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遲來的愛》, 本章共3947字, 更新于: 2024-12-30 15:36:59

那傅聞靳一定是二師兄。


二師兄衝上來坐在我的床邊,「小禾,你哪裡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有些厭煩地扭開頭,「看見你就不舒服了。」


傅聞靳原本想來抓我的手慢慢停住了,他小聲央求我。


「小禾,讓我來照顧你吧?」


「怎麼?」我大口喘著氣,「現在輪到你來看我什麼時候死了?」


傅聞靳搖搖頭,語氣哽咽。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小禾,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我翻個白眼,朝著徐玥動了動手指。


她吸吸鼻子走近了一些,「怎麼了小禾?」


我指指扔在沙發上的背包,「幫我拿一下裡面的東西。」


徐玥點點頭,瀟灑地走過去掏了出來。


那是一沓厚厚的離婚協議。


傅聞靳已經看了無數次,就算徐玥不打開,他也清楚那是什麼。


「我不籤!」傅聞靳突然發狠,咬著牙看我,「林予禾,想離婚可以,我等你起來了去離婚!」


「現在這樣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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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就是紙老虎,我一點也不怕他。


「傅聞靳,我不是那個永遠愛你,什麼都照做的人了。」


「這次,是我不要你的。」


8


我們還是離婚了。


我用可以留在病房裡的機會,換來了傅聞靳在離婚協議上籤字。


可他卻要自己拿著那份離婚協議。


我答應了。


其實,在燈枯油盡的時候也不是非離婚不可。


前妻跟喪妻,區別也不大。


可我籤署了放棄手術,放棄搶救的同意書。


我不想在最後一刻還能有另一個人左右我的生命。


時間越過越快,快到我都已經分不清白天跟黑夜了。


我趕走了徐玥跟李南一,這間病房其實用不了這麼多人。


既然傅聞靳想犯賤,那就成全他。


徐玥跟李南一站在我面前哭了最後一場。


太醜了,我被逗得一直憋笑。


尤其是傅聞靳,他哭起來更醜。


有一天我睡醒時,傅聞靳站在我面前沉著臉,表情陰鬱。


怎麼?我這是病好不死了?


「林予禾,這就是你要離婚的理由是嗎?」


他手裡拿著一沓紙,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離婚要理由嗎?」


傅聞靳一手暖著我的輸液管,面目猙獰地朝著我喊。


「你離婚就是為了不做手術?!你離婚就是為了等死是嗎?!」


瞧瞧,這人兩個月前還在另一間病房等死呢,怎麼到我就不行了?


我沒有力氣跟他爭辯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看著他的臉呢喃,「傅聞靳,你活了真好。」


傅聞靳也軟了下來,他縮在我的床邊,扔了那些紙來抓我的手。


我看著他哭,傅聞靳的手微微有些發涼,抖得比我心電圖還離譜。


我看他哭得泣不成聲。


「小禾,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不會死,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要一直愛我!」


「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傅聞靳嘴唇蒼白,淚珠從他臉上一顆接一顆地掉。


「我不要讓你死,小禾,我不要你死……」


你看,這人分明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啊。


可為什麼,後來的時候卻又總要當聽不見呢?


「我的傅聞靳呢?」我雙眼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傅聞靳去哪了?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傅聞靳說,他會一直一直牽著我的手,絕對不會讓我找不到他。


可現在我怎麼找不到他了?


「傅聞靳,你怎麼能騙我呢?」


一滴滴溫熱的眼淚掉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在這兒……小禾……」傅聞靳哽咽地說,「你的傅聞靳在這兒呢……」


