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熱鬧很快傳到太後和盧皇後耳朵裡,太後聽人說太子他們請了不少人去過冬至,不由得笑了笑。
比起一直在宮中長大,太子在西南生活十幾年還是不一樣的,至少這些對百姓們來說十分重要的節日沒有徹底離他遠去。
民間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很長一段時間裡朝廷甚至直接把冬至定為歲首,這可是非常重要的節日。
到了午膳時分,東宮那邊就派人送了餃子過來,說是太子殿下親手包的。
太後笑著讓人把餃子上桌。
盧皇後那邊自然也收到了太子殿下派人送去的餃子。
開泰帝正好也在,看著那奇形怪狀的餃子十分嫌棄:“這小子對自己的手藝真是一點數都沒有,包成這樣也好意思叫人送過來。”
盧皇後本想說一句“又不是送來給你吃的”,想到開泰帝如今是皇帝了,又把話咽了回去,隻讓人把餃子端到自己面前來,別礙著了開泰帝的眼。
筷子落空了的開泰帝:“…………”
開泰帝沒好意思讓人給他端回來,隻好說道:“你懷著孩子,別隻吃餃子,多吃點別的。”
盧皇後點頭。
開泰帝與盧皇後說起楚王請求他給賜婚的事。
盧皇後奇道:“堂兄他們一家回來也不過才幾個月的功夫,他們當真看對眼了?”本來她還覺得侄女老往東宮跑,可能對她兒子有點好感,沒想到這麼快就和楚王成一對兒了。
開泰帝道:“九弟他十幾年沒再娶,難得碰上喜歡的,所以有些著急吧。”
他對此還挺理解,他以前也沒覺得人在眼前卻不能碰是多愁人的事,現在不是天天都在體會其中滋味?
開泰帝道:“九弟他覺得自己年紀大那麼多,怕你侄女回頭反悔不願嫁他了,才特意來求我賜婚,隻求不委屈了你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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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皇後聽盧重英說了二房幹的那些事,心裡自然是偏向親哥的。
不過既然開泰帝已經給盧重英升過官,盧皇後也就不說什麼了,隻笑著說道:“不管怎麼樣都是喜事一樁,我會多準備些添妝給她當陪嫁。”
開泰帝見她並不反對這樁婚事,便點頭說道:“那我回頭就叫人擬賜婚聖旨,讓他們早早把親成了。”
作者有話說:
還差!區區一天!全勤就搞定了!
第 107 章 [VIP]
開泰帝其人, 雷厲風行,說幹就幹,叫人擬旨也很快, 二話不說就將旨意過了明路分送到楚王府和盧家二房家中。
東宮這邊才熱熱鬧鬧地吃過餃子,就聽人來稟報這樁大事。
太子殿下一臉驚訝:“他們成得可真快。”
姜若皎轉眸看向他。
太子殿下察覺姜若皎望了過來,很敏銳地說道:“真是太稀奇了,楚王叔這麼多年沒再娶,一下子就到了賜婚這一步。”
姜若皎道:“許是他們那麼巧就看對眼了。”
太子殿下道:“也是, 緣分這事兒很難說。我們那會兒定親也很快, 父皇直接就說到你家提親去,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眾人都不是愛八卦的人, 知曉楚王婚事敲定的消息也隻是隨口討論幾句,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唯獨盧應巡表情有幾分悵然。
姜若皎注意到了, 等送走其他人便單獨留下盧應巡:“表哥對楚王這樁婚事不太看好?”
盧應巡就給姜若皎兩人講起自己在應天府幹過的事:拆人姻緣。
他直覺過人,拆起姻緣來一拆一個準, 屬於府尹縣令見了他就要撵人的程度。
以盧應巡豐富的拆姻緣經驗來看, 楚王並不是個太好的成親對象。
楚王在外面表現得太完美了。
其實天底下真正的聖人少之又少, 每個人都會有缺點、有遺憾、有痛苦,想要表現得盡善盡美太不容易了。
要是想在人前隱藏自己所有的缺陷、隱瞞自己所有的真實情緒, 那就必須得在人後找到自己的宣泄之法。
很多人一開始隻是虐待家中禽畜,後來可能會發展到虐待妻子兒女, 反正就是專挑弱小且無法反抗的來下手,以此宣泄心中深埋著的諸多負面情緒。
盧應巡給姜若皎兩人講了個最嚴重的例子:“有一回我去一個同窗家裡聚會,發現他二叔把他二嬸鎖在偏院裡,說他二嬸得了瘋病。我誤打誤撞經過那個偏遠, 多嘴問了幾句, 才知曉他二叔失手把九歲大的親兒子打死, 怕他二嬸找娘家言明真相壞了前程,便對外說他二嬸已經瘋了,把人一關就是大半年。那女子也是可憐,夫家禽獸不如,娘家也怕出個瘋婆娘的事傳出去影響家中名譽,竟是對她的遭遇不聞不問。”
若非大半年過去了,下人們都松懈了,說不準她都沒機會向盧應巡求援。
太子殿下聽了隻覺義憤填膺:“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自己沒能耐,還拿妻子兒女撒氣,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盧應巡嘆息著道:“這世上什麼人都有,沒什麼不可能的。”
姜若皎問:“你是覺得楚王叔可能是這樣的人?”
