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的妻子不識好歹,還跟這些女子拈酸吃醋,就會落了個善妒的惡名;倘若還敢學男子出去風流快活,那是要治個通奸罪名坐牢去的。
姜若皎生性好強,如今被寇世子步步緊逼,時不時湊上來親一親抱一抱,好似抓住了她的弱處似的,心裡倒生出些不平來。
難道男女之事上,她就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嗎?
她仰頭看向得意洋洋的寇世子,忽地伸手環住寇世子的脖子,親上寇世子還沒離遠的唇。
寇世子整個人都僵住了,隻覺腦袋有些懵,心跳也一下子快到沒邊,砰砰砰地像是要從胸腔裡躍出來。
他親姜若皎時隻覺得好玩,可這會兒姜若皎主動環上來親他,他卻感覺整個人都要熱化了,恨不能抱住姜若皎狠狠親回去。
姜若皎也覺得兩人挨得太近,耳根有些燥熱,隻不過她都邁出這麼一步了,哪裡願意露怯,愣是緊摟著寇世子沒放開,反倒是唇齒輕啟,與寇世子笨拙的舌勾纏在一起。
寇世子便是在夢裡也不曾嘗過這樣的滋味,又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哪裡禁得住這樣的刺激,頓時覺得五髒六腑都有把火在燒。
寇世子慌忙把姜若皎推開,赤紅著臉說道:“你,你怎麼懂這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當即也顧不得逃跑了,一臉兇狠地攥住姜若皎的手逼問道,“你上哪學的?!”
她一個女孩兒,怎麼可能懂得比他多?
他都不知道該是這樣親的,姜若皎怎麼會知道?
一想到姜若皎可能跟別人做過這樣的事,寇世子就要氣瘋了。
姜若皎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心跳同樣有些紊亂。她驟然對上寇世子憑空多了幾分兇意的眼睛,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惱怒地說道:“你倒說說,我能上哪學?”
寇世子很想給姜若皎列個名單好好說道說道,可見姜若皎當真惱了,他頓時就沒聲了。他哼哼兩聲,警告道:“你以後不許和別人這樣,要是讓我知道誰敢親你,我就打斷他的腿再把他扔去挖煤!”
姜若皎氣樂了,也橫著他說道:“好,你以後要是親別人,我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去挖煤。”
寇世子忍不住和姜若皎較起真來:“你個母老虎!我打的可是奸夫,你做什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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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皎道:“因為‘夫為寄豭,殺之無罪’。”
寇世子沒聽懂,殺之無罪他知道,前面那句他就不明白了。他不懂就問:“‘夫為寄豭’是什麼意思?”
姜若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豭是指公豬,寄豭指的是跑去別人家配種的公豬。意思就是自家丈夫要是跑去別人家胡來,殺了他是沒罪的,隻管動手!”
寇世子漲紅了臉,怒道:“你居然說我是公豬!還說什麼配種,你簡直不要臉!”
他連別人的手都沒碰過,哪裡就成什麼寄豭了,他就沒見過姜若皎這樣的女孩兒,她一點都不知道害臊的嗎?
姜若皎見寇世子直接炸了毛,頓覺掰回一城,唇角不自覺地揚起。她坦坦蕩蕩地說道:“我聽夫子講學時學到的,哪裡就不要臉了?”
寇世子才不信:“夫子講學哪會講這種玩意。”
姜若皎道:“你自己去讀讀《史記》,這是《史記》裡講的。”
寇世子還真不信邪,跑去找了本厚厚的《史記》,坐到姜若皎不遠處看了起來,暗暗發誓要是沒找著這句話一定要讓姜若皎好看!
姜若皎被寇世子這麼一鬧騰,也沒什麼心情誊寫文章了。
她打開寇世子帶回來的點心,發現確實還熱乎著。
想到寇世子這麼挑嘴的人都說好吃,姜若皎拿起來嘗了一塊,在心裡琢磨起裡頭用了什麼材料、具體是怎麼做成的。
寇世子看了幾行《史記》,餘光掃見姜若皎在吃他捎回來的吃食,還吃得那麼認真,尾巴頓時又翹了起來。
她還敢說不喜歡他,她要是不喜歡他,怎麼會主動親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得意洋洋的世子.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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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夫為寄豭,殺之無罪:出自《史記·秦始皇本紀》,秦始皇會稽刻石的內容: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鹹化廉清。
第 41 章 [VIP]
書院的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到了休沐日,雖隻有短短兩天,姜若皎還是打算回食肆那邊看看。
她休沐日前一天早早睡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喊上寇世子一起回城。
寇世子打著哈欠牽出他們寄養在書院驢棚那邊的驢子,與姜若皎一同騎驢出發回家去。
他們回去路上又看到那位楊婆婆摸黑出來張羅茶攤,見他倆經過,又招呼他們坐下喝口茶再趕路。
姜若皎與寇世子對視一眼,說最近書院事情多, 老生都忙得很, 不過鞋子已經帶給楊峰清了。
