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機太子妃》, 本章共4037字, 更新于: 2024-12-27 10:42:18

  “奴才這就去辦。”明公公領命,腳步匆匆出了鳳棲殿。


  顧夫人今日進宮來,斷也不是為了這事,見話說得差不多了,皇後便同還立在桂花樹下的姑娘招了招手,“你過來。”


  小姑娘的臉色又生了紅,埋頭邁著碎步到了跟前,乖巧地喚了一聲,“娘娘。”


  皇後先是笑著誇了一聲,“多標志的姑娘。”後才看著太子介紹道,“這是你舅母娘家的侄女,姓王,他父親王治,殿下也認識,去年才升為了戶部侍郎,按輩分,也算是你的表妹,前兒剛來江陵,本宮瞧著小姑娘乖巧,便想留在宮中,陪本宮幾日,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皇後一面說著,一面察看太子的臉色。


  過了這個年,便極弱冠了,再如此下去,等到皇上指親的地步,便不是他們母子能左右得了。


  為了一個太子妃,這些年,她相過不少世家姑娘,能想到的,都給他帶到跟前過了眼,奈何始終沒讓他滿意。


  今日這王家姑娘,多水靈。


  家世也幹淨。


  “母後喜歡便好。”


  見他依舊是這幅態度,皇後索性挑明了,“本宮記得東宮的靜安殿,種了一片臘梅,太子今兒正好來了,替本宮帶王姑娘去瞧瞧?”


  太子一笑,“母後怕是糊塗了,臘梅開在臘月,時下不過八月。”


  皇後懊惱自己一時嘴快,竟忘了時節。


  但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皇後斷沒有收回去的道理,直截了當地道,“臘梅瞧不成,本宮這院子裡的掛花,倒開得正好,殿下陪王姑娘賞會兒花。”


  什麼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這回太子倒是爽快地應了下來,“好。”隨後起身走到了王姑娘跟前,禮貌地招呼道,“王姑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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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貴之人的謙和,最為致命。


  王姑娘哪裡受過這番待遇,低頭垂目,緊張得腳步都不知道該如何邁,太子往前走了好幾步了,王姑娘才回過神,忙地追上。


  昨日刮了一日的風,桂花滿地都是。


  密密麻麻的花瓣,細小如針,鑲在金磚縫兒裡,腳一踩,全成了一團爛泥,甚至還沾了些在鞋面上,甩都甩不掉。


  太子不明白,這東西有何好賞的。


  入了桂花林,沒走幾步,太子實在受不了滿腳的碎花,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身後。


  皇後和顧夫人,果然沒了身影。


  正準備收回目光,眼角卻意外瞥見跟前的姑娘,眉目半垂,一臉含春,仿佛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一般,臊得一對眼睫毛,上下直顫。


  太子愈發覺得無趣。


  “喜歡?”


  適才太子那一轉頭,王姑娘便覺他的目光是落在了自己身上,羞得不敢抬目,如今被他這番一問,理所當然地理解為,問的是他本人。


  王姑娘盡管羞澀,還是鼓足勇氣,點了頭。


  “喜歡,就多賞會兒。”他不喜歡。


  王姑娘還未從他這話裡反應過來,太子已抬步,從她身旁走過,頭也不回地出了桂花林。


  待王姑娘明白過來,是誤會了意思,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子出來後,腳步如風,下了鳳棲殿外的踏跺,腳步才慢下來。


  垂目瞧了一眼自己的鞋面,兩道眉目輕蹙。


  今兒才剛換上的新靴。


  汙了。


  太子的腳底踩在凹凸不平的金磚面兒上,使勁兒地一蹭,刮出了一片桂花殘瓣,方才覺輕松了些。


  高慶德被他支去太醫院太醫院請人,如今身邊便沒人再跟著,太子一人走在鳳棲殿門前的那條甬道上,也就隻清淨一會兒,迎面便撞上了一人。


  京兆府的高大人。


  見到太子時,高大人恍如見到救星一般,兩人中間還隔五步之遠,硬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


  適才眉間那抹不耐的神色,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太子抬手虛扶了一把,“高大人,出了何事,起來說話。”


  高大人一個著急,亂了語序,“殿下不知,唐家大姑娘失蹤了。”


  太子不太明白。


  一個罪臣之女,失蹤就失蹤,至於急成這樣?


