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深以為然。
你是古代人嗎!哪有人說話蹦的都是文言文?白話運動是因為白進行了,所以才叫白話運動嗎?魯迅和胡適會被你氣活吧。
她深刻貫徹了表演世家的作風,表面嬌羞可愛,內心瘋狂BB。
可觀看程又年和家人互動時,卻又沒忍住,視線總在他身上打轉,帶著七分探尋,三分熱切。
*
從病房離開時,程又年已然俘獲了一家子的心。
爺爺開心地說:“小程,下次來家裡玩啊!”
“好的。”程又年臨走前還不忘地囑咐爺爺,“您也要注意身體,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從家人的目光裡,昭夕看出了他們的滿意。
出了病房,她嘖嘖稱奇。
“您這演技,當初開價兩萬,確實是我給少了。少說要再加一倍。”
程又年:“那麻煩你,一會兒把演出費結了。”
她哈哈一笑,心情愉悅,“請你吃飯,行不行?”
程又年一怔。
“不是一下班就跟我來醫院了嗎?”昭夕停在車旁,指指車,指指自己,“豪車,美人,再加美酒盛宴,還滿意嗎,程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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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工頭雲淡風輕上了車,拋下一句:“勉強湊合。”
第19章 第十九幕戲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帕拉梅拉載著兩人從醫院的停車場出來,沿街不緊不慢往前開。
昭夕沿途都在觀察窗外的餐廳,一邊盤算,一邊問身側的人:“你想吃什麼?”
程又年說:“隨意。我不挑食。”
“粵菜怎麼樣?”
她有些想念亮晶晶熱乎乎的蝦餃皇了。咬一口,鮮嫩Q滑的一整隻蝦融化在口中。
再加一杯冰冰涼涼的楊枝甘露,酸甜可口,想想都舒暢。
然而——
“太甜。”
“那火鍋呢?”
熱辣滾燙還直冒泡的牛油鍋底,配上彈性上好的肥牛,燙一燙,裹一圈香菜蒜蓉,送入口中。嗚嗚嗚,好開胃。
吃完肉類還能加一把面條,美滋滋。
“晚上七點半,確定要吃這麼重口的?”
“要不去喝砂鍋粥吧!”
她剛好瞥見窗外一晃而過的閃亮亮的招牌。
砂鍋粥也不錯,來一鍋熱氣騰騰的鮮蝦扇貝砂鍋粥,入口即化,濃鬱的鮮香和稠稠的米油混合在一起……
再加一道白灼生菜,蒜蓉與蔬菜的鮮香完美融合。
“不頂餓。”
“……”
昭夕面無表情盯著程又年,“你不是不挑食嗎?”
最後,車停在了南鑼鼓巷附近。
作為北京城最出名的胡同景點之一,這裡無論何時都人山人海,稍微好一點的餐廳都需要排號。
倒不是闲得慌,樂意把時間耗在等位置上,而是這個時間段太堵了,車到附近就寸步難行。
二十分鍾內就挪了十來米。
昭夕終於泄了氣,看見路邊有停車場的標志,毫不猶豫開了進去。
“就在這吃吧,錯開高峰期再走。”
她挑了家熟悉的店面,走了幾步,沒見人跟上來,回頭疑惑地望去。
隻見程又年定定地站在原地,抬頭盯著招牌。
“你確定?”
店鋪不算大,和後海一帶的其他店面差不多,因為老舊,哪怕重裝了也很迷你。招牌上霓虹閃爍,字體活潑俏皮:小六串吧。
她竟然選了家燒烤店。
昭夕:“有什麼問題嗎?”
他顯然是對上次在酒店吃火鍋的經歷記憶猶新,“你不減肥了?”
剛巧路過的一對小情侶聽見了,下意識側頭打量他們,目光落在昭夕身上,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個中深意,不需細想也能秒懂。
這也需要減肥?
昭夕聽見他們扭頭離開時,小青年捏捏女友的胳膊,說:“看看人家這覺悟,你都不覺得無地自容嗎?”
女孩子看看程又年,回頭反駁:“看看人家男朋友的顏值,要我減肥,你覺得你配嗎?”
“……”
昭夕又好氣又好笑,掃了程又年一眼,“怎麼,不挑食的人難道也不吃燒烤嗎?”
“那倒不是。”他推開玻璃門,讓她先進,末了才說,“我是為你著想,怕你沒有隨身攜帶電子秤。”
“……”
昭夕氣得牙痒痒。
“程又年,你說話不帶刺會怎麼樣?”
“會憋。”他答得雲淡風輕。
昭夕一噎,好幾秒鍾說不上話來。他倒是一吐為快了,換成她憋得慌。
服務員送來紙質菜單和鉛筆,昭夕也沒客氣,拿過筆唰唰圈起一大堆。
抬眼就看見程又年一臉詫異。
她把筆拍在他面前,將菜單遞過去,“到你了,愛吃什麼點什麼,別跟我客氣。”
程又年低頭就看見無數個瀟灑的圈。
小腰x10,牛肉串x10,羊肉串x10,雜七雜八x100。
“……”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菜單,“還用我點嗎?”