她這也不算說謊,柳春生確實已經託人把鞋子送去京城那邊。隻是營救楊峰清的事, 還需要慢慢籌謀,一時半會怕是沒法把人救回來。
姜若皎兩人喝了茶, 別過楊婆婆回城去。
她們出發得早,抵達城門時才過晌午, 街頭巷尾飄著熟悉的叫賣聲, 酒樓茶肆也還熱鬧非凡。
寇世子把姜若皎送回姜家食肆, 磨磨蹭蹭想跟進去,被姜若皎趕走了, 說盧氏她們還在家等著他。
寇世子隻能騎著驢兒回府去。
姜若皎拴好驢,邁步進了食肆。相比適合消磨時間的酒館茶肆, 食肆這邊的客人一般也就飯點過來吃了就走,這會兒店裡安安靜靜的,沒多少外人在。
兩個伙計見姜若皎歸來,還是一身讀書人打扮, 圍著她說了好一會的話。
清平聽到動靜, 擦幹淨手從廚房走出來, 見姜若皎宛若個清俊秀逸的瀟灑少年,目光不由動了動。
姜若皎與清平打了招呼,徑直入內尋姜映雪說話去。
姜映雪見姜若皎回來,自然高興得很,她不是頭一回看到姜若皎的男裝打扮了,再次瞧見還是覺得新鮮得很,繞著姜若皎轉了兩圈,才拉姜若皎坐下聊各自在學堂和書院裡遇到的事。
姐妹倆說了好一會話,姜若皎才去洗了個澡換回女裝。
她考校了一下妹妹的功課,見妹妹並沒有松懈下來,便去前頭找清平探討最近學來的新菜色。
姜若皎在書院遇到什麼好吃的都會多吃幾次,琢磨一下適不適合學過來在食肆裡賣。她先嘗了嘗清平現在的手藝,見他大有進益,才放心地教他做新菜。
兩人正在廚房忙碌,寇世子就跑過來找人。
他不請自來地闖進廚房,見姜若皎又在帶那還俗的和尚做菜,心裡有點酸溜溜的,不過他來是有事要找姜若皎,也就沒立即找茬。
寇世子跑到姜若皎身邊亮出帶來的新佩劍:“你看,上回我說要給你弄一把,那邊才做好我們趕巧就回來了,倒省了讓人送去書院的功夫!”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清平,伸手拉姜若皎隨自己去後/庭裡試劍去。
姜若皎知道寇世子興頭上來了,不跟他去他肯定不肯幹休,隻得讓清平自己先試做新菜。
她隨著寇世子到了後/庭的空地上,就見寇世子把佩劍抽了出來,露出雪亮雪亮的劍身。
寇世子興致勃勃地向姜若皎介紹道:“這佩劍是幫我打佩劍的大師給做的,一般人想讓他出手可得等上一年半載,現在你一個月就能拿到手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先說完鑄劍大師的來歷,又給姜若皎看劍柄的紋理,說這都是他親手所畫,這位鑄劍大師做出來勉強有那麼幾分神/韻,別的師傅可做不到。
姜若皎接過劍細看,果然見劍柄上的紋理栩栩如生、十分精致,一看便知鑄劍師傅手藝不凡。她抬眸看向寇世子:“世子費心了。”
寇世子嘴硬道:“哪裡費什麼心,我就是隨手畫好了,可不是特意為你弄的。”他很少遇到自己懂姜若皎不懂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給姜若皎當一回先生,“你連握劍都不會吧?我來教你!”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哪可能連握劍都不會?”姜若皎不服氣。
寇世子不信,讓她握好讓他瞧瞧,說怕她握劍姿勢錯了出去後給他丟人。
有時候本來會的東西被人正兒八經地盯著看,很可能會突然忘了手腳到底該怎麼擺。
姜若皎本來拿劍拿得好好的,經寇世子這麼一說,竟真的覺得怎麼拿都不太對。
寇世子一看自己機會來了,立刻興致勃勃地伸手去擺正姜若皎的握劍姿勢,狠狠滿足了自己好為人師的趣味不說,還趁機抓著姜若皎的手瞎擺弄她修長好看的指頭。
姜若皎不知道這麼一個簡單姿勢有什麼好教的,劍能拿穩不就好了?她望著寇世子說道:“你還是教我一套基礎的劍法,讓我平時照著練吧。”
難得碰上自己勝過姜若皎的時候,寇世子一臉驕傲地說道:“既然你開口了,我就給你演示演示,你可得記好了,別讓我教第二回!”
哪怕姜若皎早習慣他的性情,瞧見他那模樣還是忍著笑道:“好,我會好好記。”
寇世子讓姜若皎退開點,拿過佩劍給姜若皎演示起適合入門的基礎劍法來。
寇世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瞧著還稚氣未脫,今年卻突飛猛進,一下子長高了不少,身姿挺拔出眾,眉宇也添了幾分俊朗。他從小便跟著府中教頭習武,耍起劍來竟是有模有樣,很有些英姿颯爽、意氣飛揚的味道。
姜若皎不是頭一回看寇世子舞劍,隻不過換成在自家後/庭感覺總不太一樣。她們庭院中的一花一草都是她們姐妹倆親手栽下的,本來鮮少外人能進來,更別提像寇世子這樣跑到庭中舞劍。
以前姜若皎總覺得自己能冷靜理智地對待這樁婚事,心裡永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來的事誰都說不定,也許寇世子遇到真正想娶的人要她退位讓賢,也許平西王舉大計事成看不上她這樣出身的兒媳,也許她自己受不了這樣的婚姻自請下堂。
總之,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變數,所以她永遠不會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隻是他們都不知不覺地越了線,不知不覺地踏入到對方的生活裡面去。
寇世子把一套劍法耍完了,轉頭對上姜若皎直直注視著自己的雙眼,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收了劍上前往姜若皎唇上啄吻一下,見她被驚得回過神來了才問道:“看得這麼入神,你是在看我,還是在記劍法?”
寇世子整個人都洋溢著藏不住的得瑟,像極了開屏的孔雀。
姜若皎哪裡會把心裡想的事說出口,面對寇世子得意洋洋的問題隻能強辯道:“我在記劍法。”
寇世子道:“那你練一遍給我看看。”
姜若皎道:“我又不是天才,看一遍就會!等我自己多練幾回,練好了再給你看。”
寇世子才不信她,隻當她是在嘴硬。