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酒的後勁開始發酵。那陣從骨髓裡透出來的熱意,使我發燙,我覺得皮膚都炙熱起來。不由得往身側清涼的來源貼去,甚至想要拉開那礙事的衣物。
「你中毒了!」他聲音沙啞,咬著一抹隱忍,「忍一下,我的血能解萬毒。」
我按住他要自傷的手:「你就是解藥。」
我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拉到跟前,我微微仰頭,就著那引人垂涎的薄唇貼了上去。
我輕嘬了下,味道好極了,世間難得的美味。
他的喉結抑不住地滾動了下,我聽到了,笑了起來。
場景忽地一轉,枕被那熟悉的觸感,我知道自己已回閨閣中。
睜開眼卻一頭撞進了一雙燃著烈火的眼眸裡。
我摟著勾魂使一個翻身把他半壓在身下。
他一頭黑亮的長發隨意地灑落在錦被上,像世間難得一見、稀貴到奢靡的綢緞,又像灑落人間那細碎的月光。
美到讓人窒息。
想佔據。
18
我笑彎了眉:「使者大人半夜還在我閨閣之中,大人隻怕要對我的清譽負責哦。」
他輕柔地撫過我的額頭,眼眸黑得深沉:「你當真想好了?我乃萬丈煞氣所化,生於陰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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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格帶金,與我糾纏不休隻怕福禍難料。」
我點點頭,勾著手指打算盤。
「仙女不敢喜歡你,因為你是煞氣,會讓她們入魔。凡間女子不敢仰慕你,因為她們膽小怯懦。陰間女子畏懼你,因為魂是被你所攝。
「就我這麼一個狂妄之徒生死不論,一心覬覦著使者大人。大人還是不要再做無謂掙扎,從了我吧。」
聽我胡謅亂扯,他露了笑意,漆黑的眼眸點綴上了細碎的光,那麼亮。
他伸指取出一滴心頭血在我額頭一印。
鮮紅的血液沒入我額間,我額上便多了一朵鮮艷似火的三生蓮花鈿。
這是信物,又是誓言,三生有緣,緣定三生!
這是天地界的成親儀式,是遠比人族十裡紅妝,三書六禮更隆重的承諾。
這是靈魂的託付。
我震驚且感動。
無法再抑制的心動。
和不想忍耐的情動。
我就著他的嘴角熱烈地吻了上去。
他不再隱忍,手臂一圈將我壓進棉被裡。
把手託在我腦後,就著我笨拙的熱情,加深了這個吻,不給我一點退路。
狂熱的吻侵襲而來,滾燙的氣息相互纏繞著,難舍難離。
滿床的發絲纏繞在一處,像忽然而至的緣分,和再也解不開的牽絆。
注定纏綿不休!
(正文完)
番外:
醉酒後的她,像一隻小狐貍。
她勾他的魂,攝他的魄,他又怎會讓她逃走。
勾魂使拘在靈魂深處的那份狂熱,隻為她一人展現。
她承受著這份狂熱,止不住地哭出了聲。
悽悽哀哀的,十分可憐。
他憐惜著這世間於他最珍貴的美好。
將她如珍似寶地納在懷裡,放在心尖。
萬般寵愛著。
1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個女子。
明明岸上熙熙攘攘,他就是一眼就鎖住了她。
她站在河堤上向他望來,看的卻是他身側的河燈。
千百年來他已習慣了人族是看不到他的,卻在這一刻有了片刻的惆悵。
2
他本可以與河下的鬼怪周旋,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它封印。
卻見她掉入河中,為速戰速決,他直接動手斬殺鬼怪,不可避免地掛了彩。
他以為她和所有人一樣,是看不到他的,他剛要使出法術送她上岸。
