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明薇就猜到他多半不去,淡淡道:“我跟林暖商量好了,到時候一起去,你隨便。”
說完掛了電話,丟下手機去解決生理問題,出來看看手機,有穆廷州的微信:陸家見。
明薇笑了,靠到沙發上給家裡打電話,向老媽匯報廣告代言的喜訊,再問問去陸家時送孩子什麼周歲禮物好。
“你買個好點的金鎖,再包個紅包,這樣就行了。”江月熟練地建議女兒。
明薇笑著記下。
江月想女兒了:“《白蛇》明年三月開拍,還有小半年,薇薇有空的話,回家住幾天吧。”
明薇無奈道:“不行啊,我要拍廣告,12月錄頒獎禮節目,過完元旦要為新劇做準備……”
“就你忙。”江月親昵地嗔女兒。
大概太想女兒,晚上江月夢見女兒了,睡醒一覺,她笑著跟明強念叨:“我夢見薇薇拍《白蛇》了,跟老版《白蛇傳》那些演員演。”
明強摟住老婆親了一口:“我帶你去帝都吧,咱們一家四口吃頓飯。”
江月笑容淡了下來,習慣地找借口:“你知道我不喜歡出遠門。”
明強知道,他也知道,當年老婆去演出被人下.藥,趁火打劫的那人肯定就在帝都,老婆不去帝都,是怕撞見那人。老婆對那人沒有感情,明強也不介意老婆的意外經歷,但,一想到那時他心心念念的嬌小姐陰差陽錯被陌生男人得了第一次,明強心裡就堵得慌。
“月月……”摟住老婆,明強無賴地往她睡衣領子裡湊。
江月痒痒,推他:“起來了,別鬧……”他要去公司,她也要去培訓班。
明強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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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早上六點醒的,七點多才起來,明強神清氣爽去準備早飯,江月兩臂發軟雙腿打顫地去洗澡。看到身上明強留下的痕跡,回想剛剛明強不輸年輕時候的狂野力量,江月不自覺地笑,臉上是隻有成熟女人才懂的滿足甜蜜。
曾經她嫌棄明強的糙勁兒,過到一起了,才發現糙有糙的好,各個方面都會疼人。
吃完早飯,明強先送江月去培訓班。
婚後的江月,一直過著相夫教子的傳統主婦生活,後來兩個孩子大了,不用她太費心了,江月漸漸覺得無聊起來,跟明強商量後,決定辦個古箏培訓班,不圖賺錢,隻為了充實生活打發時間。明強全力支持老婆,跑了幾棟商業大廈,最後在一座臨江的大廈租了地方,精心裝修一番,老婆怎麼舒心怎麼來。
培訓班名叫“明月樓”,辦公地點高大上,授課老師美麗優雅,對孩子耐心溫柔,幾年下來,江月與她的明月樓在蘇城家長群裡積累了不小的人氣,家長都喜歡把孩子送到她這邊學古箏,江月順勢而為,多增了兩個班,她隻教高級課程。
“晚上下館子。”停好車,明強看著老婆道,神採飛揚。
江月瞪他一眼,一個人下了車。
她今天穿了一條白底水墨刺繡的旗袍,四十三歲的女人,身材保養得與年輕時候一樣,婀娜玲瓏,秀麗端莊,旗袍衣擺下露出的小腿白皙勻稱,蓮步輕移,腰.臀擺出來的曲線曼妙誘人。明強靠在座椅上,歪著腦袋目送老婆,這樣的老婆,他看了二十多年,依然看不夠。
可惜老婆進了大廈,看不見了。
明強摸摸鼻子,開車離開。
大廈斜對面的咖啡廳中,隔著落地玻璃窗,徐修將這對兒夫妻的恩愛表現,全部看在了眼裡。男人坐在車中,徐修沒看清臉,隻看見江月下車時,被男人輕.佻地摸了一把腰,之後,徐修的視線,完全被江月吸引。
二十多年過去了,徐修對那一晚的記憶早已模糊,隻記得有一個穿旗袍彈古箏的女人,曾經讓他格外心動。前幾天在電視上看到明薇,那場記憶清晰了幾分,但讓徐修找過來的主要原因,是蘇城這個過於巧合的地點,是老爺子說明薇笑起來像母親。
萬一呢,萬一明薇是他的女兒……
過來的路上,徐修看過記者抓拍的江月,因為是抓拍,面容模糊,並不清楚,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保養的再好也老了,所以徐修對“重拾舊愛”沒興趣,他隻想找江月確認一件事,然而,真的見到江月,隻是一抹背影,徐修沉寂多年的心,居然起了一絲波瀾。
江月,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怪不得能養出兩個優秀的女兒。
放下咖啡,用紙巾擦擦唇角,徐修戴好墨鏡,一個人穿過馬路,不緩不急地進了大廈。
三分鍾後,江月正在給辦公室的盆栽澆水,前臺小劉突然過來,稱有位姓徐的家長要見她。
江月茫然地抬起頭,姓徐的家長……她怎麼沒有印象?
