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搬家的事兒拖了幾天,鑰匙沒能還回去。
賀瑜說,要幫我一塊兒搬。
但最近接了個重要項目,得耽擱一段時間:
「阿瑾,一起住了這麼多年,突然搬到新地方我怕你不適應,等我忙完手頭的工作,陪你拿些慣用的東西。
「總不至於這麼著急,一天都等不下去吧。」
男人仰面靠在沙發背,手揉著眉心和太陽穴。
看上去有些疲憊。
他這番話體貼得挑不出任何錯處,我也不好冷漠無情地拒絕。
公司是我和他從大學就開始創業一點點打拼下來的。
付出了無數心血。
過了那段捉襟見肘的艱辛時期後,我懈怠了許多。
我汗顏地和系統感慨:【男主真是吾輩楷模,一個不注意他就又談上什麼我不知道的大合作了。】
系統難得沒有反駁:【你別問我,我也不清楚,我們系統隻負責把握關鍵劇情,這種細節不在監控範圍。】
搬家時間是賀瑜定的。
在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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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上開始,天色便霧蒙蒙的,有些陰沉。
北城近來幹燥炎熱,可今日看著竟是要下雨了。
賀瑜已經在幫我整理衣櫃。
骨節分明的手指,衣服平鋪在床上疊得整齊又細致。
頗有一番賢妻良母的味道。
我倚著門欣賞了會兒賀瑜俯身時寬松領口裡的風光,準備象徵性地收拾一下,趁著還沒下雨盡早去新住處。
走到床頭去拿充電的手機,眼睛忽然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
我從縫隙裡撿起來才發現,是條泛著銀光的項鏈。
雙層鏈條的設計,中間原本用扣環串著一枚像是兩枝荊棘互相纏繞的素戒。
價格不貴,但勝在精美別致。
是當年我和賀瑜賺到第一桶金時,他送我的禮物。
前些日子被我弄丟了。
賀瑜說這條項鏈很契合我的氣質。
雖然我經常和系統拌嘴,說一些人心黃黃的騷話。
但總的來說,我這副外表稱得上斯文儒雅,銀質飾品和我最相襯。
當然,按照系統的說法是斯文敗類。
裝模作樣,人面獸心,實則覬覦男主已久。
系統罵得也沒錯。
因為項鏈中間的那枚戒指後來被賀瑜要走了,他說戒指更適合他。
我當時調侃他:「這麼小氣,送人禮物還要分走一半?」
賀瑜用那雙湖水一樣幽深漂亮的眼睛注視著我,喉結滾了滾,道:「它就像一種枷鎖和束縛,可以告誡我為人處世理智克制,我很喜歡。」
我不懷好意地對系統說:【看來你家男主有那方面的潛質。】
系統不解:【哪方面?】
我:【某字母,位於 L 和 N 之間。】
系統連夜查資料,然後查到了一堆馬賽克。
要是有臉,估計都氣綠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夢裡賀瑜被綁在椅子上,光裸著胸膛,冷白的皮膚繚繞捆縛著深紅色的荊棘。
像是原本聖潔莊重的滿月發生了罕見的月全食,誕生出艷麗蠱惑的血月奇景。
讓人心神蕩漾。
我念念不忘地回憶夢境,被系統陰陽怪氣:【討厭一些 S 屬性大爆發的宿主。】
【比如 SP。】
項鏈如今失而復得,我卻沒心思再戴上。
印象中,那天在辦公室賀瑜也取下了戒指。
或許意味著,我和他早晚要遵從劇情,分道揚鑣。
7
賀瑜這人平常辦事就一絲不茍,力求面面俱到。
再加上不愛鋪張浪費。
幫我搬家,他比我本人還難斷舍離。
新買的房子離得不近,磨蹭到傍晚才將將把一切安頓好。
窗外的天空濃雲密布,幾乎是霎時便有豆大的雨滴落下來。
不一會兒就瓢潑得噼裡啪啦往下亂砸。
忘記看天氣預報了,未來八小時有強降雨。
