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下肚,我才知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隻不過不夠準確而已。
這個客戶的確是很難搞定,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不過——
他的要求也很明了,共飲三杯紅酒後,他忽然起身,走到了Ṫů₍我身旁坐下。
我瞬間激動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拿酒潑他?
可人家還什麼話都沒說呢,這若是潑他,也理不直氣不壯啊。
我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然而,這中年客戶卻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我瞬間漲紅了臉,純屬氣的。
因為他說的是:想做這單生意很簡單,今晚和我走,做我的奴隸,我馬上籤單。
他刻意加重了「奴隸」二字,都是成年人,而且本就聽聞了他的變態名聲,我當然明白這句奴隸是指什麼。
盡管早已對他的變態有所耳聞,然而親耳聽見,我還是覺著一陣惡心。
再忍不住。
我一杯紅酒潑在了他臉上,「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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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背包,正準備憤然離席,卻忽然被他拽住。
單手拽著我,那名變態客戶微微抬頭,另一隻手揩去了臉上的紅酒。
奇怪的是,他不怒反笑,隻是臉上笑意看起來有些可怖。
他彎彎唇角,似乎真以為自己是小說裡的霸道總裁,笑容裡帶了三分譏諷,三分變態:
「有意思,我就喜歡你這種不配合的。」
我瞪他一眼,用力甩了甩手臂,然而——
他拽著我手腕的指尖卻紋絲不動。
這人抬頭看我,笑意逐漸加深,
「沈小姐,你還年輕,不懂那些樂趣,我敢保證,隻要你陪我一晚上,我……」
他低笑著,那些淫詞浪語還沒說完,便忽然被人一拳狠狠砸在了臉上!
一道驚叫聲,桌上餐盤盡數被撞落,驚了滿廳的賓客。
而打人的人,正是我那個陰魂不散的前男友,周欽。
3
我愣怔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不過,不得不說,周欽今天的出場還是挺帥的。
一拳將那個變態客戶砸倒,周欽撸起袖子呸了一聲,「什麼東西!」
說著,他上前拽住我手腕,直接就要把我拽走。
我心神有些恍惚,腳步踉跄地跟在他身後。
然而,我們到底是沒能走出去,因為……
周欽大抵是做夢也沒想到,那個變態客戶,出門是隨身攜帶保鏢的。
而且保鏢還是偷偷潛隨。
真他媽的變態。
是以,周欽剛剛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就被鄰桌兩名穿著黑西服的保鏢給按下了。
接下來,是一場慘絕人寰的虐打……
無論我怎麼求饒拉架都沒用,變態客戶硬是雙手環胸,看著周欽被打趴在地。
……
最後,是我扶著周欽回去的。
路上,這家伙難得地沉默,出租車上,我轉頭看他,卻見他一臉鬱悶。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家伙可能是在鬱悶,英雄救美沒成功,反而被人胖揍了一頓。
看著面前那張氣鼓鼓地臉,我哭笑不得。
出租車停在了我家樓下。
付過錢,我扶著周欽下了車。
我們倆默契地沒有說話,一同進了電梯,我直接按下了 6 樓。
周欽瞬間來了精神,他挑眉,「沈晶晶,你不會是要……以身相許吧?」
我白他一眼,在他略顯紅腫的手臂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瞬間引來了他的哀號聲。
601 門口。
我扶著周欽走過去,把他安全護送回家,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正準備抽出手,面前的房門忽然開了。
大胸妹開門走了出來,我的手甚至還扶著周欽的手臂,三個人面面相覷。
回過神,我連忙抽回手來,連忙解釋,
「大……不是,經理,周欽受傷了,我把他送回來而已。」
好險,剛剛大胸妹三個字險些脫口而出。
解釋過後,不等大胸妹有所反應,我轉身落荒而逃。
跑下樓,我開門回家,直到房門重重關上,我才將後背抵著房門,在心裡默默地勸自己:
離他遠點。
因為他現在有女朋友了。
我可以在心裡放不下,但是,不能再在生活中和他有任何接觸了。
沒開燈的房間裡,我摸起鞋架抽屜裡的煙,顫顫巍巍地點燃吸了一口。
我幾乎是不抽煙的,這包煙,還是當初周欽留下的。
不知道為什麼,煙霧繚繞中,我眼前總是忍不住浮現出周欽今天出場時的側臉。
一根煙燃盡,我摁滅了煙頭,準備去洗個澡上床睡覺,結果……
洗澡時,樓上那些曖昧的聲音再一次順著管道傳了下來。
那聲音清晰得,我甚至都懷疑,大胸妹是不是把臉貼在管道上哼唧的。
造孽啊。
奇怪的是,盡管我一杯紅酒潑在了那個變態客戶臉上,可他最後卻沒取消合作。
相反,他原本不肯松口的項目也痛快籤了字。
為此,我不禁有些好奇,難道……這人不隻是變態,還有些受虐傾向?