  高大人已經急出了一身汗,單是這事,倒也好辦,失蹤了,找人便是,偏偏......


  “顧家三公子今早敲了京兆府門前的鼓,一口咬定是康王爺劫了人,說,說屬下不去康王府捉人,京兆府門前的鼓便會一直敲下去。”


  顧三公子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子,也是太子的親表弟,惹了事丟了人,不尋皇後不尋太子,還能尋誰。


  太子的神色這才有了些波動。


  顧景淵。


  昨夜在城門口喝了一夜的風......能打有什麼用,接個人都能比旁人慢上一步。


第4章


  京兆府高大人離開後,太子並未著急,回東宮先讓小順子尋了一雙幹淨的靴,才套了一隻腳,乾武殿的魏公公便來了。


  “太子殿下,皇上有召。”


  唐家通敵案今日定案,顧三公子一敲鼓,皇上怎能不知道。


  太子出了東宮,剛上撵轎,高公公也回來了。


  隨行跟在了撵轎邊上,一雙腿將袍擺蕩得“撲撲”響,壓低了聲音挨著太子稟報道,“殿下,康王爺進了宮,似是為了唐姑娘。”


  適才明公公到太醫院請完太醫,人還沒走出甬道,迎面便遇上了康王爺。


  “還擊鼓鳴冤?本王活了這麼大歲數,何曾受過如此冤枉,本王想要女人,用得著去劫?唐家如今是什麼樣?通敵的叛|徒!唐家姑娘即便有天仙的姿容,本王也不會行如此愚蠢之事,今日本王非得讓皇兄評評理......”


  高公公一聽,便知是怎麼回事。


  唐姑娘莫名失蹤,遲早會暴出來,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昨兒唐姑娘進宮之前,殿下必定也想好了今日的對策,“康王爺已經去了御書房見皇上,唐姑娘先前住的那院子,奴才倒是照著......”


  明公公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太子從撵轎上探出個頭來,笑得格外溫和,“唐家姑娘莫名失蹤,國公府顧三公子,康王府康王爺,不惜鬧到了公堂上,一個斬釘截鐵地說人被劫持了,一個矢口否認,莫非公公知道唐姑娘此時人在哪?”


  明公公腳下一個沒跟上,差點絆了個跟頭。


  抬起頭神色呆愣地望著太子漸漸前行的撵轎,半晌才回過神。


  什麼臉面,什麼王法公道......


  他活的歲數還是太短了。


  *


  乾武殿內,皇上坐在上位,一面吃著吳嫔剝來的葡萄,一面聽康王爺訴苦。


  “顧家那小崽子,就是被顧長風嬌慣壞了,失了規矩,想當初本王膝下那幾個兒子,哪個不是被管教的服服帖帖,誰敢這番胡鬧?亂擊鳴冤鼓,可是要掉腦袋的......”


  皇上聽了這大半天,終於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滿腔怒氣的康王爺,胸口先是幾個震動,後才笑出了聲,“掉腦袋,倒也不至於。”


  康王爺別過頭,一臉憤憤不平,到底是消了聲。


  皇上慢悠悠地接過吳嫔遞過來的絹帕,拭了拭嘴角,“你啊,難得進宮來一趟,怎還是之前那個急脾氣,人沒在你那兒,他顧家三公子要告就告,你怕什麼。”


  康王爺神色一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皇兄......”


  康王爺話還未說完,殿外魏公公便卯著腰走了進來。


  皇上的目光一松,立馬從康王爺身上挪開,落在了魏公公身上,魏公公也沒讓他失望,上前稟報了一句,“皇上,太子來了。”


  皇上眉宇間的煩躁明顯緩了下來,“宣。”


  當年他在幾個兒子中,為何挑了太子為儲君,除了立嫡立長之外,便是這點,太子總是能在他最煩躁的時候,及時為他化解麻煩。


  屁大點的事,也能鬧進宮裡......