我搖搖頭,不願意去看他,「你不是我的傅聞靳,你活了,可我的傅聞靳呢?你把他還給我。」


那年大學畢業,傅聞靳站在學校門口接我。


我們穿著白襯衫,站在民政局的臺階處拍了一張照片。


十點出了校園,十一點半我就成了傅聞靳的太太。


我們兩個人緊緊地十指相扣,他看著我說。


「林予禾,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永遠不能離開我了。」


我笑著抱住他,「不會的,你以後可一定要好好愛我。」


他的頭埋在我的脖頸處,語氣裡的笑都收不住。


「我一定永遠愛你,回家吧老婆。」


傅聞靳再也忍不住,崩潰的抽噎著掉眼淚。


「我是傅聞靳啊,我就在這兒呢,小禾,你看看我。」


我搖搖頭,他不是,他一定不是。


「我要,我要回家了。」


「我明天還要上學,我跟傅聞靳說好了,他明天早上會在我家樓下等我。」


「我要回去,我爸媽在喊我了,我要去見傅聞靳。」我急急忙忙就想將身上的管子扯開。


我要走,我要趕快回去。


傅聞靳站起身來一把摁住我,「小禾,我在這,你的家在這,你要去哪啊?」


我突然停了下來,是啊,我的家在哪呢?


屋裡的吵鬧聲招來了外面的醫生護士,他們一群人圍上來摁住我。


我揪著一個護士的衣角,「疼,我太疼了。」


小護士看看我,又看了看醫生,醫生看了看傅聞靳。


最終點了頭。


他們給我打了一針止疼藥。


身上的疼慢慢地減緩下來。


可是心裡的疼怎麼辦呢?


醫生臨走前拍了拍傅聞靳的肩,看著他小幅度地擺了擺頭。


我大概懂了。


傅聞靳送他們到門口,我看他抓著門框的手青筋暴起。


那個在我記憶裡高大的身影,一下子變得那麼渺小。


傅聞靳在我面前哭都不敢大聲,他嗚咽著活像被拋棄的小狗。


那一刻,我身上好像一下子就不疼了,我也不哭了。


「你給他打電話,說我病了,他一定會來。」


傅聞靳聞言走了過來,他捧起我的臉,我幾乎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一直在掉眼淚,嗓子都啞了。


「我就是傅聞靳啊,小禾。」


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篤定地說道,「你不是傅聞靳。」


「傅聞靳從來不會騙我,傅聞靳從來不會讓我哭,你不是傅聞靳。」


我看他又背過身去擦眼淚,不敢在我面前放聲大哭。


這人真的很奇怪,他非要說自己是傅聞靳。


不是,我記憶裡的傅聞靳不是這樣的人。


我記憶裡的傅聞靳,永遠最愛我,永遠不會讓我哭。


「睡一會兒吧,睡醒了,你的傅聞靳就回來了。」他轉回身來看著我,語氣溫柔地給我掖好被角。


我看著半空中的輸液器,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傅聞靳說,他一會兒就來看你,你別急,慢慢等。」


我點點頭,「我慢慢等,我們慢慢走,我跟他能在一起好久好久。」


這個人又哭了,他的眼淚一直燙得我不舒服,可我掙脫不開他的手。


真奇怪,算了,我就信他一次吧。


沒準等我睡醒,我的傅聞靳就回來了呢。


我閉上眼睛睡了過去,這一覺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晴了。


是一個很好的天氣。


可我床邊還是坐著這個人,他胡子拉碴,看著無比憔悴。


我撇撇嘴,傅聞靳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呢?


他一定在騙我。


「小禾,你好點了嗎?」


我不去看他,隻是翻來覆去地問。


「他來了嗎?我還在等他呢,他什麼時候來呀?」


傅聞靳躺了上來,他一手搭在我臉邊輕柔地安撫我。


「嗯,來了,馬上就來了,你等等他。」


以前生病的時候,傅聞靳總是抱著我,用手背摩擦著我的側臉哄我睡覺。


他手背上的膠布摩擦得我臉生疼,心裡卻不疼了。


我知道,我的傅聞靳一會就要來看我了。


「你也生病了嗎?你活著真好,可你能不能把我的傅聞靳還給我呢?」


我仰起頭看著他,卻再也不能將他跟我記憶中的人聯系到一起了。


傅聞靳想抓我的手,卻被我反過來輕輕握住。


其實我是想用力地,可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我懇求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求求你了,你不是活了嗎?你不是好了嗎?我的傅聞靳去哪了?」


他答不出來,也不會說話,就隻會哭。


「你的傅聞靳在這兒,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你……你怎麼就不信呢?」


「再等等,小禾你再等等!別這樣,別丟下我啊……」


不等了,我大口喘著氣,我等了太多個春夏秋冬,我等煩了。


我在他懷裡沒了力氣,緊握著他的手也垂了下來。


不等了傅聞靳,我累了,我不就不等你了。


下一次春暖花開的時候,該輪到你等我了。


意識消弭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傅聞靳的聲音。


他聲嘶力竭地喊我,喊我什麼來著?