“叫他過來吧。”經常有學生家長過來參觀,江月並未太在意,澆完花,她走到辦公桌後,低頭收拾桌面。
有人敲門,江月抬頭,看到一位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男人推門而進,一邊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狹長犀利的鳳眼。目光相對,他反手關上玻璃門,黑眸平靜地鎖住裡面穿旗袍的女人,目光如狼。
江月如墜冰窟。
那一晚之後,徐修不知道她是誰,她卻知道他的身份姓名。對於那晚,江月談不上恨,被一個冷漠不屑糾纏她的男人要了,總比被下.藥的奸惡老板佔有強,江月隻覺得苦,後悔自己不夠小心才中了壞人的道。
後來,徐家生意越來越大,江月忍不住偷偷關注徐修的動向,但這種關注,隻是為了提防,提防徐修來蘇城,提防被徐修發現女兒的存在。所以,江月認得年輕時俊美囂張的徐修,也認得年過五旬卻依舊風度翩翩的徐董事長。
可是,這個本該遠在帝都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培訓班?
江月馬上想到了女兒,女兒越來越有名,江月驕傲自豪的同時,心底的憂慮也一日強過一日,怕終有一天,徐修會從女兒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記起那一晚。
女人紅潤的臉色瞬間轉為蒼白,這種變化以及背後的心理活動,又怎麼能逃過一個大集團董事長的眼睛?
“看來,你還記得我。”徐修一步一步走向江月,視線毫不掩飾地掃過江月全身,從她幾乎不見皺紋的美麗臉龐,一路向下,然後再緩緩移上來,定在江月臉上。
江月臉更白了,身體都在隱隱顫抖,她強迫自己冷靜,看著男人胸口問:“這位先生,您是想為孩子報名古箏班嗎?”
徐修笑了,停下腳步,興致盎然地打量她:“江老師這樣,不太像四十歲的母親,倒讓我記起了,九四年的江小姐。”
這個男人,在公司員工面前是威嚴鐵血的集團董事長,在徐老爺子面前是孝順懂事的長子,在徐凜、肖照面前是成功穩重的父親,但在他感興趣的女人面前,他隻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著豐富獵.豔經驗的優秀雄性。
他低頭看她,鳳眼無情又似有情,一句“九四年的江小姐”,未提半字風流,卻一下子將那一晚纏.綿擺在了兩人面前。換個女人,幾乎難以逃脫這樣的套路,難以拒絕一個家資雄厚氣質卓然的董事長,但江月沒感受到曖.昧,面對徐修,她隻有害怕。
“你來做什麼?”掩飾無用,江月白著臉問。
“敘舊,可以嗎?”徐修徑自坐到椅子上,仰頭看她,氣度悠闲。
作者有話要說: 徐凜&肖照:爸你別這樣,那麼多人看著。
徐修: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攙和。
明強:原來是你個老雜毛,走,咱們單挑!
☆、第74章 074
“我不歡迎你, 請你離開。”指著門外,江月竭力鎮定地逐客。
徐修在女人眼中看到了懼怕與憎惡, 那種憎惡,絕不是其他女人的欲拒還迎。雖然兩人有過一夜親.密交流,但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從根本上講,徐修與江月隻是陌生人, 如今在一個陌生女人眼中看到嫌棄, 徐修調.情的興趣,頓時減了大半。
他確實滿意江月的容貌與氣質,如果明薇真是他女兒, 隻要江月肯離婚, 徐修甚至願意與她重新組建家庭,但從江月身上, 徐修感受不到這種可能。
徐修從不缺女人,既然江月反感他,徐修也不會繼續不識趣, 一把年紀了,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他沒有步步為營算計她心的闲情。
“坐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談完我馬上離開, 絕不會再打擾你。”收起之前調.情的姿態,徐修彬彬有禮地道。深處國內商業圈金字塔的位置,徐修在大多數合作伙伴面前都是威嚴冷峻的,對待年輕時的江月,他也不曾憐香惜玉,但現在,他把江月當明薇的母親看,而明薇,極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徐修不想讓他與江月的關系惡化。
辦公室外有人走動,隔壁教室學生們也陸陸續續來上課了,江月心有顧忌,不得不坐下來,面對電腦屏幕,裝出與一般學生父母交談的模樣,然後低聲問徐修:“你想問什麼?”
