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和情感拉扯,於是有了割裂的他。
一邊趕我回家,一邊給我留藥,擔心我的情況。
他會因為我吃醋,因為我生氣。
尤其是今天,看到昔日在他面前把我帶走、侵佔的那個男生,他幾乎要失控。
他想狠狠地懲罰我,讓我哭著求饒。
但是又怕我恨他,怕他,所以他還是壓抑下了滿腔的怒火。
沉默許久,江臨終於開口。
「是,但我發現,比起恨你,我更愛你。」
昏暗的燈光裡,我用目光一寸寸描摹他的眉眼,很漂亮,很漂亮。
我知道我很不像話,如果不是因為他變好看了,我可能最多說一句抱歉。
可當下不同,好看是一回事,我的心也在不受控制地傾斜向他。
戀愛腦上頭,我作出承諾:「後半輩子,我都是你的,用一輩子補償你,好不好?」
他的回應是一個讓人窒息的吻。
一場銷魂蝕骨的愛。
我腦袋暈乎乎的,在他的愛欲裡漂浮、沉淪。
我告訴他,現在的我,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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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告訴他,我沒有和遊栩接吻,是他像條狗一樣,咬了我的嘴角,還害我流血了。
我故意「嗚嗚」地求江臨安慰。
他嘴角揚起,順從我的心意,把我從假哭安慰成真哭。
意識模糊的時候,聽到了他黏膩的表白,「睡睡,好喜歡你……」
我睜不開眼,迷糊地回應:「嗯……我也是……」
8
日子一天天過去。
江臨也不上班了。
他說他要在家裡陪我,外頭沒什麼意思。
他不太喜歡我直播,但也沒阻止我,隻是警告我不許過分,不許和人情歌對唱。
很多時候,他會在我直播時「搗亂」。
可他的參與反而給直播間增加了人氣,我也就隨他去了。
有時候也會有些小爭端,起因永遠隻有一個,他吃醋了。
我多看別人一眼不行,和粉絲聊得太開懷不行,刷短視頻多停留了一下帥哥的頁面也不行。
好在,我擅長服軟。
每次認錯都很快。
當然,他對我的好也是真的好,所以我可以忍受他的這一點點小缺陷。
這晚直播,江臨臨時有事不在家。
粉絲們知道後,蠢蠢欲動,給我刷禮物讓我和「渡」再合唱一次。
不唱情歌,就普通的歌。
我想了想,答應了。
畢竟,富婆粉絲給得太多了。
江臨就是在我們唱一半的時候回來的。
原本進門氣壓就很低,看到直播畫面裡的另一個人後,臉更黑了。
我頭皮發麻,原本想要跟對面道歉後下線。
結果江臨先一步把網線拔了。
他看起來好可怕,我立馬解釋:「我沒有跟他唱情歌,粉絲刷了好多禮物,我總不能那什麼吧……」
可這次江臨很不對勁,說出的話也很傷人。
「就這麼缺錢?是不是隻要錢給夠了,誰你都願意給人跪下,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做這行經歷過很多詆毀和惡意。
但我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從他口中說出這樣攻擊性很強的話,我就是很委屈,委屈得想哭。
我忍住打轉的淚水,梗著脖子反駁:「我做的是正經職業,有底線和尊嚴,不是你說的那樣。」
江臨居高臨下看著我,拇指揉弄著我的唇,譏笑一聲:「那樣是哪樣?來,用這裡,幫我解開。」
憤怒、羞憤、難堪,更多的是窒息的難過在心口蔓延。
我現在很想把廚房溫著的湯爆扣在他腦袋上。
操他爹的混蛋。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吃醋就發失心瘋?我他媽做什麼了?再這樣分了算了。」
「分了?想跟誰談?給你錢的那個,還是唱情歌的那個?」
江臨神色變冷,反扣著我的手將我壓到牆面上。
臉頰撞在他擋在牆面的手心裡,他的手心裡沾了一手我湿潤的淚。
我嗚咽著掙扎。
「放開我,你個混蛋,我報警你信不信?」
我是學過防身術的,可在他眼前像極了螞蟻的反抗,在他身下根本翻不起浪花。
小腿處堆積了層層疊疊的棉質布料,像千層塔。
驟涼的風穿過我空蕩的軀殼,冰涼的指腹重重按壓在我恥骨上方的紅痣。
我的耳朵貼在他的手心,悶悶的鑿牆聲時輕時重地撞擊我的耳膜。
隔壁又在裝修了。
好吵,好吵。
吵得我眼淚都下來了,咒罵聲被堵住嘴裡發不出來。
恥骨上方那抹淡淡的紅逐漸變成被炙烤過的深紅,一寸寸蔓延開來,遍布全身。
氣紅了臉,氣紅了身子,氣得我想把江臨弄死。
嘈雜歸於寧靜,他溫柔下來,幫我洗澡。
床上,他把我抱在懷裡,指尖輕觸上我發紅發腫的唇上,聲音裡夾雜著餍足後的啞意,「疼不疼?」
我沒有力氣跟他吵架,累到閉上眼就能睡著。
醒來有熱騰騰的午飯。
別以為這點小恩小惠就可以彌補對我的傷害。
我黑著臉趕人,「滾出去。」
江臨淡然自若地擺著碗筷,細心地在椅子上墊了個枕頭,笑意溫柔,「睡睡,來,吃飯。」
他彎著唇,兀自說著:「都是你愛吃的。昨晚懲罰過了,以後就不會了,你別怕,乖一點,我會對你好的。」
懲罰?
