。
江惜也不扭捏,她大大方方地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領地。
她躺在房間裡,一個給她擦腳,一個給她端牛奶。而柔兆正準備開口給她講睡前故事……
江惜突然出聲說:“我覺得詹太太很好。”
大巫的前半生沒有接觸過太多的女性。
畢竟在她的眼底,大部分人是沒有性別的。
“如果她是我的媽媽就好了。”江惜說。
屠維毫不思考:“那去殺了江太太就可以了。”
江惜說:“不要了,她死了,江茉會傷心的。”
屠維幾人不知道江茉是誰。
或者應該說,他們看見了也沒記在心上。
不過大巫說不要,那就不要吧。
江惜又問他們:“你們有母親嗎?”
這話聽著怪像罵人的。
但魔王們還是認認真真地答了:“沒有。”
都沒有。
柔兆說:“我是海底最深處的惡意與詛咒化成的。”
屠維說:“我的母親知曉我是極惡之後,剃去了我的血肉,將我葬入土中。等我再爬出來,她已經死了三百年了。”
阏逢說:“我的母親吃掉了我的父親,然後死在了黑水旁。”
大家都沒有媽……
江惜說:“我們可以認詹太太當媽。”
屠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這麼幹,詹老爺子會不會當場嚇死的問題。
柔兆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阏逢問:“多個媽有什麼用嗎?”
江惜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她頓了下,“所以我才想要有。”
阏逢溫柔地提議:“那我們先殺掉那個詹謹軒吧。”
作者有話說:
詹謹軒:?
這章的電視劇是現實裡沒有的,純屬杜撰。對不起大家今天有事耽擱了更新,現在身體沒以前好了,也不敢熬夜加更啦。明天加更。
第22章
◎降溫神器(1+2更)◎
詹謹軒上了一天馬術課回來, 還不知道他媽已經和江惜培養出了多麼“深厚”的感情。
“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詹謹軒看了看詹太太,她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面前沒有咖啡也沒有茶水, 她像是在深思什麼, 又像是在害怕什麼。
這太反常了。
詹太太抬起頭, 卻沒有回答詹謹軒的話。
她驚愕地盯著詹謹軒的臉:“怎麼受傷了?”
詹謹軒尷尬地別過頭:“沒什麼,今天撞樹上了。”
詹太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怪異, 她又問:“沒穿護具?”
詹謹軒:“……穿了。”
詹太太不解:“那怎麼還……”
詹謹軒覺得詹太太好像仿佛從最開始的擔心,轉變成了另一種情緒, 但他也拿不準那是一種什麼情緒。詹謹軒要面子,咬咬牙,擠出聲音:“跑太快,護具撞上去就硌出印子了。”
詹太太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幾個小時前,她才有幸見證了少女縱身一躍, 輕松制服了那匹阿哈爾捷金馬, 還帶著她跑了幾圈兒。
年長的兒子上的這個馬術課,嗯……嗯……
詹太太拍拍他的肩,怎麼也說不出安撫心疼的話了。
“去洗洗睡吧。”
詹謹軒:“……?”
詹太太不問也就算了, 問完就這麼結束了,反倒讓詹謹軒有點如鲠在喉。好像親娘都覺得他挺廢物的。
“對了,江惜呢?”詹謹軒轉頭問。
詹太太說:“睡下了。”怕詹謹軒不知輕重,她還又囑咐了一句:“不要去打擾她。”
“……知道了。”
此刻的詹謹軒還不知道他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另一頭的江惜和大魔王們進行了認真的普法教育,結束之後就睡著了。
第二天, 詹謹軒下樓的時候, 江惜已經坐在主位上了。
沒錯, 是主位。
她左手邊是詹老爺子, 右手邊是那個高大而脾氣怪異的“老祖宗”。
江惜正在和詹老爺子說話,她開口說:“詹太太坐這裡。”
詹老爺子馬上讓出了位置。
詹太太推拒不了,當然隻有落座。她還是第一次坐在這兒。
氣氛還挺好啊……詹謹軒想。
這頭詹太太一抬頭,就看見了他。詹太太臉上頓時又是一抹驚訝閃過:“謹軒,你昨晚沒睡著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還是生病了?”
江惜也抬眸掃了他一眼。
這一掃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詹謹軒這會兒的臉色豈止是叫難看,應該說是相當糟糕。他眉心的紋路加深,眼底帶著血絲,唇發白。
像是在噩夢裡,被猛鬼街的弗萊迪追殺了八層樓。
詹家人看著他的模樣,都一致地心想。
“沒什麼事,就是沒睡好。”詹謹軒說著拉開了椅子,挨著父親坐下。
隻是坐下之後,他才感覺到不對勁。他怎麼像是……被排在了最後?
全家上下,他地位最低是吧?
連江惜都比他高?
詹謹軒胸中憋著一口悶氣,隻覺得沒睡好的腦袋突突地跳著,更痛了。
詹太太還是關心他的。
吃完飯後,拿體溫計來給他量了量,確認他確實沒什麼毛病之後,才放他走了。
詹太太轉過身:“謹軒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眉心都長皺紋了。”
江惜咬了一口蝦餃:“那叫懸針紋。”
詹總忙問:“那是什麼?”
詹老爺子見多識廣,臉色沉了下來:“懸針紋就是代表這個人馬上要經歷大兇大險,祖蔭都難以庇佑他了。好好的,怎麼突然長這麼個東西?”
詹總:“臥槽!”
他趕緊站起身,顧不上別的了,先準備去把兒子抓回來。
詹太太反應很快,連忙轉頭看向了江惜:“阿惜,那個……那個東西怎麼才能解決掉啊?”
江惜搖了搖頭:“不是詛咒,不是降頭,沒有鬼神上身。倒像是……和什麼大兇物撞上了。”
說到這裡,江惜一頓,若有所思。
詹太太一愣,心想……老祖宗算大兇物嗎?可他們都沒什麼事啊。
“沒關系的。”江惜安慰她,“頂多隻是摔一跤,跌破頭,或者斷條腿。”
詹太太:“……是、是嗎。”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江惜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是無效安慰。
那邊詹總追出去,詹謹軒人影早沒了,給他打電話也沒接,把詹總氣得夠嗆。
隻好回頭來求老祖宗。
屠維掀了掀眼皮:“你確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