我攔住拿著車鑰匙即將起身離開的賀瑜,說:「阿瑜,今天太麻煩你了,晚上先睡這兒吧,暴雨開車不安全。」
賀瑜望了眼雨幕中模糊的外景,點點頭,從善如流道:「好。」
系統警覺:【睡覺可以,睡人不行,你不會半夜去鉆男主被窩吧?】
我無語:【大統子,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顛倒黑白,都開始說反話了。】
【每到下雨天就鉆我被窩的,不是你家男主嗎?】
賀瑜作為需要被救贖的霸總,那必然有一段悽慘的童年。
他拿的是假少爺劇本。
而且五歲就因為親生母親去世意外暴露秘密掉馬了。
海市鼎鼎有名的賀家得知他是保姆的兒子,毫不猶豫地將人隨便丟進了名下的一所孤兒院。
孩子的惡意有時候比成人來得更簡單直白和觸目驚心。
從遙不可及的天上月變成水中可以隨意被人攪渾打散的月影。
誰都想來踩一腳。
仿佛這樣就能發泄對於自己人生的無力和不滿。
暴雨夜,小賀瑜被以一個小胖子為首的孤兒院小團體關在廢舊倉庫,凍得臉色蒼白、嘴唇青紫。
我脫了外套裹在他單薄的身軀上,抱著他用體溫給他取暖。
那以後,他就對暴雨落下了心理陰影。
小時候還板著臉不願承認,後來長大了倒是沒了那種別扭的害臊。
每到下雨,就半夜爬到我的床上,緊緊摟著我,有時候還會拖著調子撒嬌:
「阿瑾,你抱抱我,我害怕。」
縱使後來我帶他遠離潮濕多雨的海市,到了四季少雨的北城,也沒能徹底治愈。
8
入夜。
電閃雷鳴,白光從沒有拉緊的窗簾縫隙透進來時,門開了。
床塌陷了下,背部貼上一片熾熱的溫度。
我僵住,剛想不動聲色挪開,腰就被纏上來的結實手臂箍住。
賀瑜滾燙濕熱的呼吸灑在了我的頸窩。
麻意一路竄上脊椎骨。
「最後一次,別再狠心推開我了,好嗎?」
聲音放得很輕,可憐兮兮的。
賀瑜這人,從小容貌就俊俏出挑。
成年之後,渾身上下更是瘋狂踩在我的審美點蹦迪,迷得我死死的。
十八九歲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氣方剛、容易擦槍走火的年紀。
我又是個天生的 gay。
哪兒經得起他每次抱著我蹭來蹭去。
隻好冷著臉騙他:「阿瑜,我們總有一天要各自結婚生子,你不能一直這樣依賴我。
「我可以放下繩子,把你從深淵中拉出來,但你不能一輩子就被那繩子套牢走不出去,知道嗎?」
自那以後,賀瑜再也沒在雨夜爬過我的床。
情緒也愈發內斂,難以捉摸。
我嘆了口氣,召喚系統:【統啊,通融一下,男主這忙前忙後幫我搬家,連床單都幫我鋪,我要是現在把他踹下床,就太不厚道了。】
系統冷哼:【你就裝吧,嘴角比 AK 都難壓。】
【算了,看在男主馬上要和女主相遇的分兒上,這次放過你。】
系統得知賀瑜 99 的離譜好感度後,跟防賊一樣防著我和他親密接觸。
它對我穿書前那些德行門兒清。
生怕我一個獸性大發,把人給欺負了。
我靠著身後彈性的胸肌,得寸進尺地偷偷用胳膊肘擠壓了下。
耳邊傳來一聲壓抑沙啞的悶哼。
嚯!練得真不錯。
上學的時候那麼瘦弱,被混混收保護費都得我幫忙打跑。
現在寬肩窄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個子比我都高了。
頂級身材。
可惜隻能看不能吃。
真是甜蜜的折磨。
我回復賀瑜:「嗯,睡吧,最後一次。」
反正以後也沒什麼機會佔男主便宜了。
女主施晴身世悽慘,賭博的爸、酗酒的媽,造就了破碎的她。
她勤工儉學,在賀瑜的生日宴上當侍應生,然後兩人一見鐘情。
系統說了,男女主的吸引力與生俱來。
兩眼兒一對,那就是火花四濺。
賀瑜現在對我的異常好感度,應該隻是一些小偏差。
隻要我和他保持好距離,直男人設一條道走到黑。
扳回偏離的劇情,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