我做錯了什麼要被懲罰?
這話氣得我隨手拿起手邊的物件砸了過去,「你特麼有病?有病就去看病。」
陶制的小擺件重重撞上了他的肩膀,滑落,在地上滾了幾下,四分五裂。
我愣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把他送我的禮物摔壞了。
這是他親手做的,做了好久。
是一個我的模樣的泥塑小人偶。
江臨盯著地上的碎塊,怔愣片刻,笑容靡豔地一步步走近我,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眸光裡全是佔有和瘋狂。
「如果我有病,那隻有你能做我的藥,桑澈,沒有人比我更需要你,也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此時的他太恐怖了。
我努力克制住身體因為拉響警報而抖動的本能。
見到我害怕,江臨瘋狂的神情淡下來,溫柔地牽住我的手,「乖,吃飯,不然又該胃疼了。」
我懷疑他是瘋子,有精神病。
如果他沒瘋,那就是我瘋了。
想起最近精神病無差別砍人的新聞,我忐忑地問:「你不會真的有精神問題吧?」
他遊刃有餘,像在逗弄還沒長出爪牙的小貓一樣逗我,「如果我有,你會怎麼辦?」
「拉著你同歸於盡,省得禍害別人。」
反正我被盯上了,我完了。
不如拉著他一起玩完,那也不虧。
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後頸,「我的睡睡,真可愛。」
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握緊了手裡的刀叉,防備地繃緊了肌肉。
他忽然笑了笑,遠離我,坐到沙發上去,對我說:「別緊張,吃吧。」
我松了口氣,繃緊的身體放松了些。
可這飯,我有點不敢吃。
江臨也沒看過來,他低垂著頭,手指在口袋裡摩挲了幾下。
大概是想找煙。
可他早就把家裡的煙全扔幹淨了。
9
江臨在沙發上坐了快一天,也不吃飯。
趕也趕不走。
他看起來很可憐,沉默著低著腦袋。
夜裡,我洗完澡出來。
他還在那兒,焦躁不安地摳著手指頭,都快摳爛了。
這讓我想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裝可憐自卑的他。
心一軟,我嘆了口氣,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江臨抬起眼,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眼眶很紅。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昨晚,他知道了一些讓他理智的弦燃燒成憤怒的事。
盡管他已經聯系人去將那個畜生狠狠揍一頓,但還是不解氣。
他在氣自己,更是氣我。
氣到想掐死我,又舍不得。
「到底什麼事?」我頭疼地抓了抓頭發,盤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仰著頭問他。
什麼事能讓他昨晚那樣發了瘋地欺負我。
真的莫名其妙,我好無辜。
江臨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手忍不住去摸打火機,沒辦法點煙,他就一下一下地擦出火光,又熄滅。
他半垂著頭,額間長發半遮臉。
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看不清情緒。
許久,才說出兩個字:「方文。」
「那個畜生?」我詫異地脫口而出。
我直播間榜一的方大少,是個畜生。
私下打聽我的消息,接近我,以朋友為名和我來往。
最後竟然是為了睡我。
那天他邀請我去他家喝酒小聚。
