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再理會她，轉身奔赴天域山。
我們選擇天域山還有一個原因——此處的靈氣至純至陽。
任何魔修靠近天域山，都會被這裡的靈氣排斥，仿佛渾身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我雖不是魔修，但和裴漠相處百年，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氣息。
我在天域山行走的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小秋滿眼擔憂，一邊扶著我一邊向我輸送靈氣。
「很疼嗎？」
我咬著牙笑了笑：「還能堅持。」
越疼，我就越安心。
我隻是沾染了些魔氣就能這麼痛苦。
那麼天域山對裴漠來說，絕對是焚化爐一樣的存在。
這樣一來，他就更不可能靠近這裡了。
一個時辰後，我和小秋終於登上了天域山的頂端。
「開始吧。」
我和小秋同時按下兌換獎勵按鈕。
獎勵兌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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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風席卷著遠處的黑雲奔騰聚集，雷劫即將啟動。
可就在此時，小秋臉色一變。
她指著遠方，聲音充斥著不可思議：「溫雲，那是你家裴漠嗎？」
我猛地扭頭看去，隻見茫茫天地之間，一道黑色的殘影飛馳而來。
天域山感知到那股囂張的魔氣入侵，絲絲靈氣化作半實體的劍氣，朝那道純黑的影子刺去。
幾百道劍氣一次性全部刺入黑影，又從另一端刺出，帶出無數道彎曲飛濺的黑紅血色。
然而黑影的速度卻沒有停滯半分。
小秋面露不忍：「他不疼嗎？」
小秋沒有感受過天域山的靈氣帶來的疼痛，可我卻是切身感受過的。
方才我經歷的蝕骨疼痛幾乎讓我窒息。
現在裴漠經歷的，是我的千萬倍。
他知道我要走。
他要留下我。
我心裡泛起縷縷苦澀，下一秒卻抹去眼角未落的淚水，毅然決然地轉頭看向小秋。
「等不及了，引雷吧。」
8
裴漠速度太快，決心太Ṱù⁺強。
恐怕等不到雷雲自然落下，他就會來到我們面前。
所以我們決定提前引雷。
一旦雷劫開啟，他就無ŧù₅法再靠近。
我們也就能安穩地飛升了。
我與小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們剛穿進來那會兒就知道攻略成功的獎勵是飛升。
飛升則需要通過雷劫。
我們擔心出岔子，就一直在準備雷劫需要的東西。
後來我們真的和他們產生了感情，這些東西也就擱置了。
這次出發前，我們把這些東西翻了出來。
其中就包括引雷所用的法器。
到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在裴漠到來之前，我們引雷成功。
黑紫色的烏雲盤踞在我們頭頂，眨眼間就劈下一道金雷。
金雷仿佛一條赤金巨龍朝我們咆哮著衝下。
一股久違的不安攀上心頭。
我和小秋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
不對勁。
我們不約而同地掏出防御的法寶，抵抗雷劫。
伴隨著「轟隆」一聲，我們手中的法寶應聲碎成齑粉。
小秋滿眼震驚：「系統呢？系統不是會幫我們抗住雷劫嗎？」
我心下一沉，語氣凝重：「我們被系統騙了。」
它不僅不會幫我們抵擋，反而要借著飛升雷劫置我們於死地。
我和小秋百年間努力修煉，卻也才一個元嬰、一個金丹。
沒有系統的幫助，怎麼可能扛過十道雷劫？
我們本不該這麼大意的。
但我們從穿越到這裡的第一天，一直都是系統在引導我們。
它隻給了我們一條路——攻略。
我們為了活命，隻能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連懷疑的心思都不敢有。
本以為女主上線後，我們起碼還有飛升的後路。
直到現在我們才知道，原來系統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下去。
女主上線，我們這兩個莫名其妙穿過來的冒牌貨和倒霉蛋就該殺青了。
徹底、永久殺青。
9
好消息是我和小秋早早就準備好了很多應對雷劫的東西。
壞消息是，這些東西全都用上也無法幫我們兩個扛過十道雷劫。
我們會像剛才的護盾一樣，化成齑粉、隨風吹散。
緊隨其後三道雷劫依次劈下，我們手裡的法器已經所剩無幾。
小秋數著儲物袋裡的法器，聲音顫抖。
「我們的法器隻夠我們扛到第七道雷了。
「我們該怎麼辦？隻能等死嗎？」
幾乎是剎那間，我作出了決定。
我將儲物袋推到她懷裡。
我們的法器不夠兩個人一起活下來，但總能保得住一個人。
「小秋，你要好好活著。」
我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
「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從前是，以後也是。
「如果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我希望是你。」
「溫雲，你不許亂說話！」小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慌張地搖頭。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飛升享福嗎？你飛我才飛的！
「要是沒有你陪我，我一個人享福有什麼意思？」
「行了，別扭捏了。」
我拿出捆仙索把她束縛住，又將法器依次列陣護住她。
確保萬無一失後，我才慢慢後退。
這樣一來，一道雷劫分成兩股，小秋就一定可以活下來。
「轟隆！」
雷劫劈下，恍惚之間，劇烈的灼燒感布滿全身。
「溫雲！你不許死！」
小秋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咧著嘴回應：「我才不會死ẗû⁺，你當我元嬰的修為是大風刮來的？」
我看了眼小秋，又撐起身體扭頭看向雷劫之外。
那抹黑影，不知道站了多久。
「死裴漠，狗東西……
「問你的時候你猶猶豫豫，現在跑來裝什麼深情？」
我低聲罵罵咧咧，又輕嘆一聲。
「算了，既然要死了，就當我原諒你了吧。
「還不快滾，不然等著天域山的靈氣把你折磨死嗎？」
「我隻會死在你手裡。」