徐修背靠椅背,鳳眼探究地盯著江月:“來蘇城之前,我查過你與明強的資料,當年你們結婚時,明強隻是一個汽車修理廠小老板,文化程度不高,我想知道,家境優渥如你,為什麼會嫁給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
江月怕徐修,從骨子裡怕這個金融巨頭,但她不容許徐修看低她的男人。軟弱不見了,江月直視徐修,不卑不亢道:“明強當時家庭條件確實不好,但他愛我,我也愛他,所以我高高興興地嫁了,事實證明,我沒有嫁錯人。”
徐修點點頭,垂下的眼簾遮掩了他的詫異。
江月、明強,無論家世還是學歷,包括兩人的氣質,看起來都不相配,特別是剛剛江月下車時明強粗魯輕佻的舉動,徐修下意識將明強想成了沒有修養的暴發戶,進而推斷,如果明薇真是他的孩子,當年江月極有可能是因為未婚先孕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得已下嫁明強,真這樣,他對江月又多了一種責任。
不過,柔弱的江月居然為了維護明強勇敢地反駁他,可見夫妻倆感情是真的好。
至此,徐修對江月再沒有任何覬覦之心。
“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好,我很欣慰。”抬起頭,徐修由衷地道,隻是下一秒,他眼中的平和忽然轉為不滿,沉聲質問:“但薇薇是我女兒,我明明留了聯系方式給你,你為何不告訴我,剝奪我教養女兒的權利?”
這質問來的太突然,江月心裡一慌,本能地否認:“你胡說什麼,薇薇……”
“你以為沒有證據,我會過來找你?”徐修冷冷打斷她,跟著法官一樣,逐條陳述他的證據:“去年薇薇與穆廷州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我當時隻覺得薇薇眼熟,並未聯想到你身上。十月《南城》開播,看到薇薇穿上旗袍彈古箏,我終於記起了你,對薇薇的身份也有了懷疑。肖照是我次子,他與薇薇是朋友,我讓他想辦法弄了幾根薇薇頭發,親子鑑定結果顯示,薇薇確實是我女兒。”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江月面如死灰,全身發冷,怔怔地坐在那兒,心慌意亂。
徐修其實隻是在詐她,但江月的表現,證實了他的猜測,明薇,確實是他徐修的女兒。
得到答案,徐修重新戴好墨鏡,面無表情站了起來。
“你想怎麼樣?”江月不歡迎他來,這輩子最不想見的就是徐修,可現在徐修知道了女兒的身份,江月害怕。意識到徐修要走,江月慌得從辦公桌後跑出來,神情悽惶地攔在徐修面前,眼淚決堤:“薇薇什麼都不知道,我求你了,別去打擾她,我不想她傷心……”
女兒那麼喜歡明強,一直都把明強當親爸爸撒嬌依賴,如果知道真相,女兒會不會恨她的欺騙,會不會再也不想回家了?萬一,萬一女兒被徐修哄走,明強該有多難過?自打女兒出生,明強便疼女兒如親生,而且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明強對薇薇比對橋橋還好,付出的父愛更多。
太多的可能,全是她害怕的,江月眼淚越來越多,側轉過去,一邊擦淚一邊哀求:“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事情過去那麼久,你就當沒有發生過行不行?如果你真想當個好父親,那就別惹薇薇難過。”
徐修做出決定的事,豈會被一個女人三言兩語勸住?最後看眼這個為他生了一個女兒的江南小女人,徐修淡漠道:“薇薇已經成年,她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脆弱,她是徐家的骨血,她有權利知道。今天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見你,我把話說清楚,我不會打擾你與明強,但薇薇是我女兒,我一定會認她,還有,這件事我會找合適的機會向薇薇解釋,在我開口之前,你最好什麼都別說,如果因為你們打亂我認女兒的計劃,我不會動你,但明強……”
徐修沒有說完,但他相信江月懂他的意思,言盡於此,徐修繞過江月,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江月僵在原地,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