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何時有這麼好吃的重陽糕了。”
唐韻看著他又伸手拿了一塊,喉嚨輕輕下咽,一雙手不覺緊張地握成了拳,“見街邊有賣的,便買了一盒,天色晚了,殿下明兒再吃......”
太子又伸了手。
唐韻:......
不到半盞茶,盒子裡的重陽糕便見了底。
唐韻就適才同阮嬤嬤吃了一塊,可那時候心情特糟,並沒有嘗出味道。
太子將空盒子遞了過來,唐韻蓋上盒蓋兒時,手一時沒有控制住,突地重了些,“咚——”一聲,太子回過頭,看向她。
“呀——”唐韻忙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頭。
“怎麼了?”太子伸手也拉過了她的指頭。
“壓到了。”
“哪兒。”太子捏著她的手指,將她的手掌壓彎攤開,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隻看到粉粉嫩嫩指頭,和飽滿透亮的指甲蓋兒。
太子倒是突地有了領悟。
隻要人長得美,似乎哪兒都好看。
“沒事了,就輕輕壓了一下......”
太子回頭看著她,“唐家為難你了?”說著,手掌也沒松開她的手。
唐韻輕輕依偎了過來,將臉擱在他的手腕,抬目看著他道,“也談不上為難,再說為難了韻兒也不怕,這不是有殿下保護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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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偏下頭。
便見她一雙眸子裡透著幾分嬌氣,又帶了幾絲自豪。
太子他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溫柔鄉,抬起下顎,輕輕地蹭了一下她的額頭。
就她這樣的小羊羔,幸得喂進了他的嘴裡,若是落在旁人手裡,估計早就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今兒登山,母後帶著他見了不少的世家姑娘。
這回他倒是認認真真地瞧了一遍。
就她這樣的軟柿子,人人見了都想捏上一把,將來的太子妃,不找個性子好點的,也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
母後給他的最佳名冊,他一個都沒看上,倒覺得蘇相家裡的那位四姑娘不錯。
被自家姐妹排擠到了一邊晾著,也沒生氣,眼巴巴地貼了過去,陪著笑臉遞茶端水的。
這樣的姑娘,定也欺負不到她頭上。
第28章
馬車一路駛向了東宮,到時,不過才卯時。
往日這時候,太子還在批改折子,一進東暖閣,太子便去了書案前。
西戎建立要塞的人選還未定。
朝堂上那幫愛國如命的臣子,日日將精忠報國掛在嘴邊,這回倒是個個都成了啞巴。
西戎人群混雜,誰也不願意主動站出來,隻能他自己來挑。
唐韻跟在他身後,正要上前幫著磨墨,太子卻回頭看了她一眼,解下了身上的大氅遞給了她,“自己先去坐會兒。”
唐韻點頭,轉身將他的大氅掛好,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了蒲團上。
屋內幾盞明燈,將案前照得通亮,明公公替太子磨墨,小順子拿了些瓜果,擺在了唐韻跟前的木幾上。
唐韻不餓,沒去動。
亥時,太子才擱下了手裡的筆,轉過頭,便見唐韻歪在蒲團前的木幾上,手掌撐著腦袋,已是昏昏欲睡。
太子起身,輕輕地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面,唐韻才猛地驚醒,坐直了身子,“殿下,忙完了?”
“乏了?”
“沒有。”唐韻忙地搖頭,正欲起身替他更衣,太子伸手輕按了一下她的肩頭,“坐下,陪孤下會兒棋。”
太子今兒沒打算碰她。
剛從唐家回來,她定也沒什麼興致。
明公公擺上了棋盤。
半盞茶的功夫,唐韻已經是潰不成軍,太子抬起頭,質疑地看著她。
唐韻早已心虛的縮起了脖子,神色無比認真地盯著棋盤,苦苦思索著,眼下的棋局似乎已讓她抓破了腦袋。
半晌,手裡的棋子才落了下來。
一落,太子便再也沒眼看了,出聲道,“這些年,你都幹了些啥。”
這棋藝,怎麼連顧景淵都不如了。
他記得當年,他遠在顧景淵之上,且也贏過自己,怎就墮落成了這幅德行。
唐韻面色微微紅了紅,也沒覺得自己兒有多丟人,衝著太子一擠眼,輕聲道,“繡花去了。”
太子:......
她倒是實誠。
唐韻說完,似是才想了起來,擱下手裡的棋子,從腰間取下了昨夜太子給她的荷包,伸手遞了過去,細聲道,“荷包還給殿下。”
裡面的金瓜子,也就用了那麼幾粒,荷包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同昨兒一樣,鼓鼓的。
太子:......“今兒去了東街?”