盧應巡道:“我隻是覺得有這種可能,隻不過還沒找到證據。”
盧應巡在應天府拆的姻緣可都是已經成了的,要是那些丈夫還沒有顯露禽獸面目,盧應巡也無計可施。
他總不能空口無憑就跑去告訴別人“你未婚夫不是良配”吧。
姜若皎見盧應巡面色無奈便知曉他還是想撈一把盧家表妹的。
可他們既沒法去勸說盧家二房,也不能跑去和開泰帝說楚王以後可能會拿妻子兒女當出氣筒這種無憑無據的猜測。
楚王兒女都還沒影呢。
也隻能先隨他們去了。
盧應巡對楚王的懷疑,倒是讓姜若皎想到了另一件事:因著楚王連開泰帝給他授實職的事都婉拒了,此前他們一直沒懷疑過楚王會是那躲在背後攪動風雲的人。可現在想想,楚王要真是個表裡不一的人,想要做成那些事可就太方便了!
畢竟楚王和開泰帝關系這麼好,那麼開泰帝命人去盯著藩王的事必然瞞不過他。
既然楚王能輕松知曉他們的動向,提前規避他們的探查簡直易如反掌。
這樣看來,楚王的嫌疑可就大了!
姜若皎道:“我們身在東宮有諸多不便,很多時候消息還沒有你們在宮外靈通。表哥若是得了什麼關於楚王叔的消息,記得與我們說一聲。”
盧應巡道:“我會留意的。”
等盧應巡走後,太子殿下還在那琢磨:“我看楚王叔挺好的,不至於吧?上回我們搞畫展,他還幫忙輕了不少前輩來給我捧場來著。”
姜若皎知道太子殿下和開泰帝都是一個性格,對於自己相信的人生出懷疑來。
當初汪鴻才都想騙太子殿下吃寒食散了,太子殿下還當他覺得是好東西才拿來分享。
所以他們既然覺得楚王人好,平時就不會懷疑到楚王頭上去。
姜若皎道:“也不是說楚王叔一定是那樣的人,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如果他當真表裡不一的話,我們就得警惕起來了,說不準以前算計你的那些事都是他做的。你想想看,他與父皇關系那麼好,父皇肯定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去,追查的時候豈不是可能漏過他?”
太子殿下沒想到事情還能落到自己頭上。
是啊,要是他真的那麼不甘心、真的藏了那麼多怨氣,說不準真有可能是躲在背後耍陰招的那個人!
要知道他們的懷疑對象一直都是諸位藩王!
太子殿下的關注點比較清奇:“沒想到父皇可能和我一樣,被自己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從背後扎一刀。”
而且他隻是外頭認識的好兄弟,他爹的還是親兄弟來著。
要是被親兄弟從背後扎上幾刀,是不是會更難受?
太子殿下頓時覺得自己比他爹稍微幸運那麼一點。
他爹,一堆兄弟,個個都不和他好!
唯一好的一個,還有可能背後插刀!
慘!
太慘了!
太子殿下麻溜說道:“你放心吧,我嘴巴很嚴,不會和別人說起的。等最後要是發現當真是楚王叔幹的,我一定會帶上我們東宮最好的酒去陪父皇喝幾杯,好好安慰安慰他!”
姜若皎:“…………”
瞧著太子殿下那興高採烈的模樣,她有理由懷疑太子殿下不是去安慰開泰帝的,而是去看開泰帝笑話的。
楚王並不知曉自己已經被人懷疑上了,得了開泰帝的賜婚聖旨,他便緊鑼密鼓地籌備起婚事來。
別的不說,定親流程是得馬上走起來。
盧家二房那邊也歡欣鼓舞地配合此事。
京城各家聽說開泰帝給楚王賜婚了,賜的還是皇後娘家侄女,頓時覺得開泰帝對楚王這個兄弟當真是十分看重。
楚王府邸越發地門庭若市。
楚王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熱的御前紅人,反而更加謹言慎行,連文會都去少了,仿佛一心撲在婚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