那簡單呀,下次談合同的時候,我帶兩條皮鞭過去抽他,豈不是萬事大吉了。
而且,變態客戶似乎並沒有找我麻煩,也或許,他找了,但是大胸妹沒說。
總之,目前為止,我的工作尚算安穩,沒有我想象中丟了工作的悲慘結局。
但是,近日,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個關於周欽的秘密——
大胸妹,出軌了。
不隻是出軌,她還玩起了辦公室戀情。
對方是我們部門的一個男同事,長相帥氣,但話不多,也不怎麼和女生接觸,給人一種頗為腼腆的感覺。
然而,就țũ̂¹是這個腼腆的男同事,甚至和大胸妹在下班後,在大胸妹辦公室裡上演了激情時刻。
而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隻是無意間發現的。
那天晚上,客戶臨時給我發消息,讓我修改一條方案,要得很急,所以我就回公司取筆記本,準備晚上在家加班。
結果,那天晚上似乎公司整棟大樓都停電了。
沒辦法,我隻能摸黑進去取電腦,ṭũ̂⁴就這樣意外地聽見了大胸妹辦公室裡的不可描述之聲,以及兩人的交談聲。
聽說話聲音就知道,是大胸妹和那個腼腆男同事。
真是見鬼了,聽著那若有似無的曖昧聲,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
這聲音怎麼和我每晚聽見的不太一樣?
總而言之,這個秘密,讓我很是痛苦。
我糾結了幾天,究竟該不該告訴周欽呢?
說吧,顯得我這個前女友不安好心,故意拆散兩人。
不說吧,好歹是真心實意愛過的人,也不忍心看他被蒙在鼓裡,頭上鋪滿草原。
幾天的猶豫過後,我決定,委婉地提示他一下。
於是,當天晚上,再次和周欽在電梯裡遇見的時候,我主動邀請他去我家裡吃晚飯。
周欽愣了一下,欣然應允。
晚飯我自然是點的外賣,在等外賣來的時間裡,我拆開一袋花生米,搬來一箱啤酒。
周欽似乎被我這架勢嚇到,他皺皺眉,嘴裡卻還在開玩笑,
「沈晶晶,你這是要把我灌醉,然後強上?」
我白他一眼,「就你?強上你都滿足不了我。」
周欽咬牙切齒,「那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擺擺手,不想繼續和他圍繞這些葷段子說下去,這不是重點。
我咬開兩瓶啤酒,其中一瓶遞給他,斟酌了一下語句,然後輕聲問道,
「周欽,你說,如果我有一個男性朋友被綠了,我該怎麼提醒他?」
周欽仰頭喝了一口酒,似乎還什麼都沒察覺出來,隨意地道,
「直接告訴他唄,挺大老爺們了,總不能這點事還接受不了吧。」
這麼直接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直說,
「他……其實內心挺脆弱的,我怕直說的話,他面子上過不去。」
周欽總算是起了點好奇心,往嘴裡扔了兩顆花生米,他歪著頭看我,
「你哪個朋友被綠了?我認識嗎?」
我抿著唇,點點頭。
幸好,周欽沒繼續追問那人究竟是誰。
他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怕刺激他的話,就委婉一點提示唄。」
我點點頭,正斟酌著用詞呢,敲門聲忽然響起。
是我點的外賣到了。
然而,當我把幾個外賣盒一一打開後,周欽明顯有些不淡定了。
我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抿著唇看他。
我提醒的應該很明顯了,一共點了五道菜,分別是:清炒油麥菜,蒜蓉空心菜,清炒西藍花,幹煸豆角,以及一道蚝油生菜。
清一色的綠,綠得有些晃眼。
周欽沉默了很久,然後一口氣喝了半瓶酒,抬頭看我,