唐韻點頭,“去了。”
“花錢你都不會?”太子就沒見過這麼笨的。
他是堂堂東宮太子,有的是這東西,用得著她替他省嗎。
“也沒什麼要買的。”唐韻輕輕地將荷包給他放在了木幾上,抬起頭看著他一笑,“街頭上的哪裡有殿下給我的好,韻兒又不缺。”
這話太子倒挺受用。
見她臉上帶了幾分疲憊,太子也沒多留她,“先回去歇息吧。”
唐韻一愣,似是沒料到他那般頗為周折地接她到了東宮,就這麼輕易地放她走了。
太子被她那呆愣的表情,氣笑了,“你以為孤想什麼呢?”
帶她過來,就隻想著同她幹那等子事?
他豈是那等沉湎酒色之人。
唐韻反應了過來,臉上帶了幾分羞澀,忙地垂下頭,起身道,“那韻兒先走了。”
“嗯。”
“殿下早些歇息。”唐韻對她福了一下身,轉身走了出去。
太子的眼角掃了她一眼,目光剛收回來,耳邊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太子抬起,跟前的身影瞬間撲了過去,隔著木幾,摟住了他的脖子。
小嘴兒猛地碰上了他的唇瓣,生澀地舔了舔。
太子腹部一緊,伸出胳膊,唐韻卻又如同泥鰍一般,從他的懷裡,極快地滑了出去。
太子:......
“殿下,早些睡。”唐韻說完,沒給太子任何反應的機會,身影一瞬消失在了門口。
太子剛被她撩起的火焰,硬生生地被掐斷。
心頭如同被螞蟻撓著,心痒難耐。
太子一聲嗤笑。
得。
如今是被他教化成妖孽了。
太子拿起木幾上的茶杯,灌了好幾杯濃茶,心頭的躁動才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明公公上前伺候他更衣。
太子突地問了一句,“姑娘家喜歡何物?”
給她的衣裳,也沒見她穿多少,上回讓明公公給她送去的幾個手镯,也沒見她戴,昨兒給了她一袋子金瓜子,更是被她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她到底想要什麼。
明公公自是明白太子問的何意,笑著道,“唐姑娘不同旁的姑娘,不是那等貪取名利之人。”
她不貪,但他也不能不給。
太子突然問,“吳貴嫔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明公公點頭,“奴才如今隻查到了吳主子進宮的冊子,是六年前進的宮,時間在唐家繼夫人進門之前的一個月,也就是那幾日,唐姑娘的身份被爆,唐家先夫人寧氏跟著自盡,奴才已經讓人給揚州那邊遞了信,等吳主子的身世一出來,奴才便稟報給殿下。”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太子聽著都覺得糟心。
他最為厭煩的便是這麼後院裡的爾虞我詐。
搞不好,便是一身騷。
太子沒再說話。
沐浴更衣完,快歇下時,才同明公公道,“明日選一些孤之前看過的書籍送過去給她。”
六年前,她好像挺喜歡看書。
*
唐韻回到逢春殿,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
今日見到了寧家人,唐韻心頭已經安穩了不少。
有徐家的照拂,憑寧表哥和舅母的能力,必定能在江陵立穩腳跟。
六年,商場上的變數並不是很大,寧家已經有了先前的路子,再加上自己給的那一箱子地契和銀票,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還有她今日給大表哥的那封信,最遲一月便會送到外祖父的手上。
西戎地貌雖肥沃,但人口混雜,治安極為雜亂,並無領頭之人,而是由多個牧遊部落而組成。
正因為如此,極為難攻。
如今朝廷沒有一人想去,寧家在這個時候主動自薦建立西戎要塞,根本不會有人去阻止。
祖父能在西戎生存六年,必定對西戎也有所了解。
哪怕懂得不多,隻要願意給朝廷過去的人引路,幫助其在西戎安頓,等到要塞建立起來的那一日,便也有寧家的一份功勞。
至於以後的路,再慢慢,一步一步地來。
跑了一日,又是唐家,又是寧家,唐韻確實有些疲憊,眼睛一闔,便也沉沉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
翌日寅時一到,唐韻便起來,去了覓樂殿。
五公主告了幾日假,今日得去上書房了。
五公主還是沒睡醒,從裡出來,一面走,身後的丫鬟還一面替她披著披風,見到唐韻,五公主一下精神了,問道,“昨日可還順遂?”
唐韻點頭,“託殿下的福,挺好。”
“你也就是騙騙本宮。”五公主捂嘴打了個哈欠,“就你父親慣出來的那位膿包,能讓有你好果子吃。”
唐韻一笑,“殿下瞧我,不是挺好的嗎。”
五公主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