她卻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軟軟的唇貼在他嘴上,溫溫的,未曾體會過的觸感。
3
黃泉路上,哪個不是愁雲慘霧地陰鬱著。
唯獨她那麼鮮亮,那麼暖,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一雙清澈的眼睛,挾著狡黠的笑意,肆意妄為地望了他一路。
無端惹人心神蕩漾。
勾魂使在陰冷的黃泉之路行走了上千年,勾過的魂魄數都數不清。
這一日卻反被一個誤入地府的人間貴小姐勾了魂,攝了魄。
4
她不知,那隻小小的鈴鐺是他的一縷魂魄。
承載著他的守護。
5
繁星才鋪上星空,她就眼巴巴賴著要看日出。
結果堅持不過兩個時辰,她卻累了。
扒拉著往他懷裡鉆:「……我要睡覺。」
她在他懷裡蜷縮成軟軟的一團,暖暖的。
他低頭看了看,她睡得香甜,毫無防備。
他出神地伸手貼住心口,心臟振動的感覺。
收手之時,她的一縷發絲纏綿的繞上他的手指。
他指尖一頓,牽起那縷發絲在指間輕輕摩挲。
終是忍不住將它剪下,細細收好放入衣領內,貼著心口。
6
鬧市上人山人海,一間簡陋狹小的書畫攤前擠滿了人。
隻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公子正在攤上揮毫題字。
筆走龍蛇間,行雲流水的書法躍於紙上,不輸任何書法大家。
想不到鬧市中竟有如此能人。
大家爭先恐後的讓書生多題幾幅,書生卻是桌臺一收,說是時辰到了,該回家陪娘子了。
眾人見怪不怪,打趣幾句後離去。
一位氣質出眾的美人走到攤前笑道:「如此才能,公子為何不參加科考。」
書生笑了:「小生胸無大志,隻想多多陪伴家裡的娘子。」
正巧書生的娘子過來喚他回家吃飯,便把攤前的夫婦也請到家中。
這對夫婦便是顧家小姐與勾魂使,二人雲遊四海數十年,容顏不變。
顧家小姐念及故友,便央著勾魂使帶她來看看。
面前的書生正是當年的李侍郎,他那位溫婉可人的娘子正是徐家小姐。
兩人前世情緣難了,於是勾魂使便成全了他們的情義,讓他們今生再續前緣。
李侍郎與徐家小姐自然沒有前世的記憶,但對著顧小姐和勾魂使卻是相見恨晚,如同故人再見。
別了徐家姐姐後,勾魂使擁著自己的小嬌妻問:「還想去哪裡?」
顧小姐微微一笑:「看看小閻王去。」
7
謝家小公子坐在酒樓裡,從窗口望著對樓銀閣中正在挑首飾的餘姑娘。
這餘姑娘他是心儀已久了,可小姑娘卻對他有點冷淡,讓他頭疼。
他對面空椅坐下一人,他抬頭一看是個美人,不耐煩地皺了下眉:「姑娘別費心了,本公子已有心儀之人。」
旁邊的桌子忽然啪的一聲,他側目看去,一個玄衣貴公子正冷冷地看著他。
貴公子手中還捏著一塊碎木,而桌子正好缺了一角。
謝公子對這玄衣人有莫名的敬畏,他對面前的美人道:「你相公?」
見美人點頭,他抱怨:「醋性好大。」
美人看著窗外笑道:「吃醋的可不止我家相公,你看對面。」
對面的餘小姐,已無心挑首飾,若有若無地往這邊打量。
謝公子大喜:「姑娘,你坐過來點,這樣她可能會多望幾眼。」
啪,旁邊的玄衣公子又捏掉了一塊桌角,嚇得謝公子肩一縮。
美人大笑,隨後道:「謝小公子放心,看到曾是故交的分上,我特意來告知你,你與對面那姑娘必成眷屬。」
「當真!」謝公子大喜,「到時請姑娘與你相公過來喝喜酒。」
美人笑:「一言為定!」
從酒樓出來,勾魂使怕嬌妻累,手一託抱進懷裡:「還想去哪?」
顧小姐靠在他懷裡:「回家吧,這次回玄山頂那個家。」
「好。」勾魂使寵溺道。
他很喜歡回家這個詞,遊蕩千年,終於有個屋子有個人,為他亮燈。
守他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