「沈晶晶,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連忙給他夾菜,「沒什麼意思,多吃點綠葉青菜,對身體好。」
周欽沉默了很久,然後忽然摔了筷子,這貨醞釀了半天,然後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看著我。
「沈晶晶,你說,她怎麼能這樣呢!」
一邊說,周欽一邊湊了過來,一臉地委屈,特自然地抱住了我,哭號道,「我怎麼這麼可憐呢,談戀愛不到一個月就被綠了……」
說著,周欽把臉埋在了我胸口,抽抽搭搭地,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
4
我身子僵硬了半天,然後,艱難地把周欽給推了出去。
「周欽!」
我咬牙切齒地道,「咱們已經分手了,你注意點影響!」
周欽被我推開,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一臉委屈地指著那幾個外賣盒子:
「沈晶晶,我都綠成這樣了,還不夠慘嗎?」
我掃了一眼那些綠油油的菜,沒說話。
是挺慘的。
戀愛不到一個月,女朋友就和新認識的男同事在辦公室上演激情一刻了。
見我不說話,周欽又拎著酒瓶湊過來,坐在了我身邊,不由分說地塞給我一瓶酒,
「沈小姐,好歹咱們也在一起兩年多,陪我喝個酒總行吧?」
我看著手裡的酒瓶沉默了兩秒,默認了。
兩瓶啤酒下肚,我們倆改去陽臺喝了。
盛夏的天悶熱無比,夜晚時的陽臺倒是還算涼爽,我們倆並肩坐在陽臺放置的小沙發上,一人拎了一瓶啤酒。
我酒量不太好,這時候已經有些醉意了。
我把酒瓶放在腳邊,然後抬頭看天。
今晚夜色很美,星光萬裡。
有點像……我們當初,在一起時的那一夜。
我正看著出神,忽然,餘光裡周欽轉頭看了看我。
我能夠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繾綣又溫柔。
可我隻是僵直了身子,沒有轉頭看他。
「沈晶晶。」
周欽忽然開口叫我。
不得已,我隻能轉過頭去,「怎麼了?」
月色如水,他單手託著腮,靜靜地看著我,狀似無意地挑眉問我:
「都分手這麼久了,你總該告訴我……分手原因了吧?」
說著,他仰頭喝了一口酒。
看似神色淡定,可是,那人唇角卻緊緊抿起,這是他緊張時的表現。
一陣冷風吹過,卷起腳邊一個空的易拉罐往一旁滾去。
周欽靜靜地看著我,然後脫下外套披在了我肩上。
我卻沉默了。
為什麼分手呢?
因為他家裡。
和周欽在一起之前,我從沒想過那種電視劇裡的戲碼會出現在我面前。
富二代愛上灰姑娘,然後富一代惡婆婆拿著五百萬的支票讓灰姑娘離開她兒子。
劇情相差不多,不過,現實中哪有動不動就五百萬的分手費,周欽的有錢媽媽給了我一張三十萬的銀行卡,讓我離開他。
最重要的是,錢我收下了。
兩年感情被我一句分手畫上句號,化為了一張存有三十萬的銀行卡。
我是舍不得周欽的,可是,錢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一月前,沈橙出了車禍。
沈橙,小我兩歲的親弟弟。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將消息告訴周欽,他媽媽便找上門來,一張銀行卡甩在了我臉上。
巧合嗎?
三十萬,剛巧是沈橙的手術費用。
沈橙傷得很重,始終處於昏迷之中,對方肇事逃逸後自殺了,家屬更是一窮二白,掏不出什麼賠償款來,而我家裡也是同樣的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