酒精上頭,就想強迫我,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掙扎的時候被重重甩了一巴掌。
他醉醺醺罵我:「婊子,老子在你那花那麼多錢,你真以為是白給的?乖乖給老子玩,以後天天給你刷。」
話太難聽了,好多我都說不出口。
我也實在沒想到,他會是我榜一的那個方大少。
總之,幸好我沒醉,還學過防身術,直接把人打趴丟客廳然後跑了。
一開始我害怕他來找我。
還好,他不僅沒找我麻煩,還照樣刷禮物。
我也不管他,直接換了房子租。
就一直相安無事到了今天。
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我這腦子是越來越像漿糊了。
我往前蹭了幾步,坐在江臨腿邊,仰著腦袋和他對視。
「睡睡好可愛……」
江臨看見我的模樣,情緒好轉,習慣性地誇我,單手摟住我的腰把我抱坐到他的左腿上。
他的指尖一點點滑入我的衣擺,被我按住。
我很是惱怒:「我還沒原諒你!你特麼的又想欺負我?」
他指尖強勢地撫上我腰腹下方的紅痣摩挲,語調輕柔又危險,「這裡的紅痣,他也親過嗎?」
「誰啊?方畜生??怎麼可能被他親過?」我忍不住罵他,「你有病,有話就說,別說一半就一臉被綠了的表情。」
罵一頓他反而老實了。
老老實實地交代。
我也終於知道我昨晚的無妄之災是怎麼來的了。
方文這狗東西,在他的狐朋狗友圈大肆宣揚他睡了我,還說一加錢我就什麼都幹。
什麼跪地套圈。
臉都被他扇紅了,還求著他。
我聽完,非常後悔。
後悔當初沒把他按進馬桶坑裡吃排泄物。
但我更氣江臨,指著他腦門罵:「他說你就信,他讓你跟我分手你分不分?」
江臨最聽不得我說分手,眸光瞬時暗下來, 把我按進懷裡,「不分。」
看到我沒有反抗他的意思, 他才有點委屈地解釋:「我本來不信的,但是他說出了你這個位置的紅痣。」
這個位置,確實很隱秘。
如果不是親密的人,或者親眼看過, 是沒可能知道的。
這下換我惴惴不安起來了。
先把那天差點被畜生欺負的事情解釋完。
又磕磕絆絆地解釋紅痣的事:「就是, 他約我去遊泳,然後我本來在更衣室換衣服,他突然進來了……我就被……看光了……」
說完,我都不敢抬頭看江臨。
甚至懷疑今晚某個隱隱作痛的地方又保不住了。
可是我也很委屈, 「我知道我蠢,才被他騙了, 你能不能別欺負我,我已經夠倒霉了,遇見這些事……」
「對不起。」江臨打斷我, 聲音很啞, 埋在我肩頸裡,悶聲道歉。「對不起……」
江臨沒在我面前哭過。
可他這一次哭了。
我肩頭的衣服都湿了。
我心軟, 光看臉就能原諒他, 更別提他都落淚了。
急忙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沒關系, 反正你天天誤會我,習慣了。」
江臨有時候還是挺瘋的。
我不放心, 又叮囑了一句:「你也別去找方文麻煩, 萬一出點什麼事進去了, 我可不會等你。」
江臨隱在陰影裡的眸光暗了暗。
怎麼可能不找麻煩。
那個畜生還偷拍了好幾張裸露的背部照片,還有一張模糊的下半身照片藏在手機裡「欣賞」。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他的睡睡。
總之,他不會讓方文這個畜生好過,但這些腌臜事, 他是不會讓我知道的。
江臨假意愣了愣,抬起頭,淚眼朦朧, 「已經找了,怎麼辦?你別不要我。」
他甚至動作熟練地從桌子下拖出指壓板跪了上去。
我:「……」
這人又來裝可憐了。
媽的, 我真是栽他手裡了。
哭這麼好看, 跪得這麼委屈做什麼?
凌晨,他終於下班了。
「(「」他不依, 搖頭說:「不要, 你要好好活著。」
「行,那我們一起長命百歲。」
他還是不滿意,「再加一個。」
我歪頭疑惑:「加什麼?」
他牽了親我的發頂,聲音溫柔:「還要白頭偕老。」
我抱住他, 依偎在他懷裡。
「行,那我們一起白頭偕老,長命百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