裴漠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
我愣了愣，揉揉眼睛。
裴漠竟然穿過了雷劫布下的結界，朝我走來！
……他想死嗎？
10
「滾！」
我撐著身子一步步後退。
裴漠卻不管不顧地抱住我。
將我按在他懷裡的一瞬間，裴漠發出一聲餍足的喟嘆：「我好想你。」
「……四個時辰沒見而已，你他爹的有皮膚飢渴症嗎？」
我咬牙切齒。
他渾身都是被靈氣刺穿的血窟窿，血腥氣幾乎蓋過了他身上的崖柏香。
第六道雷劫即將劈下，我罵出了這輩子知道的所有惡毒詞匯。
可他還是沒有撒手。
雷劫劈下，卻是他替我擋下了這道雷。
燒焦的皮肉散發出一股駭人的味道。
我的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酸得發苦。
「怎麼不說了？我愛聽，多說點。」
裴漠將頭靠在我肩上，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脖子。
「我要把你的每句情話都記下來，刻在我的每一件法器裡，每天要看一萬遍。
「我好愛你，溫雲。
「即使你要離開我，我也不舍得你死，怎麼辦呢？」
第七道雷劫劈下，裴漠吐出一口黑血。
他擦了擦嘴角，揚起一個悽慘的笑：「看在我這麼慘的份上，可以留下來嗎？」
我張了張口：「賣慘也沒用。」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第八道雷劫劈下。
裴漠體內魔氣外泄，已是強弩之末。
他一改方才的委屈，眸子裡寫ţûₕ滿了復雜。
「你真的不相信我嗎？
「等我把一切解決完，你會知道真相的。」
我平靜地望著他。
「裴漠，你當我是你的寵物嗎？
「百年相處下來，你清楚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需要你讓著我，不需要你像嬌養一朵花一樣把我保護起來。
「我想和你同甘苦，共進退，一起應對我們遇到的所有麻煩。
「就像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一樣。」
系統讓我扮演柔弱小白花攻略裴漠，可我做不來。
我學不會像菟絲子一樣依附別人而活。
如果我一定要攻略裴漠、讓他愛上我，我就必須有相同的實力與他並肩。
無論生活還是愛情裡，我都不會做弱者。
11
可裴漠似乎意識不到這一點。
盡管他當初是因為我的性格愛上我的。
可他活了太久、做了太久的上位者和控局者。
在步入愛情後的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他還是習慣於將我全方位地保護起來。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他愛我，才會讓他感到安心。
沒關系，我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去慢慢地改變他。
我按照他的要求陪在他身邊，風裡來雨裡去。
在他出門的時候，我會待在臨時洞府附近等他回來，讓他能時刻確定我的安全。
從一開始隻待在洞府，到後來我和小秋一起出門、再到我陪他一起做事。
我一點一點地改變著他，用行動告訴他——我是能跟他並肩作戰的道侶。
沒有他的保護，我也能活得下來、永遠陪著他。
可惜時間不夠，裴漠骨子裡依舊刻著頑固和偏執。
或許他對凌瑤兒並沒有感情，但他們之間一定有秘密。
他想要一個人去面對這個秘密，不需要我的幫助。
他保護著我，卻也背對著我。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裴漠。
「我想要成為你真正的道侶，而不是你的寵物。
「或許我一直都錯了，我們之間根本不會有我想要的那種感情。」
裴漠神色怔愣，瞳孔微微顫抖：「不要說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字字如刀。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攻略你。
「如果不是為了活命，鬼才願意和你這種人在一起。」
裴漠渾身一僵，緊緊抱著我的手臂也松下來。
12
就在我想要趁機掙脫他的懷抱時，他卻再次抱了上來。
比上一次更用力。
第九道雷劫劈下，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輕極了。
「我不信。
「你一定是太愛我了，不舍得讓我陪你一起死。」
我閉上了眼睛。
最後一道雷劫劈下，裴漠從我身上滑落。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氣息幾近於無。
我甚至覺得，他已經死了。
小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們成功了！溫雲！」
她喜極而泣：「我們活下來了！」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這是飛升的徵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子，也同樣開始變得透明。
我們真的成功了。
小秋被法器護住，扛下了雷劫。
而裴漠替我扛下了五道雷劫，在天域山這種地方。
突然，我的小指仿佛被什麼勾住了。
我低下頭，是裴漠。
「你好好活下去吧。」
「你不要走。」
我酸澀的聲音幾乎和裴漠的哀求同一時間發出。
裴漠動彈不得，用僅剩的力氣拼命挽住我的小指。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你不喜歡我的樣子，我改。
「我什麼都跟你說，再也不瞞你了。
「溫雲，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從未見過裴漠這副模樣。
在我的記憶中，初見他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後來結成道侶，他又多了份膩死人的無賴。
可無論怎樣，他都沒有這樣過。
仿若最虔誠的信徒奉獻自己的生命，極盡哀求。
「裴漠……
「放手。」
13
我和小秋成功飛升了。
上界和下界不一樣，這裡有享不盡的珍馐美味、更充裕純粹的靈氣，修煉自然也要比下界更容易得多。
我們剛飛升上來那天，就受到了熱情接待。
幾十個宗門邀請我們加入。
我和小秋隻有一個問題：「哪個宗門玩得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