“當然。這些是我的。”
程又年再次低頭確認了一遍,“你點的這些,夠一桌人吃撐了。”
“難得放縱一下,當然要盡興了。你不點也沒事,反正我把特色菜都點完了,你蹭蹭就行。”
在服務員一把接一把地送上新鮮出爐的烤串後,程又年很快意識到,昭導演的漢字使用水平和她本人一樣飛揚跋扈,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所謂放縱,所謂盡興,在別人那裡是大快朵頤。
到她這裡,就是拿著一串小腰吸氣,聞個五分鍾,然後放回盤子裡,換一串肉串接著聞。
在她拿起第三串金針菇細嗅香氣時,程又年終於心悅誠服。
人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是與君吃頓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問:“既然一串都沒動,為什麼選這裡?”
昭夕理直氣壯道:“飽飽眼福,聞聞味道也不行?再說了,我先欣賞欣賞,誰說我一串都不動了?”
說著,她挑挑揀揀,心裡飛快地計算著卡路裡,最後在盤子裡選了一串青椒。
“這不是吃上了?”
她小口小口咬著那串青椒,人家三兩口就能吞掉的量,目測她能啃上二三十口。
程又年啼笑皆非,也懶得和她分辯,隻不緊不慢地吃,然後不緊不慢地點評。
吃羊肉串時,“外酥裡嫩。”
吃小腰時,“肥而不膩。”
吃麻辣雞翅時,“質地細滑。”
吃爆炒花蛤時,“鮮嫩肥美。”
昭夕:“……”
手裡的青椒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她眼巴巴望著程又年手裡的串,隻覺得快樂是他的,而她什麼也沒有。
不,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有。
有點悲傷。
有點想哭。
還有點想打爆他的狗頭。
她一言難盡地望著滿桌美食,再望望坐在對面不疾不徐吃東西的人。他進食的模樣很賞心悅目,既沒有過分做作的斯文,也沒有大快朵頤的急躁。
也是,吃不著的東西的人才會急躁。
比如她。
眼看他還在一道接一道地點評,昭夕怒了。
“你吃飯就吃飯,這麼大一桌都堵不住你的嘴?嗶嗶個沒完,老師沒教過你寢不言食不語嗎?”
程又年終於住口,低頭不語,唇角揚起了可疑的弧度。
他在笑?
昭夕:“……”
很好笑嗎?有什麼好笑的!
她惱羞成怒,咔嚓咔嚓就把手裡的青椒啃完了,啃完之後才追悔莫及,怎麼一時情急,連僅有的青椒都給消滅掉了……
這下望著一桌子美食,更欲哭無淚了。
*
店內光線並不明亮,每張桌上有一盞小小的燈,顧客們背對背,各吃各的。
牆上的投影儀在放電影,聲音嘈雜。
小小的窗口後,後廚忙碌不已,腳步聲、碗筷碰撞聲,還有燒烤時發出的滋啦啦的油爆聲,間或夾雜著該上餐時,廚房鈴的一聲脆響,雜亂卻又異常和諧地交融在一起。
人間煙火不過如此。
昭夕摘下墨鏡,頓時被上菜的服務員認了出來。
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隻差沒當場噴射出激光來,有些激動地低聲說:“你,你是——”
昭夕嘴角一彎,食指抵在唇中,“噓。”
小姑娘慌忙點頭,喜不自勝,“嗯嗯嗯,我知道,低調!”
她放下手裡的串,沒忍住打量程又年兩眼,笑嘻嘻的,一邊祝兩人用餐愉快,一邊跑回櫃臺後,和老板咬耳朵。
很快,櫃臺後的一道熾熱目光變成了兩道,兩人齊刷刷朝他們行注目禮。
再一次上菜時,小姑娘拿著紙筆,彎腰說:“請問您能給我籤個名嗎?”
昭夕點頭,接過紙筆,認認真真地籤下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太好了,我超喜歡您的電影!不光是《木蘭》,《江城暮春》和《若風》我也特別喜歡!”
能一口氣背出她的電影,真愛無疑。
昭夕笑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新月。
離開前,小姑娘還鼓起勇氣看了程又年一樣,然後豎起大拇指,悄悄對昭夕說:“這個比之前的都帥喔!”
昭夕:“?”
直到小姑娘蹦蹦跳跳走遠了,她才回過神來。
包工頭被當成了她的新男友,小姑娘的意思是,他比之前的緋聞男友小鮮肉們都要帥……
她抬眼就看見程又年輕笑出聲。
“笑什麼?”
“沒什麼。笑昭導人見人愛,美名遠揚。”
“少來。”她才不信他是真心誇她,順便也互損一句,“你別以為小姑娘是真認為你長得帥,也就看你和我一起,賞你個面子恭維一下。”
“嗯,託昭導的福。”
程又年看了眼被她擱在一旁的墨鏡,“怎麼不戴了?不怕又被拍,頭條寫你物色到了新的小鮮肉?”
“小鮮肉?你放心,就算被拍到,頭條寫的也是,昭夕疑似視力下降,新男友大不如前。”
“我長得如何不要緊,重點難道不是你又換男伴了?”
“哦,那就更沒什麼好在意了,反正這種標題我都習慣了。”她輕飄飄瞥他一眼,“況且,程工頭長得也不是不能見人,跟我同框,勉為其難能接受,也不算太辱沒了我。”
程又年笑了。
他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天下來,他對她笑得比從前加起來還要多。
一桌的串,程又年根本解決不了,況且他一個人吃,她虎視眈眈地看,誰還有食欲?
“真的不吃?”
“不吃。”她態度堅決,帶著愛美girl最後的倔強。
程又年啞然,半晌才問:“為什麼這麼在意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