  為了一個唐家姑娘,一個擊鼓,一個喊冤,感情他這兒還成了平冤的府衙了。


  太子今兒依舊是一身金繡黑袍,身形不似三皇子那般弱不禁風,也不似二皇子那般魁梧,個頭卻比二人要高一截,人一進來,便帶了一股年輕的朝氣。


  唇邊的一道微笑,更是讓殿內瞬間敞亮了不少。


  “父皇,皇叔。”太子一一問了好,包括皇上身邊的新寵吳嫔,太子也稱呼了一聲,“娘娘。”


  大方的態度,既沒失他太子的身份,反而給人一種溫潤懂禮的大度。


  皇上尤其喜歡他身上這股子自己沒有的儒雅,招手指了身旁的座兒,“來的正好,你皇叔受了欺負,你過來給他斷個公道。”


  康王爺見皇上竟當著小輩的面,半點面子都不給,不由老臉一紅,埋怨了一句,“皇兄......”


  太子先了然地看了一眼皇上,再笑著同康王道,“皇叔當年曾陪父皇四處徵戰,才有了我大周今日的國土歸一,如此勞苦功高,豈能蒙受冤屈。”


  太子的話,簡直說到了康王的心坎裡。


  可不是。


  當年他打仗之時,顧家那黃毛小子還在他爹肚子裡,沒配種呢......如今竟敢騎到他頭上了。


  康王爺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正要接著數落顧家的樁樁罪惡,又聽太子緩緩道,“孤還記得兒時,父王曾掌燈修補過大周律,皇叔、還有幾位當朝老臣,個個挑燈相伴,熬紅了眼睛,無一不罵前朝天子治國不力,朝綱混亂如斯,以至君不君臣不臣,朝野一片腐敗,貪汙受賄,荒淫成性,最後才落了個失民心,百姓齊誅的下場。”


  太子說話時,不徐不疾,吐詞極為清晰。


  面色雖帶著笑,說出來的一字一句,卻能讓人不覺繃直了脊背。


  誠然康王爺這回是真遭了冤枉,但這些年,舒服日子過習慣了,誰又能保持初心,沒幹些違紀朝綱的事兒。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湿鞋的,更何況,他最近兩年的名聲,確實不太好。


  康王爺剛冒生出來的得意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也漸漸地變了顏色。


  太子便也點到為止,沒再繼續往下說,回頭看向皇上,“兒臣適才已經聽京兆高大人說了此事,源頭皆因唐家姑娘而起,顧三公子擊鼓,訴的是民女失蹤,按律法,該有京兆府備案追查,在案件查清之前,無證無據隨意汙蔑誹謗,我朝皆有律法治其罪行,父皇放心,兒臣定會給皇叔一個公道。”


  皇上登基前,不過是前朝皇室的一支偏遠旁系,生下來便沒識過幾個大字。


  後來天子失德,才被朝中忠臣擁護奪了皇位。


  揮兵收復疆土,行軍打仗他再行,要他咬文嚼字說出這番話,就算是豁出他這條命,也未必能做到。


  但他的兒,太子能說出來,也是同樣的道理。


  一大早就堵在殿裡吃葡萄的鬱悶,瞬間一掃而光,皇上整個人都舒坦了,抬目笑著問康王,“太子所言,王爺可覺得滿意?”


  來時康王沒行跪禮,這會子倒是跪上了,磕頭感激地道,“聖上英明,太子殿下自來賢明公道,臣安心等著聖上明斷。”


  康王一走,皇上再也坐不住了,從龍椅上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轉身對太子誇贊道,“看來劉太傅沒少花功夫。”


  “劉大人才識淵博,兒臣受益匪淺。”


  “見如今的模樣,也不愧朕當年頗費周折地將你母後搶進了宮。”自己一介泥腿子,想要站穩這江山,就得找個高貴的世家小姐,優化後代。


  想當年皇後連罵人的話都不會,氣急了就一個字,“你......”


  可不就是他最好的人選。


  縱然這些年,他有了無數的新歡,在他心頭,能坐上皇後之位的,也就隻有顧氏。


  果不其然,生出來的兒子,也隨了她。


  雍容高貴,溫潤儒雅。


  皇上對太子很滿意,朝政之事大多都交給了他,自己這不就闲得慌,“今日既然你來了,朕有件事正好同你商議,朕上回收復蜀地之時,見北邊西戎地,地貌遼闊......”


  說到一半,見身邊的吳嫔還在,皇上一頓,立馬趕了人,“你先出去。”


  待吳嫔一走,皇上蠢蠢欲動的野心便按耐不住了,直接同太子道,“朕想開春就出兵。”


  “西戎地?據兒臣所知,大多都是姜人,且有不少匈奴人來往,人口極為混雜,父皇若要出兵,兒臣倒是有一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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