哦,對了,他說。


他愛我,要我以後跟他結婚的。


番外


以前的時候總聽他們說,人死了,最後枯竭的器官是聽覺。


他們沒說錯,真的是。


對這一點傅聞靳深有感觸。


林予禾死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著。


她一定聽見了。


傅聞靳說,下輩子,換我受苦受罪,我還要娶你。


我還要跟你結婚。


林予禾於十點三十一分二十七秒,心髒停止跳動。


同年同月同日,傅聞靳於十一點十三分, 用桌上的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他用了四十二分鍾的時間,給林予禾換了一身衣服,攏好了頭發。


又給李南一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趟。


傅聞靳躺在林予禾身邊, 一直哄著她, 就像她以前生病那樣。


「我也想不通, 我明明不願意讓你離開我,怎麼還竟做混賬事呢?」


「思來想去,我該死。」


「恨我吧小禾,恨就能讓你永遠也忘不了我,恨就能讓你到了那邊,看見我的時候也想殺了我。」


---


徐玥跟李南一趕到的時候, 傅聞靳正在裡面抱著一具屍體唱歌。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徐玥一手扶著門框,一手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哭聲傳出來。


林予禾以前說,她不想死,她還沒等到結局呢。


現在結局明了,她的傅聞靳回來了,就是回來得有些太遲了。


「聞靳,別傷心了。」李南一架著徐玥的肩勸他,「她想讓你活著,不是想看你這樣的。」


傅聞靳充耳不聞。


他低下頭去吻了吻林予禾的額頭,「別害怕小禾, 你的傅聞靳真的來了。」


桌上林予禾用過的那把水果刀拿在了傅聞靳的手裡。


驚得門口的兩個人想上前去攔他。


「別過來。」傅聞靳看著林予禾的臉輕聲說道, 「她睡著了,別吵醒她。」


「傅聞靳!」徐玥崩潰地哭著大喊,「你的骨髓是林予禾捐的!你現在想幹什麼?!」


「她捐了自己的骨髓是想讓你活!你就這麼回報她的?!」


李南一沉默地看著他, 「聞靳, 別這樣, 予禾過得夠苦了, 你別讓她再傷心了,把刀放下吧。」


「你那個女秘書跑來攔我的車了。」


「(當」那時候林予禾已經病了,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躺在那裡捐了骨髓。


她恨現在的傅聞靳, 可不恨從前的傅聞靳。


她無怨無悔地付出,根本不想求回報。


「我就知道,她怎麼可能不來看我呢?」傅聞靳露出一個悽慘的笑。


原來, 那時候他受的苦,林予禾也在受。


傅聞靳沒忍住, 低頭又吻了吻她的眼睛。


「小禾, 看著我, 我來了。」


他手中的水果刀在李南一跑來前割了下去。


李南一目瞪口呆,下意識回過頭去捂住徐玥的眼。


可她還是看見了,徐玥悽厲地大喊一聲, 招來了不少醫生護士。


他們急匆匆地破門而入,又急匆匆地要給傅聞靳做急救。


太晚了,他沒給自己留退路。


傅聞靳是真的不想活。


呲出來的鮮血濺到了他跟林予禾的身上,白色的被子上染滿了紅色的血。


周圍站著一圈人。


就好像結婚時, 林予禾穿著的白婚紗跟他手裡拿著的紅玫瑰。


他們面對面地微笑著,前方的來賓給他們鼓掌。


從某種意義上講,傅聞靳沒有食言。


「我永遠愛你。」


他做到了永遠。


當下即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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